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少主快看,樹上有人。」一個童子的聲音傳來。
停頓片刻後,一個低沉但不是磁性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是個女孩。」
「是啊,少主,她是怎麼把自己掛在樹梢上的?」童子疑惑的問。
「少主」照著他的腦袋捶了一扇子,「蠢貨,你把自己掛上去看看。」
童子捂著被打痛的頭,嘟囔:「小滿就是這麼一說,不是真傻的。」
被叫做「少主」的男子仰頭看了一會,縱身躍起,猶如一隻飛鳥一般落在掛著子尋的樹枝旁。
人顯然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沿路的樹枝全部斷掉,掛住子尋的樹枝相對粗大,又因為上面的樹枝已經卸了大部分下落之力,所以只折斷了一半。
少女臉朝上,四肢軟綿綿的耷拉著,如果看的不錯只怕全身骨骼都已折斷。衣衫被刮破了多處,奇怪的是身上並沒有半點劃痕。她的眼耳鼻口都掛著血,照這樣看來,少女活下來的機率是零。
男子遺憾的搖搖頭,考慮要不要將人運回地面。
站在下面的小滿踮著腳尖問:「還活著麼?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肚子有沒有被妖獸吃掉啊。你不是說惡梟獸就喜歡把人抓到空中,吃完內臟扔掉麼?她有沒有被吃光內臟啊?要是已經被吃了,您就別讓小滿看了,小滿害怕做惡夢。」
男子瞪了他一眼,故意嚇他:「是啊,肚子上有個大洞,很恐怖。」
小滿「啊」的一聲大叫,向後倒躍,「少主,下來吧,我們走吧。」
男子蹲下身生出修長的手指探了探少女的鼻息,眉頭皺了起來。居然還有呼吸,真是怪了,摔成這個樣子,還能活,幾乎是不可能的。
抓住少女纖柔的手腕,探查片刻,男子震驚,筋脈沒有斷掉,骨骼也完好。雖然筋脈受損了,可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因為他探查到正有一股柔和的氣流在她體內不停的循環遊走,每循環一次其筋脈便變強一次。她有自我修復能力。
難道是妖,男子眉頭皺的更久,再次探查,少女丹田內確實有一枚奇怪的珠子,但絕不是所謂的妖獸內丹。不是妖,那是什麼?
人麼?如果是人怎麼可能從高空中墜落下來而沒有摔的骨斷筋折。如果從高空墜落下來的,那她又是怎麼到空中去的?真的是被妖獸抓到空中的。若是被妖獸抓上去的,妖獸為什麼沒有吃了她。
男子百思不得其解,盯著少女的臉一看再看,很想看透她到底有什麼古怪。
小滿等的半天沒見男子下去,半捂著眼睛,叫:「少主,走了,死的那麼難看,有什麼好研究的。快了,不是還有事麼。」
男子研究半天,沒研究出結果,遂抱起少女,躍下樹。
小滿見主子將死人抱下來了,嚇的連連後退,「少主,您這是做什麼,人都死了,您還抱她,多恐怖啊。」
「閉嘴,把馬車拉過來。」
小滿嘟囔著轉身出了林子,馬車就停在旁邊。小滿牽著駑馬過來,男子已大步走過來。小滿垂著腦袋不敢看,生怕看見什麼恐怖的場面。男子走到車廂邊。馬車車門開在旁邊。小滿跑過去將車門拉開,放下折疊起來的梯子。男子抱著少女鑽進去。車廂甚是寬大,坐二十幾人不成問題。
男子示意小滿將捲起來的毛皮褥子展開,然後把少女輕輕放下。這時候小滿大著膽子瞄了一眼,立即叫起來。
「少主,真會騙人,根本沒有破肚子。啊——,還是,還是……」
男子狠瞪了他一眼:「閉嘴,你能把死人吵醒。」
小滿立即摀住嘴巴,不服氣的嘟囔:「什麼死人,明明沒死,少主就喜歡騙小滿。」說完了,小滿好奇的彎下腰,「少主,好漂亮啊,比我們家那些姨娘都漂亮。」
「咚」腦袋上又挨了一扇柄,「不要亂比喻。」、
「是是是,不能比,這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比較。」
這位主子經常這麼說,小滿學會了。
「找死,被他們聽見了,定打斷你的腿。」
小滿一縮脖子,吐吐舌頭:「小滿都是跟您學。」
「去,回城。」
「少主,您不去看安順先生了?」
「改期了。」
小滿揉著腦袋往外走,臨時改期,他家主子定是被剛救的人吸引住了。
雖然子尋不能動,連眼皮也睜不開,可意識卻是清醒的,這對主僕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非常奇怪的是她能聽懂這些人的話,儘管跟凡界的語言有些區別,但大同小異,理解起來一點都沒有障礙。
剛剛摔下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全身骨骼盡斷,老者出現後對她做了些什麼,斷裂骨骼筋脈竟開始自動修復。老者離開後,她有一段時間意識完全消失,那段時間到底有多久她不知道。
她是被主僕二人的對話喚醒的,剛開始聽的模糊,好像是不太適應兩個人的語言。隨著意識的恢復,感官也開始甦醒,在男子抱她上車的時候,她的觸覺味覺嗅覺已經恢復。隨著這些感官功能的恢復,痛覺回來了。
受創的骨骼筋脈雖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可是畢竟還沒有完全恢復,稍微動一下都會疼的鑽心。便是別人碰一下,也會很疼很疼,只可惜她還沒有力氣將痛苦表露出來。馬車的顛簸更讓她痛的想要死去,儘管如此她卻一絲聲音都發出來,只有豆大的冷汗不斷的往外冒。
坐在一邊的男子眼睛始終盯著子尋。一個沒有意識的人直往外冒汗,難道是發燒了。伸手摸摸額頭,額頭冰涼,那汗也是冷的。
「小滿,快點,直接去百藥堂。」
「是,少主。」
馬車速度加快,顛簸更加劇烈,子尋頭上的冷汗冒的更凶。
男子疑惑的自語:「怎麼會這樣?小滿,再快點。」
「少主,再快就能飛了。」
「少囉嗦,要快。」
「是。」
子尋那個恨啊,誰要快的,能靜靜的躺著連一絲風也不要,才是她最想要的。可惜她說不出一句話,連眼皮也睜不開,只能被迫忍痛。心想,醒過來第一件事就要把好心辦壞事的那位「少主」好好收拾一頓,害她多吃了許多苦。
要不是她的忍耐力夠強,定會被活活痛死。痛苦持續了約一個時辰,聽見小滿叫聲:「開門,莫家少主回城了。」
然後就聽見厚重的大門被拉開的沉重響聲,接著馬車再次飛速前行。馬蹄落在石板路上,聲音格外響亮。聽見路邊人惱怒的叫聲:
「誰家馬車,怎麼跑這樣快,想撞死人麼。」
另一人緊張的勸說:「噓,莫家馬車,不要亂說話。」
差點被撞到的人氣未消,大聲道:「哼,有錢了不起。」
「沒辦法,就是有錢了不起。」有人似是嘲諷,似是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