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的樣子,個子比自己矮了一個腦袋,沈梓白直接就著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送到沈凝面前。
「放開我,求求你,快點放開我。」
沈梓白完全不顧那少年的懇求,只將他扔在沈凝腳下。
「道歉!」
老實說沈凝也有些生氣的,倒不是為別的,撞到了人家總要回頭說一句對不起吧,這可是基本道德問題,所以看著沈梓白做這些,她也沒有說話,畢竟道個歉,也是應該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們了,快放我走吧。」
少年急切的道了歉,懇求的語氣裡頭已經染上了哭腔,沈凝心中微微動容,想必也真的是很要緊的事情吧,她剛想和哥哥說放了他,身後就衝上了一群拿著木棍的大漢,其中一個更是直接上來將跪在地上的少年一把提起來要將他帶走。
「住手!」
沈凝伸手拉住了少年的一隻手腕。雖然這個少年剛剛還撞到她害她受了傷,可是面前的這群人對待這個孩子的態度也太粗暴了吧,而且,這麼多身形魁梧的壯漢拿著木棍追一個少年,也太欺負人了吧。
那個抓人的大漢露出凶狠的目光來,倒是沒有開口說什麼。身後的人群裡頭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微微佝僂這背,從上到下將沈凝打量了一遍。
「哪裡來的不知分寸的小子,我們抓自己逃跑的奴才,你少管閒事。」
原本倒真是閒事,不管也罷,可是那個人說話的語氣以及打量她的眼光都讓沈凝厭惡極了,她這人就是這樣,不惹她就什麼事情都好說,但是要是你招惹她了,就是再什麼不相干的事情她也會管到底!
「你抓你的人我沒意見,但是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這個小孩剛剛撞到我了,我和他的賬還沒有算完,你憑什麼要從我這裡搶人?」
說完沈凝看了沈梓白一眼,他也會意的輕輕動手握住那大漢提著少年的手腕,那大漢立刻就大叫著將手抽了回去。
「哼!看來這兩位公子是要和我們搶這個小子了?」
那個老頭瞥了一眼那個沒用的大漢,一記白眼甩過去,喊叫著的男人突然閉上嘴巴,只能偷偷的在後頭揉著自己似乎斷了的手腕骨。
「倒不是我們要搶人,要是沒看到也就算了,可現在看到了,你們這麼一大群大人追一個小孩子,我倒想聽聽這小孩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沈凝伸出沒有受傷的手將那個少年扶了起來,那孩子似乎很害怕,雖然只是隔著衣服扶著,沈凝也感覺到他在不停地發抖,她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撫了幾下,示意他不必擔心。
一旁的沈梓白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自家妹妹,這丫頭現在真是大膽了不少,竟然在大家上管起閒事來了,這樣也好,她是沈將軍的掌上明珠,再怎麼鬧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不過她這樣去安撫那個小子怎麼看起來那麼奇怪,明明他們兩個的年紀也是差不多的呀,沈梓白當然不會知道,沈凝在現代已經活了26個年頭,現在看著個少年就像是看一個上初中的小不點一樣。
「我們追他需要他做什麼事麼?他原本就是府裡的奴才,他爹拿他換了十五兩銀子,簽了終身的賣身契,可是這奴才他也當得不安分,竟然敢私自跑出來,我們抓個逃跑的奴才,還不算犯法吧!」
沈凝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這事情可不太好辦,既然人家是給了錢的也有賣身契在手,她想只能勸身邊的人好好地跟他們回去並且給點錢讓那群人不要打他了。
身邊站的人突然跪在了她的腳下,小手死死的拉住了她的衣擺。
「這位少爺,求您救救我,我娘,我娘她快死了,我為了我娘才甘願跟著我爹去當奴才的,可是我爹將賣我的錢都拿去賭了,我娘她沒有錢看病,她快死了,我一定要回家看看她。」
身下的人一邊哭一邊給自己磕頭,沈凝實在看不下去,伸手去扶他,可是無奈她那點力氣根本拗不過地上的少年,眼看著地上都有一些血跡了,定是他將額頭都磕破了,沈梓白站在一旁也有些動容,一個動作就將地上的人撈了起來。
「這位老伯,看你的模樣應該是個管家,方纔這少年說的你想必也聽見了,他想回去看看他的娘親,也是人間親情,不妨就讓他回去看一眼,左右不過是半日的事情,耽誤的功夫儘管扣他些工錢就是了。」
自知是理虧的,沈凝說話的語氣也放得輕了下來,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退讓而有所收斂。
「他是我們家裡的奴才,我們願意放就放,不願意就不放,輪不著你在這裡多管閒事,你們幾個,不過去將人抓回來在這裡乾站著做什麼!」
沈凝深吸一口氣,強硬的將自己想回頭讓沈梓白上去將那群鼻孔朝天的傢伙猛揍一頓的衝動,繼續柔聲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將這個孩子買下來,我出雙倍的銀子,你將他的賣身契給我,由我決定他的去留好了。」
「我們家裡的奴才,豈是你想買就買!你快點將人交出來,不然我們可就要動手了。」
沈梓白冷哼一聲,沈凝知道哥哥的意思,是告訴她放手去做,就是打起來他們也不會吃虧的。
可這場架終究沒打起來,遠處走過的轎子裡突然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來。
「黎叔,別在大街上鬧了。」
剛剛那個老頭聽見聲音,原本就佝僂的背就低的更加厲害了。
「王爺,可是那個奴才」
「不過一個小奴才罷了,送他們就是了。」
說著就見那轎夫已經準備繼續走了,沈凝反應過來,對著轎子裡頭的人喊道。
「多謝公子成全了,這孩子的三十兩銀子我會拿給管家的。」
「不必了,就當是我還你的。」
轎子漸漸走遠了,人群也散去了,可沈凝仍舊皺著眉頭,剛剛那個人是誰?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難不成他和這身子的前身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