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玉舒聽了心裡高興起來,嘴裡還不忘喃喃自語:「花陰,花陰……」
身旁的女子聞言後極其輕微地蹙了蹙眉,似乎是想說什麼,雙唇微微動了動,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腳下突然傳來小獸的叫聲,翡玉舒立馬轉移了注意,好奇地盯著身旁女子足下右側隨行跟著的白毛茸茸的小獸,奇道:「這是花陰姑娘的寵物嗎?」
「嗯。」花陰淡淡地出了聲,卻低不可聞。
「看樣子很乖巧可愛呢,它有名字嗎?」雖然明白這女子不一定會回答,翡玉舒還是饒有興趣地問了她。
花陰眉心又微微一蹙,許久之後,才緩緩答道:「虎嘯。」
翡玉舒果然呆呆地一愣,抬頭看她,神情甚為疑惑。他不太明白,這麼有氣勢的名字怎麼會按在這麼一隻靈巧的小獸身上呢?
似是知道他此刻心裡的想法,虎嘯立馬揚起腦袋,很是不滿的朝他吼了幾聲。——竟然用「可愛」這種蔫蔫歪歪的詞來形容它,哼哼!人家本來就很有氣勢,非常有氣勢嘛!
可惜,它這番抗議翡玉舒根本沒感覺到。他側頭瞧著,忽然發現它的右腳卻是閃了閃,其中還滲出些血漬,不由皺起眉來看了看花朝,道,「它好像受傷了呢。」
花陰面色寒冽,閉口不答,顯然對此不以為然。
翡玉舒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即又正色問道:「小生能否求花陰姑娘一件事情?」
花陰終於側頭看他,面色不解,只道:「說。」
翡玉舒躬身單手將虎嘯樓了起來,低頭看了它的傷處片刻,復又仰頭看她,終是遲疑著,問道:「小生想將虎嘯抱回家中治傷,可以嗎?」
身側又是明顯沉寂了一陣,花陰想了想,最後冷冷淡淡的應著:「嗯。」
「多謝姑娘。」翡玉舒面露欣喜。可他懷中的虎嘯卻似不樂意般,心不甘情不願的掙扎了起來,直至收到身側射來的一道極冷極懾人的眼神,這才尤有不甘地放棄抵抗。
見了它的樣子,翡玉舒笑出聲來,然後笑著問旁邊神色冷厲的女子,「若是虎嘯的傷養好了,小生該如何把它轉交給姑娘?」
花陰突然停住身影,眸光驀地比之前更加幽暗難懂,深幽得彷彿無月的夜色下毫無光華的寒潭,也不知是在思量什麼。但很快,她又將所有的情緒都深埋於心底,神色也恢復了無波無瀾的平靜。說道:「時機到了,我自然就會出現。」
翡玉舒反應遲鈍地哦了一聲,瞧著她那沒有一絲起伏的臉,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便笑道:「是。小生會一直在農舍等待姑娘前來。」
——
黑幕漸漸褪去,頭頂的天際迎來了灰蒙的曙光。
花陰回到城北別院時,已是卯時初。整座別院暗中雖然隱藏了不少的人,但此前的兩個小廝仍是在大門處守著,這會兒看到花陰由外緩緩走近的身影,都不由得錯愕的睜大眼,一驚一咋的叫喚道,「王、王妃?」
「王妃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在他們皆是詫異的眼神中,花陰冷冷道:「夜間。」
兩個小廝更加吃驚了,卻又有點驚疑不定,不禁面面相覷。
不對勁呀!他們在門口守了一夜也沒發現有人出去過吶,即使他們的功力過低,沒有察覺到,但暗中的影衛總能有所發現吧。
他們偷偷打量著她,眼眸之中滿是莫可名狀的愕然。正巧這時雲陽從院內走了出來,看見花陰時,亦是微微驚訝,「王妃怎麼也在這裡?」
「嗯。」花陰依然冷聲應道。
雲陽對著她隱隱感覺到一絲古怪,卻又一時說不上來,皺眉審視了一會兒,方才又問道:「王妃是出去辦什麼事情了麼?」
「與你無關。」身前傳來的是一句幽冷的女子嗓音,她的眼神裡只有冷漠與寒冽。
雲陽一噎,看她這模樣,更覺得有可疑,微微瞇起,想從她此刻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可剛一湊上前,下一秒一道凌厲的氣勢便直撲他而來,她擰著眉,一身寒意森森,如刀劍般凌厲的氣勢全然籠罩出來,讓人不覺升起一種戰慄和膽怯。
爾後,她說話了,眼神冰冷,流竄著懾人的戾氣,完全沒有一絲可商量的餘地。
「不要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這樣會讓我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禁不住渾身陡然升起徹骨的寒意,雲陽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而那道寒冰般冷冽刺骨的聲音卻依舊在他耳邊縈繞不絕。他抬起眼來,止不住眼中的驚愕和不可思議。
然後,就看著她氣息森重的緩緩走開。
身後,留下的三人皆是一臉莫名與驚懼,不禁暗暗泛起了嘀咕:「怎麼王妃會突然變得如此古怪……」
「這真的是王妃麼?好重的煞氣……」
就在花陰的背影逐漸離開他們的視線時,眼前一道光閃過,風一般的黑色身影閃入院內,立在他們跟前。
三人見了來人,齊齊躬身行禮,「主子!」
雲陽立即開了口,聲音肅木,「主子,王妃她……」
可他後面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便被東方夜打斷。他輕輕咳了一聲,道:「不必說了,我都知道。」
他俊逸的臉龐依舊是重傷未癒的蒼白,雙頰泛起一絲詭異的青白,清亮的黑眸分外深邃。
雲陽深深的看著東方夜,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剛才的人,的確是王妃,沒有錯吧?」
說完之後,他卻又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實在多餘,這世上有什麼人敢在主子面前弄虛作假的,即使是再怎麼高明的喬裝術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吶,而且王妃身上也真的是沒有半點易容的痕跡。
「嗯。」望著她的方向,東方夜別有深意地瞇著眼,語氣卻還是虛弱,雙睫垂墜,幽幽道:「確實是她!」
他可還沒有傻到會連自己娘子都分辨不出來的地步呢,雖然她突然之間的變化的的確確很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不過,他心中卻有一個聲音非常堅定的告訴自己——那就是她!
