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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最多淚 文 / 拓拔瑞瑞

    第四百二十八章最多淚

    風景辛帶著雷紹衡匆匆趕回蔚海藍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前,風景辛停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望了一眼,淡淡說道,「醫生說要從心理方面著手,消除她的心理負擔,然而我找了心理醫生,並沒有用。你,你跟她說說話,最好能勸勸她。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再經不起她這樣的折騰。」

    言語之間,也不自覺地帶了懇請的意味。

    風景辛是什麼樣的人,他竟能這樣的語氣,雷紹衡望著病房裡的她,點了點頭。

    雷紹衡打開門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蔚海藍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一張削尖了的小臉。瘦的幾乎脫形,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

    她瞧著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臉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雷紹衡在她床邊坐下。

    她依然望著天花板,彷彿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她擱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瘦很小,因為打過點滴,手背上還殘留著針眼的痕跡。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落在他溫暖乾燥的手心裡,亦沒有半點生機。

    「小藍,是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小藍。」雷紹衡看著她,喉頭一陣陣的發緊,溫柔低沉的聲音掩不住苦澀。回來的日子裡,一直沒有見過面,卻不料會是這樣,他輕輕握著她的手。他不知該用多少力道,雙眼剎那就紅如血。

    蔚海藍只張著眼,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你乖乖的不要怕,再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蔚海藍依舊定定的看著天花板,眉眼蕭索的,死氣沉沉的。

    外人面前溫柔風雅如紳士的雷紹衡,獨自時只會沉默,說了兩句後就再也不說了。

    雷紹衡只是握她的手,蔚海藍沒有掙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沙沙開口喊,「雷紹衡。」

    「小藍,我在的,我在。」他趕忙應道。

    蔚海藍這才空洞地瞧向了他,將他徹底地看仔細,完全地佔滿一雙眼睛,可是怎麼也映不到深處。好像是他,又好像是他,她揚起嘴角,那笑不明深意,她還在喊,「雷紹衡。」

    他抱住了她,將她擁入懷裡。

    蔚海藍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你不是雷紹衡。」

    他似被觸動,一下就明白她在說什麼,他將她狠狠抱緊,她一遍一遍在說,「你不是雷紹衡,你不是……」

    「小藍。」

    「你不是。」

    「小藍。」

    「你走吧。」

    「……」

    「我不認識你,你走。」

    蔚海藍的情緒激動起來,雷紹衡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挫敗。蔚海藍又大叫起來,歇斯底里地讓他走。風景辛趕緊奔了進來,看蔚海藍不得控制了,護住蔚海藍拉近懷裡,風景辛道,「你還是先走吧。」

    雷紹衡只好站起身來。

    他的步履沉重,一步一回頭出了那間病房。

    一扇門擋了兩個人。

    王珊在外邊說道,「雷先生,庭少爺打了幾個電話來要見您。」

    雷紹衡猛地皺起眉,他望向病房,蔚海藍由風景辛安置躺下了。

    她恢復了平靜。

    雷紹衡竟是莫可奈何,手撐著玻璃似要打碎。

    然直到雷紹衡離開,也沒能換她看他一眼。

    而他剛離開,病房裡的蔚海藍悶哼一聲,再度嘔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幕落在風景辛眼裡,他大驚失色不停按床頭的鈴,一邊緊緊抱著她坐起身,怕她嘔出的鮮血逆流,又手忙腳亂的擦她唇邊的血跡。有溫熱的水滴落在風景辛寬大的手背上,他驀地一驚,抬眼望去。

    蔚海藍怔怔的眼瞳裡不斷湧出眼淚來。

    他心裡一喜。

    她終於對外界有了反應,這應該就是好的開始。

    可是在醫生一番診斷無事過後,沒多久他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蔚海藍一直無聲的流著眼淚,彷彿身體的一種本能。

    一直到晚上,她的眼睛已經紅腫,可是眼淚依然不停的往外淌。

    風景辛嘗試和她說了很多話,全都失效沒有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連醫生也一籌莫展。

