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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回不去(2) 文 / 拓拔瑞瑞

    第四百二十五章回不去(2)

    沈逾安用匕首割開她的衣袖,眉頭緊鎖了起來。

    微安笑了笑,傷口挺疼的,彷彿調動了全身的痛感神經。然而她卻始終沒吭一聲,示意沈逾安幫她將卡在骨頭裡的子彈挖出來。

    挖子彈的過程,沈逾安的手有些抖。

    微安強忍著沒叫痛,只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唇。

    這樣的痛楚,在微安的人生經歷中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他們順利地出了緬甸,經過商議,暫時先奔往沈喬所在的療養院。

    只是在那條船上,當沈逾安警惕地防備警方巡邏船的追捕時,微安卻顯得格外平靜。他的手去握她,握著握著才發現她的手指少了一截。沈逾安很詫異,猛地拉起她的手低頭去瞧,那是她的食指指頭。由於先前一直在逃命,她又戴著皮手套,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

    沈逾安拉起她的手,藉著月光望向她的臉,心中有怒氣,似是明白什麼,可又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微安見他眼中滿是深深內疚,輕聲說道,「只是小傷。」

    不過是一截手指頭罷了,斷了就斷了。

    沈逾安將她摟得更緊。

    船在飄著前行,他們在最底層的船艙,隔著甲板甚至都可以聽見海水聲,還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入了夜很冷,氣溫驟降。

    微安哆嗦著依偎向沈逾安,沈逾安就將她抱很緊。

    「緊一點,再緊一點。」微安念著,沈逾安就愈發將她抱緊。

    微安寧靜地埋頭於他的胸膛,好像這樣的懷抱就是最終的歸屬。

    微安從沒有覺得自己和他真正貼近過,可是此時,她覺得他就真的是在自己身邊的這麼個人。

    微安的唇瓣很蒼白,貪戀地汲取他的溫度,她喃喃的自言自語地說著,「其實我私下有過一次行動,我把她給綁架了。我寄了封匿名信給雷紹衡,後來出了車禍,我就把她給放了。我有想過要殺了她,因為聽說她是你最愛的女人。但是我沒有那麼做,我不想去承認,她就是。」

    只是因為楊慕清讓媒體去搔擾了她,他就用另一個女人的照片去報復楊慕清。

    他對蔚海藍的心,既是愛著又是恨著。

    這最後究竟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恐怕連他也不知道了。

    「沈寰,如果我忍不住問你,你最愛的人是誰,你一定要騙我。不管你心裡多麼不願意,你也一定要說,你最愛的人是我。」微安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了,她真是累了,想窩在他懷裡好好睡一覺。

    迷迷糊糊中微安想起那天,她想要從蔚海藍身上找點證物。

    尋便了她的全身,只在外套的口袋裡發現了揣著的鑰匙扣。她把鑰匙丟了,將那海豚隨匿名信一起寄了。

    蔚海藍對雷紹衡究竟重不重要,微安在那次的車禍裡足以定奪。

    只是風景辛又怎麼會對他出了手。

    這是一個謎。

    如今也不重要了。

    她輕輕的女聲掠過耳邊,夾雜著海浪聲風聲,在沈逾安耳邊炸開。

    忽然又寂靜下來。

    微安睡了過去。

    沈逾安卻久久不能夠平靜,他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些。

    兩人順利出了危險地帶,在前往療養院時,兩人已經看到了鋪天蓋地的通緝畫像。

    薩坤、貉叔、微安、啟烈、右荃……

    卻獨獨沒有沈逾安。

    面對沈逾安一瞬的疑惑,微安也只是笑而不語。

    沈逾安剎那間領悟所有真相。

    這些年來,微安從不讓他深入接觸幫派內部的運作。一切違法的事情,全都不讓他做,販毒更是用不上他。混黑的殺人是常事,吩咐下面的人就行,他也沒有起衝突的仇家。就算是春城的行動,他原是要去,可她不允,非要自己親自出馬。導致鋪天蓋地的通緝令裡,獨獨沒有他。

