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個人來說，豬是他買來養著殺的，殺它本來就是最初的目的，因為感情當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不殺那隻豬，那個人拿什麼來養活自己養活家人呢？對那隻豬來說，它的存在本來就是要被殺的，他平常享受了那麼多所以換了這樣的結局。」
聽了東方玉的話，沈凝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喝酒。
良久之後她才笑起來，對呀，東方祺有什麼樣的結局都是他的所作所為導致的，而自己，生來就是為了報復東方祺的，要是把這個初衷忘了，自己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動力呢！
沈凝別再傻了，這麼多年你被那個人騙的還少麼！
東方玉將沈凝送到將軍府的後門，原本要看著她安全回去才離開的，沈凝卻衝著他擺了擺手。
他知道今天這一番沈凝的心結已經解開了，也就沒再多想，看著沈凝站在門口就轉身離開了。
夜風有些涼，轉眼就要入秋了，沈凝喝了點酒，身體原本像是有團火在燒著，但這麼被冷風一吹，倒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緊了緊衣服的領口，轉身打算推門進去。手伸出去，卻怎麼也沒能將門推開來，她皺起眉頭，這個後門平常是怎麼都不會上鎖的呀，這麼多次自己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心頭微微有些不悅，看來方扶搖已經知道自己今天出去了，這時候將軍府裡肯定又有一場暴風雨等著自己吧。
她並沒有急著回去，就那樣在冰冷的夜風中站了好一會，頭腦已經清醒了大半，她望著眼前的將軍府笑起來。
好，既然你們非要這樣為難我，我就將錯就錯，就算是挨一頓罵也不會讓你們好過半點！
心裡有了對策，沈凝再也沒什麼可懼怕的，她伸手將自己的衣服理了理，不管怎麼樣，自己是沈將軍府上的小姐，就算是穿著不得體的男裝，將軍府的氣質還是要有的。
正門前的守衛撤了下去，將軍府的大門敞開著，濃郁的夜色掩埋著所有的危險與陰謀，和暴風雨來臨之前死一般的沉寂。
沈凝進廳的時候步伐有些踉蹌，但臉上的神色卻還清醒。
沈青山坐在主座上，臉色鐵青的望著她。沒有那個名門貴族能容忍自己未出閣的大小姐偷溜出門深夜未歸，沈青山生氣，沈凝也覺得很是體諒他。
沈梓白站在沈青山身旁，目光飽含著擔憂的望向她，沈凝衝他遞了個清醒的眼神，然後便自顧自的跪在了廳裡。
「你還知道錯了？」
畢竟是沙場上人見人怕的將軍，冷著臉說話，即便是聲音不大，也是不怒而威。
沈凝原本低著頭，聽著沈青山同她說話，她緩緩的抬起頭來，一雙眸子裡蓄了半眶淚，在盈盈的燭火中眼波柔的似水，喝過酒的臉蛋微紅，半口銀牙咬著嬌艷的下唇，微微顯出點蒼白來。
沈青山原本聽了方扶搖說的話對自己的女兒很是生氣，這樣不知禮儀日後出嫁自己可不要背上罵名麼，他盛著一腔怒火坐在廳裡等，時間越晚一份他的怒火就越盛一分。
可真當自己看見啊凝，她聽著他生氣的問她，竟然不是害怕，她就那樣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他的心登時就軟了下來，他很想上去抱著女兒好好問問，他不在的日子裡，究竟是受了是什麼樣的委屈，竟讓她有這樣的表情來。
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是小心翼翼的輕柔。
「怎麼了？坐到阿爹這裡來，有什麼委屈和阿爹說說。」
沈凝隔了半天才站起來，正要邁開步子又看了一眼方扶搖，然後很害怕似得又跪了下去。
沈青山心中已經清楚了大半，這些年明裡暗裡方扶搖欺負沈凝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可是到底他知道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後媽怎麼都比不過親媽，這一點他也理解自己這個小妾，可看啊凝的樣子，竟是那樣害怕方扶搖的，難道這兩年她已經變本加厲欺負自己女兒了！
他板著臉掃了一眼方扶搖，然後衝著沈凝更加溫柔的說道。
「起來，阿爹在這裡，沒有人能欺負的了你，坐到阿爹這裡來。」
沈凝這才緩緩向著沈青山走過去，面上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
一旁的沈梓白都有些看出這情緒不太對了，就算方姨娘平常欺負了啊凝，但是以她的性格，是絕不會這樣的，她挑著今天要把方扶搖的事情抖出來，應該只是為了轉移阿爹的注意力吧。
沈梓白確實猜的很對，但是他還是低估了沈凝的算盤，只將她拖下水怎麼能解她的心頭恨呢？她不僅要方扶搖在沈青山面前失寵，還要告訴方扶搖，誰才是這場戲的主角！
「阿爹」
沈凝悠悠開口，話還沒說已經化作一聲嗚咽，兩行淚從素白的臉上落下來，即便一身男子打扮，也還是叫人憐愛的緊。
「別怕，阿爹回來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了，乖，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阿爹定會為你做主的。」
沈凝也沒急著說話，只是伏在沈青山面前落著眼淚，她咬著下唇不然自己發出半點聲響，似乎平時她就是這樣連哭都要小心翼翼的模樣。
一旁的方扶搖聽著沈青山說這話，終於坐不住了，兩腿一曲在廳裡跪了下來，她不像沈凝，完全沒有醞釀就開始失聲痛哭起來。
「將軍，妾身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的很，這些年說不上對啊凝小姐如何好，但是對她確實不差，我待茜兒也不過如此了，將軍，你要信妾身。」
「你起來，啊凝還沒說什麼，你這樣急著跪下去做什麼！」
方扶搖卻並不聽，她跪著往前挪了幾步，就停在沈青山的腿前。
「將軍，妾身與將軍幾十年夫妻情分，若是將軍不信妾身，妾身今日就一直這樣跪著。」
沈青山看了一眼自己懷裡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女兒，冷臉對著地上的女人說道。
「好，那你就跪著吧，跪著聽聽啊凝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