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許你笑忘書10
蔚海藍望向來人,卻覺微微狐疑。
何易可是雷紹衡的專用司機,一般說來,只要他不開車,那麼就是何易在駕駛。
如今何易到了,而他卻不見蹤影,這是為何?
「什麼事?」蔚海藍問道。
「夫人,風景辛先生今日就會被保釋,大概過半個小時。雷先生說了,您要是想去接的話,就讓我開車送您過去。」何易立刻開口回話。
風景辛要被保釋了。
蔚海藍心中大喜,多日裡吊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下。轉念一想,那個男人如此這般卻是為何,她也有所明瞭。她沒有急不可待地起身,而是靜靜地說道,「何易,你去告訴先生,讓他空了來試婚戒。」
何易「哎」了一聲,趕忙就離開了。
蔚海藍不由得扼腕失笑,到底誰像個孩子呢。
林嵐卻不似方纔那樣自然,反是心神不寧,她強作鎮定,匆匆說道,「雷夫人,那我先走了,不打擾您了。」
原本是還聊得好好的,她突然就說要走,蔚海藍倒也不捨,畢竟志趣相投的人可不多遇。
可她也沒有多留,便讓她離開。
林嵐笑著離開會客室,可一走出影樓,那抹笑就卸下了。她沒有讓派來的助理送她回酒店,而是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是耳邊卻還盤旋著方纔那個男人的話語:風景辛先生今日就會被保釋,大概過半個小時。
風景辛。
風景辛,風景辛,風景辛。
林嵐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她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否真的是他,還只是一個同名同姓而已。她往前走著,前方是熱鬧的街道。路邊的書攤,擺著無數的雜誌報紙。她無心於這些,僅是茫然地邁著步伐。
幾個路人正在挑選購買,書攤的老闆在吆喝,「快來買咯,快來買,風家兇殺案最快最新的報道!大小姐風琳買兇殺人嫁禍陷害,風家少公子風景辛原來是背了黑鍋!快來買咯!」
「我要一份!」
「給我也來一份!」
「我也要!」
書攤老闆手中的雜誌很快被銷售一空,林嵐急忙奔了過去,「老闆,沒有了嗎?」
「有!」老闆又取了幾本,將其中一本遞給她。
林嵐給了錢,只見雜誌封面上就有大大小小的照片。
而那個最大版面,印在上面的男子,卻讓她顫抖了手。那個冷漠英俊的男子,那個在無助的街頭,向她遞出手帕的男子,那個讓她一下子悲從中來哭泣的男子,不就是他,不就是那個風景辛。
她的包裡,那塊手帕還小心收著。
風景辛,他在這個城市。
他們就在同一個城市。
忽覺,陽光是那樣的刺目。
這個夏天,是不是就這樣來了。
所以雷紹衡才會覺得悶熱,他正坐在拘留所的辦公大廳裡。
牆上的時鐘不停地走,再過幾分鐘,就要到點。他還在想,她會不會來。幾乎是踩著時間,何易奔了進來,他猛地抬頭,那目光不可謂是不複雜,就往何易後邊掃去,偏還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模樣。
何易只將原話轉告,「雷先生,夫人說讓您空了就去試婚戒。」
雷紹衡先是皺眉,又是揚唇,末了板了一張臉。
「雷律師。」孫組長喊道。
他的身後是被拘留了多日的風景辛。
兩個男人走出辦公廳,沒有更多交流,各自上車前,雷紹衡丟下一句,「給你個機會,讓你知道,你是怎麼敗給我的。」
唯一一個來接風景辛出獄的人,確是風淮名。
他是風琳和高巖的兒子,也是他的弟弟。
「大哥。」風淮名溫溫喊道。
風景辛點了個頭,卻是有種時光不再的感覺。
風淮名和風景辛可以說不曾有過太多交集。
對風淮名的印象,風景辛還停留在小時候的記憶。
那個男孩子,他的弟弟,身體孱弱,卻有著和他的母親,同樣溫暖的笑容。
風景辛被風季禮接回風家,那年已是十六歲,卻依舊不受風國華認可,他甚至都沒有入住祖屋,而是被安置在另外的別墅。風國華很少去那裡,只有他的母親,和他自己。他也很少說話,甚至都沒有朋友。
風琳帶著風淮名來看他。
風琳說:淮名,這是你的哥哥。
後來,風淮名就一直那樣地喊他。
母親去世,他第一次被帶進祖屋,風國華乾脆閉而不見。他站在風家的別墅大廳,所有的下人,都對他視而不見。風琳在他身邊,微笑地安慰說著什麼。風淮名走下來,他喊他大哥。
十餘年之後,風景辛重新回到風家,正式被風國華承認身份。
除夕夜團圓飯,面對風家那麼多陌生的皇親國戚,風景辛連笑容也沒有一個。也只有他來向他敬酒,那種不是故作勉強笑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喊他。他卻在風國華的安排下,馬不停蹄地接管公司,和企業內部的長老交流。等他想起風淮名,他已經過完年前往別城靜養了。
而這一年的除夕夜,同樣相似的場面重蹈覆轍。
風景辛還有正事要做,所以也來不及兄弟兩敘舊,他沉聲說道,「我有事要忙,等我回去再說。」
風淮名也不阻攔,只是說道,「大哥,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家人。」
風景辛卻有輕微的恍惚,這才「恩」了一聲。
車子朝前平穩行駛,車窗開了小半,風就吹過頭頂。
風景辛呼吸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
他現在所需要的面對,實在是太多。高巖窩裡反,若是在古代,那可就是謀朝篡位了。可他偏偏還是他的姑夫。風家內部,更如亂麻理不清。風琳又入了獄,究竟會是如何,誰也不知曉。
「老爺子怎麼樣?」
「景少爺,我們這邊的消息,老爺子一開始帶了墨叔北上。但是半道上被姑老爺的人劫下了。後來過了多天,又有一撥人把老爺子,連同墨叔一起帶走了。可靠消息來報,是秦爺那邊的人。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只怕會傷到老爺子。再來,還有消息,姑老爺今日要和國外的投資公司簽署協議。」
哪裡會是什麼投資,估計是血本無歸的騙局,風景辛問道,「老爺子在哪裡。」
「秦爺的別莊。」
前方是岔道口,車子往城南而去。
風景辛這時才明白雷紹衡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樣的時機,多麼天時地利人和,他盡可以乘機大肆收攬,憑現在的趨勢,他已不能抵擋。可他卻沒有,而是給他時間去收復。他是要光明正大地較量,較量誰贏誰輸。他閉上眼睛,沒有弧度的唇角,不自覺地有了一抹笑意,卻不知是喜是怒。棋逢對手,人生樂事。
這個男人,真是不可小覷。
閉著眼的黑暗中,有微微紅光,那是陽光。
風景辛想起那個心中深臧的女子。
十餘年裡,他不敢問津卻記掛在心裡的女子。十餘年後,他想要保護不讓她受傷的女子。
而她那麼決絕的告訴他。
她永不會來的事實。
她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