    所有的一切,若真是要刨根究底,半點也追不到他的證據。

    他竟是安然無恙。

    沈逾安心裡邊激盪起千層浪。

    兩人花了些功夫喬裝打扮,成功的瞞過了療養院的院長。沈喬被照顧的很好,一個人擁有一間屋子。沈逾安告訴院長自己是沈喬的遠房親戚,家境也不是太好,很久沒見了,所以專程過來照顧她幾天。語氣誠懇,言辭切切。

    院長是慈祥的老好人,就讓人將沈喬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讓他們住了進去。

    微安不太方便出門,更不能上醫院,相對而言,沈逾安就自由許多。他去看了沈喬,沈喬依然認不出他,卻也不會排斥他,由著他給她洗頭洗手。做完這些,他又去了一趟藥店,買了傷藥跟紗布。

    回來的時候碰到院長,院長也剛從沈喬的房間裡出來,他便詢問沈喬的情況,院長如實告訴他說,沈喬現在的智力只相當於稚氣的小孩兒,不過比起剛送來時已經好了很多了。

    這意思就是沈喬只活在孩童時期。

    沈逾安心頭一酸,卻強忍著心酸對院長道了謝。

    院長關切的看了眼他與微安的房間,猶豫了下仍是問道,「她是你妻子吧,臉色不太好,要不要緊?要不要我幫她檢查看看?」

    沈逾安婉謝了院長的好意,「沒事,我們從外地來,趕得急了,她暈車還沒緩過來,我給她買了暈車藥了。」

    「那就好。」院長溫和的笑著,「小伙子,懂得疼人,很不錯!」

    沈逾安笑了笑,恭敬地看著他走遠。

    妻子?沈逾安對於這個稱呼有些陌生,還有一些不明的悸動。

    房門打開,微安倚在門邊。

    看著他,她就露出又暖又軟的淺笑,「你沒有否認哦!」

    輕快的語氣,語調微微上揚,是少屬於微安的俏皮。

    至少沈逾安還從未見過她有這樣俏皮的一面。

    「否認什麼?」沈逾安朝她走去,進了屋隨手將門關上。

    「院長誤會我是你老婆,而你沒有否認。」微安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難得一見的羞澀與坦然。明知他心裡其實一直只有蔚海藍一個人,這一刻,仍是忍不住的自欺欺人,他們這樣的患難與共,是不是也可以假裝是夫妻。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沈逾安看她一眼,她小麥色肌膚上蒙上微微一層粉紅,黑色清澈的大眼睛氤氳水汽,很是漂亮。

    她看著他,眼裡有緊張的期待。

    沈逾安收回目光,將買來的傷藥紗布拿出來,淡淡笑了笑,「該換藥了。」

    他們在療養院裡,平靜的過了三天。

    那是足夠寧靜的三天時光。

    好像在微安的生命力,沒有過這樣的生活。

    微安從出生開始面對就是打打殺殺,聽說母親是難產死的,又聽說母親是被害死的,更聽說母親是跟人跑了。傳聞的版本有很多,誰知道真假,誰又會去在乎真假。唯獨有一次,微安去問父親。那年她好像已經六歲了。薩坤當時還不是大頭目,只是小頭目。薩坤瞧著微安,竟然一下子就哭了。微安沒有見過父親哭泣,他那樣兇惡的男人,就連教育她,不是打就是罰,怎麼會哭,她瞧得呆了。但是她走過去,抱住父親,抱住了那個還身強力壯的男人。

    微安當時只是想,不知道就不知道罷,不願說就不願說罷,不管是怎麼死的,總之她就是不在了。不在她的身邊,不在父親的身邊了。直到微安成年後,跟隨薩坤走南走北,薩坤才提起母親。她是活活被火燒死的,卻還拚命地將還是嬰兒的她用竹籃救出去。

    微安年幼時就清楚,她和別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她的路,注定血腥且不得善終。

    沈逾安給沈喬修指甲,領著她在療養院偌大的花園裡散步。

    沈逾安與沈喬坐在百年古樹下的長條椅上,沈喬乖順的靠著他,眨巴著眼睛認真的聽微安讀著童話故事。

    沈逾安也不曾見過微安這樣的一面。

    原來她也會說故事,原來她也有溫柔童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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