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略顯平靜的開口。
「我同祺王,本就是訂有婚約的關係,有什麼不都是理所應當麼。」
沈梓白震驚的抬起頭,他望著面前的沈凝,突然覺得無比陌生起來,他咬著牙開口,聲音微微有些急,有些大了。
「啊凝,他已經退了你的親事!」
「所以呢?我就該忍氣吞聲讓所有人戳著我的脊樑骨說我是祺王不要的女子?」
「你是沈將軍府的大小姐,有誰敢說你!」
「明著沒人說,可背地裡,那些人不都是拿我當笑話看麼?」
沈梓白心中微微有些疼,他的妹妹聰明了,不在隨意就被欺負了,可是卻也想的更多了,這些日子,她定是自己吞了許多難言的苦楚。
「啊凝,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沈凝站起來,抬頭看著沈梓白,抬高了聲音打斷他。
「我介意,我不願意就做這樣低頭認輸的女子。」
方扶搖覺得,將軍府的天似乎變了。
祺王每次來都要去沈凝那裡坐一坐,沈梓白回來了,沈凝卻見都沒見他兩次。
事情都朝著她不願意的方向發展,並且她想要阻止都毫無辦法,不免就有些心煩意亂。
這樣的當口,太后又要趁著涼爽天氣要去普陀寺上香,每年慣例似來府上請一請自己的侄孫女沈凝。
方扶搖心裡煩的厲害,但是來人是太后手下當差的,自己想不應付都不行,她心中想好了說辭,不外乎是跟往年一樣的沈凝不願意出門,沈凝同哥哥出去玩了之類的。
原本年年的回絕都沒有差錯,所以這麼多年來,沈凝連那個太后姑奶奶一面都沒有見著。
這天沈凝也是覺得悶,就往前院走了走,遠遠看著府裡來了幾個人,都是錦衣華服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她剛想尋著身邊的人問一問,回頭便看著兩三日未見的沈梓白站在身後。
沈梓白眼神略微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走近了些。
「是太后遣人來請你一同去普陀寺。」
「太后?太后為何請我?」
沈凝還算大方,她知道自己對沈梓白說了那些話委實有些過分,但是這些話遲早要說,與其現在騙他利用他,不如早點說破,省的日後成仇。
沈梓白歎了口氣,心中暗暗罵了句自己無用,嘴上還是極快的回答了。
「你連這個也忘了麼,太后是你的姑奶奶,你娘親,原是太后的娘家侄女。」
沈凝點了點頭,又聽見沈梓白說道。
「不必想了,方姨娘也不會讓你去的,她都替你回絕了這麼些年了,太后沒見過你,每次也不過是來走過過場罷了。」
沈凝秀美微蹙,咬了咬下唇,便快步向著正廳走去。
正廳裡方扶搖聽了公公的意思,正要微笑著要說回絕的話,卻突然聽著門口沈凝的聲音響起來。
「有勞公公過來傳話了,公公回去回了太后,啊凝後天會準時在宮門口候著。」
說罷朝著身側趕上來的天銘低聲說了句,就見著天銘弓著身子走到廳裡,兩手將一錠金元寶托著放在公公面前。
劉泉微微愣了幾秒才笑著接過金子,他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請到沈凝,一連這麼些年,他早就覺得這一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謝謝小姐打賞了,小姐能去,太后老人家定是高興的。」
三日之後的清晨,沈凝難得起了個大早,讓月淇蓮香幫忙上了妝容,梳了個看似簡單卻能代表她身份的隨雲髻,其髻如隨風捲動,看著十分的活潑生動。
她又特意撿了件碧色的衫子,花式簡單了些,但是顏色看著清新,襯得她整個人也俏皮許多。
她不顧方扶搖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跨過沈茜小心放在路邊的鐵夾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時候尚且有些早,宮門口零星停著幾輛馬車,沈凝抬手將窗口的簾子掀起一個角,一眼就看見東方祺和東方玉站在一處,此時正看著她這輛剛剛過來的馬車。
將軍府的馬車同王府的一樣,不是市井間隨便雇了來,而是府裡專門備著的,像是今日這種同太后一道出門,自然是掛著將軍府的牌子的。
沈凝讓天銘掀開門簾,提著裙擺小心的想下馬車,身後拿凳子墊腳的奴才還沒有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伸向了她。
東方祺面帶微笑看著她,手伸著,神情沒有半點不得體的模樣,沈凝並未多想,習慣性的將手伸給了他,一抬眼卻看著東方玉一張臉冷得好似十二月的下雪天。
三個人還沒有說上話,宮門便吱呀一聲開了,一大群的侍衛丫鬟整齊有序的走了出來,中間幾輛馬車被悉心的保護著,沈凝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黃底鳳紋緞子的馬車,她握了握手,微微有些緊張。
馬車就停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車裡的人朝著身邊的奴才說了幾句什麼,就見著劉泉公公笑著迎了上來。
「沈小姐,太后請您去她的馬車上。」
沈凝小心的將自己那些緊張掩藏好,步態優的隨著劉泉走去。
「你當真想娶她?」
眼看著沈凝走遠,東方玉才站到東方祺身邊問他。
「你喜歡她?」
東方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轉過頭一臉認真的問他。
東方玉將眼神移開,眼底的那些落寞只有他自己看得到。
「她想要的,是你。哥,不要將她看的同那些女人一樣,要是你不喜歡不想要,那就離她遠點,不要傷害她。」
東方玉回了馬車上,東方祺站在原地望著太后的那輛馬車微微出神。
不喜歡麼?他對她,倒是有些興趣的。
沈凝來古代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認識了幾個王爺,但是像這樣見太后還是第一次,她印象裡的能坐上太后位置的女子都是厲害的老薑,可進去一看,卻發現座上的老人一頭白髮,臉上笑瞇瞇的,一派慈祥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