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朝發洩完之後索性就那樣蒙頭睡著了,可憐東方夜被鎖在外面整整一夜。
眾人似是都知道兩位主子心情各異,連著九王府的氣氛也明顯要比往常沉寂了一分。
夜間。天幕黑黝黝的一片,一顆星子也看不到。
進不了房門的東方夜最後只得隻身呆在書房裡。
房內,昏黃的燭光不知人事地輕輕跳躍,晃動著一室飄忽不定的迷離光華。
一襲黑衣的東方夜正端坐於桌前,修長靈巧的指尖夾著一張信箋,眼底快速地瀏覽著上面的字句,濃淡適宜的眉頭微微蹙起,眉梢之上一片幽涼。
「查無來歷。」他瞇起眼,看著最後得出的結果緩緩說罷,唇邊霎時間勾出一抹不帶笑意的冷笑。
連他的人也暫時查不出來的人,看來是有點神秘呢。
這時身為影衛領頭的黑衣人影焱默默走近,躬身立於桌前。
「又無勞而返?」東方夜依舊維持著先前的動作,掃視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慕焱微微垂首:「屬下無能。」這世上連他們都查不出來的人幾乎屈指可數,如今卻是出現了一個,對方要麼是個隱逸極深的人,要麼是個細微到不行的無名小卒。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
東方夜冷冷一揚手,氣息一瞬間變得冷冽逼人,深邃無底的眸子深處旋即便有了火光微爍,接著又冷冷地問道:「西番之人查的如何?」
影焱恭敬地回道:「屬下已經查探清楚。此次被西番王委派來京的人正是王妃不日前在農舍遇到的神秘人——西番王最得力的左右手慕彧,大多人都喜稱其為彧少。聽聞此人素有西番第一智者的稱號,為人張狂無忌,性情邪佞不定,不僅手段極其高明,而且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那夜在農舍,他應是有心留王妃性命的。不過此人行事卻極為隱秘,似除了西番王之外,再無其他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東方夜聽在耳裡,深邃下去的眼睛又漸漸清亮了起來,唇角揚起一絲幽涼的弧度,淡淡說道:「慕彧?很好!」他的嗓音格外清透,卻含著幾分殺意。
不管這人當時的留情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筆賬總是記下了,他家娘子的傷總歸不能白白受著吧。
「還有呢?」
影焱頓了頓,繼續說道,「五王爺在回京的路上途遭意外,如今已改道西行。」
總算是要來了,也不枉他等了許久。東方夜似有些滿意地揚了揚眉,沉吟了去,慢條斯理地從桌位上站了起來,冷笑著吩咐一旁的人:「準備一下,前去迎接五皇兄回京。」
「主子要親自前往?」影焱大感意外。
「可不是麼?」東方夜不急不緩地應了一聲,依舊冷冷地笑著,眉間眼底如不見底的深潭,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暗芒,別有深意地道:「好幾年不見,也不知道本王這五皇兄又長了多少本事,本王前去送份大禮自也是應該的,不過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伸手接得住了。」
影焱微微頷首,略有遲疑的道:「王妃那裡……」他剛才可是已經聽說了,王妃和自家主子正鬧著彆扭呢,以主子如今對王妃興趣正濃,自然該多花些精力哄著才是,可主子這一離開,只怕好幾天不能見著了。
聽到她的名字,東方夜表面只是淡淡地斂起眉目,暗沉的眼睛裡卻是瞳彩幽亮,「多派幾個人暗中護著。若是,」語一頓,寒意凜然,銳利的氣息一瞬而起,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若是再讓她受傷,就等著提頭來見!」上一次只是疏忽,但這樣的錯誤他決不允許犯第二次,誰要敢再傷著他的人,血祭也不為過!
他轉而望著窗外漆黑的天幕,一雙黑得暗啞迷茫的眸子似穿過黑暗看到了正躺在床上蒙頭大睡的某個女人,唇邊浮起一絲游離般的笑意,他心想著:「等他再回來,她也應該氣消了吧。」
可惜,世事無絕對。即使算計如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波瀾正等著他。
影焱聞言身軀明顯一震,立即沉聲領命。「是!」
待他悄然退去,書房內又恢復了一開始的靜謐。
東方夜斜靠著書桌,一臉詭異的平靜。
視線再次落在了此前那張信箋裡的「查無此人」四個字之上,他不動聲色地瞇起眼,面上仍是淡然如初,可那淡然之下掩藏的卻是冰冷的沉鬱,眼眸中暗流洶湧。
呵,到底會是什麼人呢?
他一手輕叩著桌面,漫不經心的念道:「翡玉舒,翡玉舒,舒玉翡,玉……」聲音頓止,他攸地抬眉,微微瞇起的眼眸裡迸出懾人的鋒芒。
——
花朝第二日醒來之時,東方夜早已經離府而去,只是給她預留了簡短的幾句話。這可讓花朝惱了好一陣子。
這個死傢伙佔了她的便宜就敢跑得不見人影,讓她逮著了,非得咬死他不可。
惱火持續數日,就在東方夜消失了四五天之後,花朝終於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哼!這傢伙哪裡是在躲著她呢,分明又偷偷做什麼壞事去了。雖然對他的行為氣得很,但花朝心裡對他始終是放不下心,於是最終還是忍不住再次去向管家莊嚴詢問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