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麼?」
「我要王爺心中的一桿秤。」
「一桿秤?」
東方祺疑惑的重複了一句。他原本想過,沈凝同他要的,可能是收回退婚書,挽回自己的名聲,或者因為恨足了自家姨娘妹妹,想要他也一紙退婚書將沈茜也退了,再過分些,讓他重新同她定親也是可以。
可這一桿秤,又是什麼?
沈凝將東方祺的疑惑盡收眼底,她心裡微微竊喜,她太瞭解東方祺了,如果她直白的要那個太子妃的位置,他或許也會給她,但是那樣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對她有興趣,絕對不會把心給她的。
弱者從來,連他的同情都不配得到,何況其他。
這句話是離婚的時候鄭祺杉對她說的,字字都像刀子一般刻在她心尖上,叫她永遠不敢忘!
「我要王爺一句公平,王爺見著妹妹,對妹妹動了情,若那日王爺見得是啊凝呢?雖說一切不過是緣分,但啊凝絕不是那種屈服於命運造化的人,啊凝同王爺,最開始就是刻意安排,有失公正,啊凝要王爺重新收回一顆心來,好好看看,是啊凝,還是沈茜。」
沈凝臉上再無半點笑意,一張笑臉堅定的抬著,目光定定的望著東方祺。
在那樣的神色中,東方祺心中微微一動,他有些不解,他本就不認識沈凝,她同他斷然是沒什麼情分可言的,而且,她還有個傳聞的青梅竹馬。
「你,想要嫁給本王?」
「不,王爺您會錯意了,啊凝要的,是王爺要娶啊凝。」
第二個要字咬的極重,東方玉都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坐下的女子,微昂的一張俏臉被殿裡的燭火印的有些紅,眸子裡的目光堅定的似乎比那些燭火還要燙人,他還未緩過神,就聽見一旁那個一向按規矩計劃辦事的兄長緩緩吐了幾個字。
「好,本王答應你。」
近日天氣微微轉涼,院子裡起了微風,托著垂在樹葉中未吃完的桑葚輕輕擺動。
門廊下擺著一張美人榻,榻上鋪著柔軟的絲綢,沈凝躺在榻上,枕著自己讓天銘做的簡易水枕。
手邊擺著一盤子被吃剩了一半的桑葚,盤子邊上不知從哪裡買來的話本翻了大半,因著看書的人已經猜出了大半結尾,乾脆就懶得看放在了一旁。
看了看還在熟睡的人,蓮香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月淇。
「誒,你說這祺王是什麼打算呀?那天接了小姐回來之後似乎變了心思一般,每次來府上看二小姐的時候總要來瞧瞧咱們小姐。」
「哼,還能是什麼打算,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軟骨頭,王爺原本沒見著咱們小姐看上了二小姐,現在看我們小姐美貌,心頭又不痛快了!」
蓮香皺了皺眉頭。
「可我看也不盡如此吧,祺王看著不是那樣沒有心思的,而且他每次來找小姐也是喝喝茶,偶爾才說上幾句話,隔得遠聽不見,卻也看得出兩個人表情正緊的很呢。」
月淇還是有些不屑。
「外頭說的再好我也不管,他可是退了咱們小姐的婚事,這樣失顏面的事情,我相信小姐斷然不會同他有什麼心思的。」
「你們倒是閒得很,竟然在這裡嚼主子的舌頭根子!」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斥責,月淇和蓮香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見沈梓白冷著臉站在哪裡。
「少爺」
「下去!」
月淇和蓮香得了命立刻躬身退開了去,一直閉著眼並未睡著的沈凝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心中微微忐忑。
沈梓白回來了,事情又要更複雜了,她還的單獨花一些心思來應付他才是。
沈梓白那日得了命同太子去邊關,一顆心卻時時繫著沈凝,雖然托信給靜王,但是畢竟不知道沈凝同他的關係,將軍府的家事那個素來清冷的王爺也不一定會管,是以他一路上走的憂心忡忡,回來的時候更是不顧太子的疑惑一個人策馬趕了回來。
月白的衣服下擺因為匆忙趕路沾了泥土,面上的胡茬也沒有來得及清理,日夜兼程的趕路讓他微微有些憔悴。
溫柔的呼吸漸漸靠近,沈凝一個激靈,手指看似在睡夢中不經意的一動,帶著桌子邊上的書挪了兩分位置,將一旁盤子擠得落了下來,啪嗒一聲脆響。
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露出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來。
「哥哥。你回來啦?」
話語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像是真的剛剛醒過來一般抬手伸了個懶腰,不動神色的坐起來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得遠些。
「嗯,啊凝可還好。」
沈凝瞇起眼睛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那天走得急,都沒有時間回來看看你,我走了之後,姨娘可有為難你。」
「關了我一晚上,不過好在哥哥給靜王托了口信,第二日一早靜王就將我接走了。」
她並沒有提那滿臉的巴掌印,一方面覺得說出來也沒有多大作用,另一方面,也委實不想看到沈梓白那深情的眼神。
沈凝這一輩子,只為了復仇而活,其他人的愛情,她實在是背負不起。
沈梓白其實不太相信方扶搖會僅僅關她一晚上,但是見沈凝不願意說,他也沒再多問,她如今看起來很好,那樣最好。
「哥哥一臉奔波,想是累壞了,先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吧,啊凝一直在這裡,跑不了的。」
沈凝半開著玩笑,卻見沈梓白神情間染上落寞。
「真的跑不了麼?啊凝,你說你忘了之前的事情,我不介意,我願意等你想,就算想不起來,我也願意陪你重新擁有,可我剛剛聽那兩個丫頭說,你同,你同祺王」
後頭的話沈梓白沒有說出口,他其實也不知道啊凝同祺王到底有什麼,或者什麼事情都沒有,可他剛剛聽了兩個小丫頭說的話心裡就是很難受,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翻了,百般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