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結婚條件
「睡的真香，小貓。」雷紹衡低聲說道，那束髮絲被俘於鼻下貪婪輕嗅。
無礙於他輕佻的舉動，蔚海藍只是睜著大眼睛，不言不語。秀髮已經乾透，陽光曬了太久的緣故，有些毛毛的，蓬鬆凌亂。她的身上散出欣然好聞的沐浴露香味，而那清甜蘋果味兒的髮香，並沒有被酒店的洗浴用品所掩蓋，依然清晰可辨。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作著無聲回答。
雷紹衡又問，「頭還疼嗎。」
她將頭輕輕搖動。
他的手忽然鬆開收回，那一束髮絲於半空落了下來，垂於她的胸前，雷紹衡站直身子，低頭睨著她道，「脫光了躺床上去。」
蔚海藍只怔了一秒鐘，她乖順地下了窗台，而後朝著臥房筆直走去。
過了一會兒，有人推開了半掩的房門。
她果然半躺在大床上，乳白色的被子蓋至胸前，纖細的雙手壓著被沿，那條黑色長裙被甩在一邊的沙發上。綢緞般的長髮全被撥向頸後，裸露的光滑肩頭和鎖骨性感顯現出香艷畫面，宛如古代等候寵幸的妃子，安靜美麗，除了那太過鎮定的神情，少了些許承歡時的羞怯欣喜，一切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蔚海藍也在同時抬頭望向來人，不禁有些詫異。
來人卻是方才消失的秘書小姐王珊。
王珊微笑說道，「蔚小姐，請您換上衣服出去。」
蔚海藍眉宇輕蹙，無視不曾離去的王珊，將衣服再度穿回。王珊則打開櫥櫃，取下掛著的睡袍替她披上，「蔚小姐，小心著涼。」
一出臥房，蔚海藍迎面瞧見客廳裡多出來幾人。王珊比了個請的手勢，她信步走到大廳。
雷紹衡手中握著一杯紅酒，端坐在沙發上把玩。那幾個人則站在他的身後，而他西服革履，翹著二郎腿，皮鞋鞋面光亮。王珊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了什麼，他連頭也沒抬，幾不可辨的點頭，王珊轉身說道，「蔚小姐請坐。」
蔚海藍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王珊接過男人手中的文件遞上，「請您過目。」
蔚海藍接過文件，靜默閱覽。
種種不公條款，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滑稽可笑。這無疑是情人待遇，可前提竟然是結婚。
面前一道身影挺拔，雷紹衡放下酒杯徐徐起身。他走向一旁，拿起飛鏢瞄準轉盤投擲，低沉男聲突兀響起，「不同意就立刻滾。」
蔚海藍並沒有走，「我只有一個條件，瑾園。」
手中的飛鏢投擲而出，命中紅星，雷紹衡慢慢轉過身來，她將頭抬起對上了他，「聽說你要選夫舉辦宴會。」
「我會取消。」
「別介，辦吧，不是挺有意思？」他邪邪一笑。
蔚海藍懵然地望著他，確實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要她在嫁給他之後，依舊去舉辦選夫宴會？
雷紹衡回過頭去，瞥了一個眼神，一旁的下屬立刻上前將轉盤轉動。而他的手中又拿了一支飛鏢，瞇起左眼做瞄準狀，散漫問道，「你想去哪裡結婚。」
腦子一片空無茫然，耳邊迴響起誰的話語，蔚海藍垂下眼眸輕聲說道，「雷先生決定就好。」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支飛鏢如箭般射向轉盤，卻落在了轉盤的盤面上。