    在蔚海藍流了一天一夜的眼淚後,風景辛只好再次聯繫了雷紹衡。

    接到電話的雷紹衡立刻請了魏森與他一道趕到蔚海藍的醫院,又是一番檢查下來,魏森愛莫能助的告訴他們,這確實是心臟神經官能症,是心病。若病人不配合,他也沒有辦法。實則任何一種病,只要心死,再好的藥物都是惘然。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對於死心的人而言沒有絲毫作用。

    雷紹衡只沉聲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治好她。」

    可無論魏森如何利用外界刺激,蔚海藍仍是木然的安靜的流著眼淚,她彷彿並不需要睡眠,又或者她其實睡過,可是不管什麼時候,她的臉上都掛著淚水。這樣的哭泣,太過可怕,彷彿再也不見天日。

    兩天後,魏森望著蔚海藍束手無策地說,「病人的心理已經崩潰,任何方法都沒有用。而且她在這樣下去,只怕眼睛也保不住。」

    他頓一頓,意味深長的說,「她太痛苦了,如果能忘掉令她痛苦的人和事……」

    忘記?

    忘記他?

    忘記他們之間的一切?

    雷紹衡陰霾喝道,「我不准!」

    風景辛在瞬間想,如果蔚海藍真的忘記了,就能康復,就能不再那麼痛苦。那麼這對於她而言,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一次重生。風景辛不再去想雷紹衡,他所有的思緒全都盤踞在蔚海藍身上。在國外留學時,他也曾經聽說過有催眠師的存在,那麼是不是可以讓蔚海藍……

    「我知道有催眠師,可以請來實施催眠。」風景辛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鋒芒。

    雷紹衡卻是冷冷一哼,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准。」

    「你不准?你憑什麼不准?」風景辛譏諷,「你是她的丈夫嗎?你盡過丈夫的責任嗎?」

    雷紹衡沉眸,「我說了不准就是不准!」

    聽見雷紹衡這麼說,風景辛的氣又不打一處來,「你有對她好過嗎?你真心實意地對待過她嗎?你除了傷害她,還做了些什麼?你說!你到底還做了什麼!欺騙她,耍弄她,讓她生無可居!三番五次這樣!她是個人,你知不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風景辛這一吼,卻是讓雷紹衡驚住了。

    腦子忽然就一片空白,隨即炸開,一團又一團,血肉模糊,分不清是痛是喜,糾纏在一起,如電流瞬間竄過全身,雷紹衡愣在一處,整個人驚愕不已。從蔚海藍病倒後,沒有人告訴過他,她有了生孕,她懷了他的孩子,想到這裡,他的怔怔失神,陷入了迷霧,無法找到出口。

    「雷紹衡!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風景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輪起拳頭作勢就要打。

    雷紹衡偏生沒有躲閃半分,似是要贖罪,所以他連眼睛都沒有眨。

    「不要在這裡動手!蔚小姐正在看!她又哭了!」魏森上前勸阻,餘光瞥見病房裡的人急急說道。

    風景辛的手還維持著那姿勢,雷紹衡臉上的傷痕未消,兩人同時扭頭望去。乾淨的透明玻璃裡邊,蔚海藍躺在床上,一直沒有過反應的她,剎那間再次流淚。她的目光無盡的悲涼,沒有控訴,只是哭泣,無聲無息的哭泣,讓人心裡疼如針扎。

    兩人一驚,反射性地鬆開手。

    病房裡邊兩人衝了進去,風景辛想要上前,可他卻一窒,她需要的人並不是他。

    風景辛僵在原地,沒有再了動作。

    面前飛快地躥過一道冷風,雷紹衡上前抱住了她。

    蔚海藍被他抱在懷裡,雷紹衡不能用力,不敢放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怕弄痛她,又怕她會消失,他感覺自己也快要崩潰,他的手也開始顫抖,他將頭埋在的頸窩,低沉的聲音,啞然裡帶了幾分生澀的哽咽,黑墨般的眼底全是血絲,瘋癲似地問著她也問自己,「該怎麼辦,小藍,這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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