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祈皇揉了揉額角,一身纏繞不去的疲憊越漸明顯,此時卻淡淡一笑,連聲音也低微了起來,「小九也看出來了?」
東方夜輕輕點頭,眨巴了一下雙眼,等他繼續說完。
東祈皇輕輕歎息一聲,斂去臉上些許笑意,想著今日在朝堂之上眾臣子爭論的事情,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近日從西番傳來急件。」他雙手把著龍椅,身子微微靠向椅背,放鬆下來,慢慢說道:「西番王世子於多日前在西番王府突然消失,他們收到匿名信,原來世子是由歹徒挾持走的,且正好是來京的方向……」所以西番王來信,希望東祈皇能下旨招他們入京尋人。
而對於此事,東祈皇卻是有些猶豫不定。正如朝中眾臣意見分歧的那般,一是,西番勢力一直蠢蠢欲動,此事來得實在太過湊巧,難保他們不是借此幌子預謀它事。再者西番不能隨意入京,是開國時期便立下的規矩,這次如果開了先河,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因此堅決不能讓他們入京。
二是,西番勢力逐漸壯大,已明顯不受東祈控制,此刻實在不宜與他們增添過節,且東祈素乃禮儀之邦、以德服人,若是真能幫西番找回世子,西番必當感激,還能緩解雙方關係,也算美事一件。
雖然兩方意見不一,但是卻各有各的道理,實在讓人難以定奪。
「小九,」東祈皇驀地瞇著雙眼,精光一閃的眸子在望向東方夜時,斂去了幾分精銳,莞爾一笑,緩緩問道:「此事倘若由你來做主,你當意下如何?」
花朝在一旁靜靜聽著,極其輕微地皺了皺眉頭。東祈皇拿如此重要的國事來問東方夜這個傻小子算是什麼意思?而且為什麼又牽扯到西番?還是什麼西番王世子……
想著那夜在農舍外偷聽到的那個神秘西番男子,她突然生出些莫名的不詳預感。
就是東方謙也不免微微驚怪。父皇這是想讓小九幫他拿取捨?
東方夜不動聲色地垂下眼,雙眸深邃閃亮,高深莫測的神色自期間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但眨眼,他又抬起頭來,故作不耐煩地微微皺起眉頭,漫不經心地嘟囔道:「既然他們想來,那就讓他們來唄。」
來吧,來吧,這京城越亂才越好玩呀!
東祈皇一手捋鬚,眼神犀利,卻和氣地笑著,「小九這是讓朕答應西番的要求?」
「答應他們又能怎樣?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西番,父皇還能真怕了他們不成?」東方夜孩子氣地癟癟嘴嗤嗤的一聲,揮了揮袖子,回答得很是理所當然。說完後,他還倔強的挺起身子,忙又拍了拍胸膛補了一句:「要是父皇打不過他們,不是還有小九嘛?小九一定會把他們揍得滿地找牙,而且我家娘子也可以幫忙哦。」剛才還深沉十足的話題頓時又被他這傻兮兮地模樣染上了幾分喜感。
那一刻,花朝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東祈皇沉吟片刻,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出人意料地調侃道:「還是小九說的對。我堂堂東祈豈會懼怕一個小小西番?!」
東方夜得意的揚了揚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那面上的神色擺得尤為明顯!
可是,身旁東方謙的眉頭卻越發地蹙得更深了。
……
因為東方夜與花朝難得入宮,東祈皇極力要求他們在宮中陪他用完午膳再走,這一次沒有後宮那些女人的打攪,整頓飯吃下來十分的安心順暢。花朝甚少開口講話,大多時候是東祈皇在問,東方夜回答,東方謙於一旁笑意柔柔的靜聽。
直至未時末,幾人這才出宮回府。
就在要上馬車之時,東方謙忽然攔在了東方夜身前,神色裡有了不加掩飾的擔憂,抿了抿唇輕聲勸道:「小九,西番之人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次你就聽六哥一句勸,別去主動招惹他們好嗎?」
東方夜哼了哼叉腰低喝一聲,口氣不免有些不耐煩,「怕什麼怕,他們不好惹,難道我就是好惹的啊?」撂完話,昂首挺胸進了馬車。
是吶!要知道,他東方夜也從來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呀!
東方謙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露出無奈的神色來,想再繼續勸說,可東方夜卻完全不給這個他機會。正巧這時花朝聞聲從馬車內探出一個頭來,歉意地朝他頷首,道:「六哥放心,我會好好看著他的……」話剛說完,便又會東方夜拉了回去。
馬車緩緩揚塵而去,獨留東方謙佇立在原地,一張溫和的臉隱在陰影當中,面無表情地微微垂首,沉默不語。
馬車內。
花朝坐於車廂一角,抬眼直視著東方夜時,不由分說地低聲斥責:「東方夜,你今天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點,六哥怎麼說也是為了你好,你就不能對他客氣一些麼?」
東方夜卻不做聲,雙眸中看不清神情,只是沉沉地盯著她看。
花朝被他盯著看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蹙起眉頭惱了起來,厲聲喝道:「東方夜,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
東方夜只是挑了挑眉,仍是不做聲,眸中漸漸露出些狡黠的神情來。他忽地伸手攬緊花朝的纖腰,魅惑地嗓音低低地在她耳旁響起,道:「娘子,父皇說了要抱小皇孫的,我們是不是該先回府製造小娃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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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