雷紹衡單手插入西褲側袋，站在原地瞧著轉盤漸漸歸附停止。轉盤盤面是迷你的世界地圖，而飛鏢扎入的位置，臨近地中海，他又是問道，「地圖上位於地中海左上方的國家是哪個。」
地理知識難不倒她，蔚海藍脫口而出，「意大利。」
對於她的聰慧他並不感到驚訝，神色平平繼續問道，「那有哪些城市呢。」
「羅馬，米蘭，那不勒斯，都靈……」她依著城市綜合實力排名為順序一一列數，「大致就是這些。」
「怎麼沒有威尼斯？」餘光斜斜地掃向她，雷紹衡犀利問道。
十大城市，唯獨沒有說最後一座。
蔚海藍坦然回道，「忘了。」
「是嗎？」
「嗯。」
「你覺得米蘭怎麼樣？」雷紹衡也不執意追問，立刻轉了話題。
米蘭，世界公認的時尚與設計之都，時尚界最有影響力的城市之一。
那個城市，是一個華美而不可及的夢。
蔚海藍輕聲說道，「挺好。」
「喜歡？」
「嗯。」
雷紹衡扭頭望向王珊，沉聲命令，「王秘書，訂最快的航班去威尼斯。」
「是，雷先生。」王珊應道。
一切來的那麼突然，猝不及防，蔚海藍只好打電話回家謊稱自己今天住在袁圓家。又怕謊言被識穿，也給袁圓打了聲招呼。袁圓困惑不已，她來不及細說緣由，三言兩語便匆匆掛斷。安頓完畢，王珊恰時匯報，「雷先生，最快的航班是明日凌晨一點，已經替您預訂。」
「讓她把協議簽了。」雷紹衡撂下一句話，起身而出。
秘書，律師，見證人，一個個全都微笑著留守在她身邊，隨時等待她的差遣詢問，蔚海藍注意到其中一條款項，當他們註冊結婚之後，瑾園為夫妻共同財產，不得隨意拆除。她仔細地將十幾頁協議看完，這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甲方一欄是她，而乙方一欄早已有他的親筆簽名。
凌晨一點，從春城到威尼斯。
飛機悄然起飛，平穩升至九千米高空，漫長的路程，機窗外是一片深寂雲海。
身邊的人已然閉起眼睛好寐，蔚海藍的精神卻很好。
她沒有想到，會和自己去威尼斯的人是他。
那是兩天之後，從威尼斯回到春城，中途轉了機。幾乎沒有停留休息，她像是空中飛人。旅途奔波讓她感到身體頗為勞累，可是下機後的剎那，她覺得連心也變得疲乏起來。幾十個未接來電，十幾條短信，蔚海藍翻看著記錄，全都來自袁圓。最後一條信息，袁圓憤怒可憐地發誓，再不開機就要報警了。
蔚海藍告訴袁圓自己是手機沒電，向她報了平安，讓她不要擔心。
接機的人是王珊，車子駛出機場直奔蔚家。
距瑾園還隔了一條馬路的地方，王珊下車將車門打開了，「蔚小姐，不方便送到門口。」
「沒關係。」蔚海藍下了車。
蔚家一切照舊，下人們幾日未見到她，似是有些奇怪，可也不敢多說什麼。
蔚海藍逕自朝著薔薇苑走去，苑門前卻撞見了福媽。
福媽比起從前更加圓潤，穿著也光鮮了許多。她們已有多年不見，現在看來她離開蔚家後生活的不錯。福媽一眼就認出了她，甚是高興，親暱地拉著她念叨一番，莫過於提醒她要注意身體，得知她考試在即，預祝她一舉高中。蔚海藍輕輕握住她的手，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福媽，有空常來。」
「哎，二小姐，我會的。」
薔薇苑三樓的雕花鏤空陽台，有人站在屋裡遠遠瞧見這一幕，神色顯出一絲不悅。
蔚海藍一上樓，就被趙嫻喊進了屋。
她低著頭站在她面前，而她手環著雙臂，臂間纏著一條大絲巾御寒。她剛開口喊了一聲「媽」，趙嫻清冷嚴厲的女聲像是一盆冷水潑來，渾身都涼透了，「以後不許和福媽來往！你是蔚家的二小姐，她只是個下人！你的身份不需要和下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