雲陽為之語塞,精緻的娃娃臉苦苦皺起,滿眼探究的神情。
既然人沒有認錯,那又為何會變化這麼大呢?
東方夜一雙原就深邃的黑眸此刻愈發黑得濃重,話音裡也有略微的嘶啞,問道:「在本王昏睡期間,可有發生什麼古怪的事情?」
「……沒有。」三人想了想,紛紛搖頭。雲陽接著道:「您喝完藥睡下之後,王妃便把我們都趕了出來,留下自己一人在室內照顧主子。屬下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前去幫主子請脈,發現王妃一直都很正常。」
東方夜斂眉不語,臉色微微泛起冷意,心中猶自深思。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現問題了呢?一切事情,似乎就在他醒來後想要下手殺她的那一刻起開始不對勁的吧!?
他一招手,隱於暗中的影衛全部瞬間現身,。
「你們可有發現王妃是什麼時候出去了?」他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他們一眼,可那雙淡睨的眸子,比刀劍更凌厲幾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猶豫片刻,終於經受不住寒氣深重的主子,異口同聲道:「請主子降罪!」
其實他們也根本沒察覺到王妃出去的身影,若不是她適才主動出現,他們都還以為她和自家主子一直在室內休息。
「本王要你們這些人有何用!?」東方夜原先蒼白的臉色此時竟然鐵青,冷冽的黑眸緊盯著他們,不怒自威。
眾人驟驚,全部跪在腳下。
東方夜仍是一臉盛怒,稜角分明的面容上帶著一股懾人的寒意,唇色卻愈發蒼白。
眾影衛剛一退下,影焱繼而又悄無聲息地過來了,恭敬稟道:「啟稟主子,屬下接到消息,五王爺與穆彧於夜間在十里外的駐守營地遭人刺殺,皆以身受重傷。」
「嗯?」東方夜眼神裡略略閃過一絲異色,眉心裡濃重的凜然也跟著漸漸退散。
一旁的雲陽聽著,亦是禁不住一絲詫異,不由疑惑道:「究竟是誰這麼有膽子,竟敢跑到營帳去殺人?」他倒是好奇得很呢,要知道東方勝這次回來可是帶了十萬精兵吶。
影焱緩緩回道:「對方是個女子,只是……她面蒙白布,屬下尚未查探清楚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是個女人?」雲陽滿臉的不可思議,可是,他並沒有吃驚太久,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立即換了一張笑臉,語中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看來,想要東方勝與穆彧性命的人還真不少呀。不過,管她是誰,能把這兩人教訓一頓,也算是幫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東方夜極輕微的皺了皺眉,只是淡淡凝視著前方,並不答話。
影焱在一側問道:「屬下是否要繼續追查那女子的身份?」
「不必了。」東方夜手輕輕一擺,聲音低微了起來。
他黑眸深斂,其間藏著難解的幽光。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時他並不覺得多麼驚異,心中反而有種很複雜的感覺,似是心安一般。
心安?!
他可是很多年都沒有過這種心緒呢,真是奇怪吶!
待所有人都再次退下之後,雲陽面色凝重,有淡淡的憂慮,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師兄,王妃那裡……」
他初見她時,也覺得她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可是從這兩日的接觸,就感覺她完全不一樣了。這樣的女子實在太過詭異,身上的不定性因素太多,若是再讓她留在師兄身邊,只怕反而會暗含著極大地危險。
東方夜怎會不知他的意思,雙眼微微瞇起,寒意森重的俊臉和眸子裡攜著極其複雜的情緒。
沉思半晌,只聽到他低微的聲音隱隱傳來:「此事你別管,我自有主張。」說罷,便拖著沉重疲乏的身子飛身不見。
他剛要回房,卻又見那抹熟悉瘦小的白色身影從室內疾步奔了出來。
低眉斂去眼中的銳利,他瞬間又恢復到往常的模樣,澄淨的臉上又掛起滿滿的孩子氣,一挺胸,便嘟著嘴氣勢洶洶的直指著眼前的人影吼道:「你這個臭女人到底是誰,為何要假扮小夜夜的娘子?」
------題外話------
☉﹏☉,嘖嘖,小夜夜這完全是老虎頭上拔毛的節奏呀……
今天不僅早更,還多更了,太值得表揚了有木有?掌聲呢,歡呼聲呢……
親們都去留言區踩踩吧,多踩幾腳也行,反正我是不嫌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