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十年應空釋8
風國華緊握住枴杖,沉聲問道,「這案子是誰捅到上邊去的?」
「您覺著還會有誰?」局長反問。
風國華默不作聲,腦海裡跳出一個人名兒。他也不點破,低聲叮囑,「那人就先拘著吧,不過可得多關照關照。」
「這兒您放心,不用您說,我也得關照好。」局長道。
「那我去看看他。」
「成。」
局長喚來秘書,領著前去拘留所。
拘留所裡邊,風景辛已經被關押了四天。
狹小的封閉密室,門一打開,風景辛就瞧見了端坐著的風國華。他冷冷地望著他,那神情幾乎冷酷,不近人情。風景辛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不等他開口,他先行說道,「不必費事,人就是我殺的。」
「你這個逆子!」風國華顯然被氣得不輕,一個勁地拄砸枴杖。
風景辛漠漠望著他,「這麼多年了,也是該面對。這是我欠您的,也是該還您。」
「我告訴你,十年前沒讓你死,十年後我也不會讓你死!你想就這麼解脫這麼走了?休想!」風國華言詞激動,連聲音都在輕顫。那執拗的雙眼,頃刻間迸發出冷冽光芒,有種心驚的感覺。
風景辛垂下眼眸,淡淡說道,「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況且確實是我殺死的。」
「你知不知道你認罪的下場是什麼!」風國華厲聲質問。
「呵呵。」風景辛忽然輕笑,無畏說道,「最多就是死。」
他輕飄的口氣滿不在乎的態度,再次讓風國華氣結,想到當年白髮人送黑髮人,人世間最悲慼的事情莫過於此,他冷眸望著他,咬牙切齒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絕不會讓你死!」
風國華氣憤地站起身來。
風景辛並沒有動,眼前閃過他的身影,他的聲音很沉,帶著深深疲倦,「總要有個結束。」
風家這邊,由於風景辛突然出事,所以企業內部所有決策權,全都落在了高巖手中,高巖全權負責信宜藥業正常運作。風國華從拘留所匆匆回來,風琳難掩焦急地等在大廳,瞧見他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爸,景辛怎麼樣了?」風琳扶著他坐下。
風國華喝了口參茶定定心神,這才說道,「鬧到中央上邊去了。」
風琳詫異,「怎麼會鬧那麼大?」
風國華凝眸,冷聲喝道,「母女倆都是禍水。」
風琳剎那默了聲,不再多言。
風季禮當年為了趙嫻,可沒少和風國華鬧。其實說來也是風國華亂點鴛鴦譜,一意孤行導致。那個時候,他們都不過是少年少女,哪裡知道什麼是情是愛,等到明白過來,早已經遲了。婚姻都被安排好,容不得反悔。只是若他沒有執意要拆散,認為那才是他們的歸宿,或許就沒有接下來的太多恩怨遺憾,也不會有今時今日。
「大哥已經走了,小嫻也已經走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怎樣才能救出景辛。」風琳蒼白了麗容,愁眉不展,「爸,景辛是大哥唯一的孩子。」
風季禮年紀輕輕就去了,只有風景辛這一個孩子,他是風家的長孫,也是風季禮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血脈。
「我上京一趟,你先等我消息。」風國華斟酌道。
「爸,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你還是在家裡,你身體不好。」
「爸,你小心些。」
風國華即刻就出發,車子從風家駛去機場。
風國華前腳剛走,風琳就接到了蔚海藍的電話。
「琳姨……」蔚海藍急急呼喊,風琳亦是匆忙打斷道,「海藍,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景辛不會有事。你不要出面,也不要著急,一切都會解決。景辛也不希望你再被牽扯,你明白麼。」
此時的蔚海藍,手中正拿著一份報紙,她惶惶地「恩」了一聲。
報紙上如蟻般密密麻麻的黑字,瞧得她慌亂。
——傳聞十年前風家長子風季禮死於一場命案,兇手吳毅曾是風家的下人,因其盜竊被發現,一時情急之下殺死了風季禮,而後被風景辛撞見。吳毅又要繼續殺人滅口,風景辛便和吳毅發生了激烈的搏鬥。吳毅後來被送入醫院,失血過多而死,被判定為故意殺人。風景辛屬正當防衛。
時過十年,吳毅之女吳萍一紙訴狀,將風景辛告上了法庭。
吳萍聲淚俱下地控訴,當年父親吳毅是被陷害的,吳毅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更是吳萍心中的好父親。那年出事,吳萍最後見到奄奄一息的吳毅,吳毅曾經告訴她,他是被冤枉的。
吳萍當年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女孩兒,而范母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工,所以根本就沒有能力也沒有知識去申訴。直到吳萍長大後,才鼓足勇氣,決定通過法律手段平反。
「公安局對這起案子重視對待,現正在調查之中……」聶文誠念著報紙上最後一行字,放下報紙,抬眸笑道,「看來這裡邊確實有冤情,風國華都北上了,敢情是去搬救兵呢?」
秦臻道,「他上不了京城。」
「高巖那條豺狼真把人給截下了?嘖嘖,這下子風家要易主了。」聶文誠笑了,又是問道,「高巖會不會趕盡殺絕?」
「風國華那兒,我派人盯著,出不了事。」秦臻漠然說道。
「等到風景辛被判案,風家到時候大亂,我們就收個乾淨徹底。」聶文誠躍躍欲試,過了太久平靜的日子,實在是太憋悶,這下子有點小興奮,「這條大魚還是要落入網裡邊,逃也逃不了。」
「哎?哥,派誰去給吳萍辯護申冤啊?」聶文誠扭頭望向身邊而坐的他。
雷紹衡未曾開過口,這些日子裡,他又沉默得嚇人。兩兄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誰也不提。知道那是槍口子,誰還敢往上邊撞過去。沉默半晌,雷紹衡也不曾說話,聶文誠又道,「難道哥要親自出馬?」
雷紹衡濃眉舒展,終於開了口,「讓吳萍去找一個人。」
「誰?」聶文誠好奇問道。
秦臻亦是側目望向了他,等待他的下文。
雷紹衡掃過聶文誠,卻是回望秦臻。
他一言不發,倆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日下午,仍在家中休息的袁圓接到了一通電話。
而電話裡的內容讓她為之振奮,「袁律師,你好,我是吳萍,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替當辯護律師……」
暮色降臨,風家別墅燈火通明。
風琳手裡抓著電話,來來回回的不停踱步,神色越來越凝重。
風琳從小體弱,雙胞胎姐姐夭折後,父母對她更是疼愛有加。兄長風季禮意外去世後,風老夫人接受不了打擊,隨後就去了。後來風國華一度鬱鬱寡歡,風琳擔心他出事,所以無論到哪裡,都讓他保持聯繫。
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沒有變過。
算著時間,飛機也該到達京城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未能和風國華取得聯繫。
就連父親的貼身下屬,跟隨了父親大半輩子的墨叔,亦是處於關機狀態。
風家最近發生了太多波折,這讓她感到格外不安。
晚上七點準時,高巖回到了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