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玫瑰色葬禮5
蔚海藍徹底暈了,這是什麼和什麼?
秦臻居然也喊雷紹衡為大哥?
蔚海藍瞧著他們兩人這般情形,當下將他們看成了一對兒。
如果不是,怎麼會讓秦臻開這個口?
可他們到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猛地回憶起那場不了了之的官司,當時路嫣和沈逾安一起去了事務所。依著路嫣那時的脾氣,沈逾安也還有後台撐著,就算是打官司,也不過是賠償精神損失費,再大不了就是聲明道歉。可是路嫣卻來了,她來向她道歉。
那時候蔚海藍只以為路嫣是聽從了沈逾安,也不想惹麻煩事兒,又或者是沈逾安念及舊情,不想鬧大。
現在想來,其實很簡單,看來是有人讓她去的。
真像是一部電影,一場無間道。
蔚海藍緩緩起身面向路嫣,而她略微低著頭,並不敢正視她,也許是更怕觸及到對面的那個男人。
蔚海藍瞧著這個柔弱的女子,這個曾經在他口中被呵護的女孩子。
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路嫣如果做了什麼,我代她向你道歉。她是個挺善良的女孩子,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要是說了什麼,你也別往心裡面去。
她無心的,你不要生氣……
沈逾安曾經說過的話語還在耳畔盤旋,現在只覺得譏諷到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若是有墳墓,若是可以找到他安睡的墓碑,蔚海藍一定要問上一句:逾安,你真的看清楚了嗎?
蔚海藍想到過往種種,輕握拳頭,那一天她有多用力打她,她就該還她幾分力道。路嫣就這麼站著,她也瞧見了握起的拳頭,當她以為自己要被打的時候,蔚海藍卻笑了,她偏偏沒有動手,那笑聲讓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他真是瞎了眼。」蔚海藍輕聲說道,那麼淡漠的口吻,而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一句話卻比煽耳光更加猛烈,路嫣心中一擊,像是受了重創,眼底蓄起淚水,唇都開始顫抖。
自始至終,雷紹衡不曾說過半個字。
待她由王珊陪同而出,雷紹衡終於開了口,他衝著路嫣道,「這聲大哥還是免了,我受不起!」
雷紹衡亦是起身,撂下這麼一句,「老二,管好她,再有下次,就算是你,也保不了她!」
人走得匆匆,包間裡就只剩下他們。
秦臻點了支煙抽上一口,漠漠說道,「明天你就走,隨便去哪個國家,旅遊唸書,全都由你,短時間內不要回來。」
路嫣什麼話也不說,眼淚卻簌簌落下,不知是因為被打的疼了,還是因為委屈了,又或者是因為別的……
哭聲嚶嚶響起,夜已經深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打著車燈,前方的車輛駛來,照亮兩人的身影。
他們並肩而坐。
雷紹衡目視前方,不著痕跡地用餘光瞧她,她的側臉很安寧祥和。為什麼不開口詢問,為什麼那樣安靜,為什麼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而他的眉宇皺得更攏,她太過正常的反應,此刻顯得那樣怪異。
雷紹衡伸出手想要去碰觸她,她卻機敏地側頭緊盯他。
那目光除了冷,還有懼意。
她在怕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顫。
雷紹衡不動聲色地收回,只是從煙盒裡取了支煙。抽上一口,壓下胸口的窒悶,煙霧繚繞,盤踞在面前。她已然側過頭去,又望向了窗外。可是拘謹的姿勢,身體曲線都是那樣緊繃,像是隨時都在防備。而他想到那日的粗魯對待,眉宇一皺,又是狠狠抽上一口。
他送她進園,又是送她回苑,更是親自將她送到屋門口。
蔚海藍安靜地走在前方,雷紹衡就跟在她後邊。
她拿過鑰匙開了房門,剛一推開,他卻從後邊抱住她。有力的臂腕,將她輕輕抱住,他沒有用力,就只是環過她,她僵直了脊背,他躬了身子貼合她嬌小的身形。她的手扶著門框,不自覺地緊扣。
他只是一個呼吸,落在她的脖子,灼熱的氣息讓她驚懼呼喊,「不要!」
「小藍。」他急急地喊她的名字,收緊了手臂,不讓她掙脫,可也不敢太大力,怕是會弄疼她。她背對著他,掙了幾下無法掙脫,雷紹衡依偎著她,湊近她耳邊,他的聲音很低沉,帶了一些沙啞。
蔚海藍漸漸平復情緒,呼吸還略微急促,指尖都開始泛白。
他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垂下的睫毛輕微顫動,可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這麼抱了她片刻,雷紹衡鬆開手,朝後退了一步。她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忽然渾身一軟,蔚海藍空洞的小臉有一絲慌茫,壓制的情緒虛脫,扶著門框蹲在地上。
叮咚叮咚——
那串銅鈴刺痛著她的耳朵,她憤然絕望地一把抓下。
這日天剛剛亮,窗外卻傳來呵斥聲。
誰在爭吵。
蔚海藍本來就睡得很淺,突然響起的爭執,讓她一下就從睡夢中驚醒。她掀開被子起床,走到窗前瞧。
只見薔薇苑的外邊,兩人在吵鬧。
那婦人是園子裡的下人,正衝著一個男子呵斥。
男子背對著她,所以她瞧不清他的樣子。
蔚海藍卻覺得有些眼熟,偏偏又記不起是哪裡瞧見過。
她將窗打開,想要瞧個仔細。
那爭吵聲也更加清晰,打破了清晨的寂靜安寧。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這園子也是你能進來的?是不是賊?」
「我才不是賊!」男子的聲音溫潤動聽,卻是怒聲喝道。
「那你說啊,你是誰!來人吶!這兒有賊!鬧賊啦!」那名婦人可管不了這些,當下呼喊起來。
蔚海藍站在窗台上,張望著那個男子的背影。
忽然,她瞧見那人轉過身來。
那道瘦長的身影佇立於風中,他文質彬彬,謙和溫煦,穿了深咖色的外套,頭髮短而清爽,圍了圍巾,那種黑白格子的圍巾,看上去很溫暖。三十多歲的男子,卻是那樣清秀俊美。他的神情有些溫怒,卻還在隱忍,絕佳的修養讓他看上去十分溫雅。
蔚海藍卻驚呆了。
這個男人,這個人,他是……
腦海裡忽然跳出那個許久不曾念過的名字。
一種思念的感覺,宛如遇見了久未見面的親人。
王謹之,王謹之。
蔚海藍在心中念了兩遍,忽而一驚,又是一喜,顧不上其他,只穿了睡袍就急匆匆奔下樓去。
苑門口的那片地,婦人已經將人喊來了。
幾名家丁聞訊奔來捉賊。
當場混亂一片。
「抓住他!就是他!就是這個賊!」
「真是好大的膽子!這麼大白天的,竟然也敢闖進來偷東西!」
男人蹙眉說道,「我說了,我不是賊!你們難道都聽不懂嗎?」
「你不是賊是什麼?私闖民宅!」
「不要和他廢話,抓了他就送去警察局!」
那幾名家丁作勢就要上前,男人則是朝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冷然的女生突然響起,「住手!」
眾人被這一聲大喝怔住,瞬間停了動作,扭頭望去,只見蔚海藍疾步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