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幻化的虛影一掃而空,剩下的都是開智結丹的妖物,三五成群,頗為棘手。激戰了多時,鄭魚體內真元所剩無幾,她驅動飛劍,化作一道寒芒,奮力迫開幾頭妖物,取出丹藥含入口中,稍稍喘了口氣。
且看小兒輩破敵,話沒錯,破也沒問題,只是這「敵」委實太多了些,真元枯竭,無以為繼。
「哞——」一聲悠長的低吼,妖物騷動起來,齊刷刷分在兩旁,一頭小山也似的青牛橫衝直撞,四蹄刨得土石亂飛,鄭魚嚇了一跳,哪裡敢擋妖王的路,忙不迭閃在一旁,說巧不巧,恰好躲在魏十七身前。
青牛從他們身旁一掠而過,吼聲如雷,直愣愣撲向張重華。魏十七心中大定,大妖自有大人物扛,他只要對付眼前的小兵小卒就成了。
他生怕鄭魚輕敵,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小心,那傢伙不尋常!」
鄭魚抬頭望去,哂笑一聲,不無輕視之意,她久居崑崙山,對山間的厲害毒物知根知底,面前的蜘蛛貌似凶狠,其實只是一種捕食鳥鵲的赤腹毒蛛,毒性雖烈,發作卻極其緩慢,除了體型較尋常蜘蛛大了數十倍,了無特異之處。
魏十七對危險極度敏銳,野獸的本能警告他,那頭毒蛛有問題,他謹慎地退後幾步,這一舉動讓鄭魚嗤之以鼻,她向來心高氣傲,隨手催動辟塵劍,刺向毒蛛的腹部。
那赤腹毒蛛慢吞吞抬起一節上肢,衝著辟塵劍一點,飛劍頓時凝滯在空中,任憑鄭魚捏定劍訣,連連催促,始終不聽使喚,泥塑木雕般靜止不動。
鄭魚頓時臉色大變,這哪是什麼毒蛛,分明是化作蛛形的劍修,奪了她的飛劍!彷彿為了印證她的猜想,赤腹毒蛛的背部如同波浪起伏不定,漸漸幻化出一張人臉,蒼老,消瘦,嘴角下垂,雙目緊閉,似乎耗盡了所有精力,行將就木。
魏十七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他深吸一口氣,使出「乾坤一擲」,鐵棒脫手飛出,勢大力沉,直擊向毒蛛的頭部。
毒蛛背上的人臉眼皮一動,微微隙開一線,陡然間寒光閃過,辟塵劍急衝而上,重重擊在鐵棒之上,彎成一道弧形,嗡嗡哀鳴,寸步不退。鐵棒僵持了片刻,去勢一衰,翻滾著倒飛出去,魏十七伸手接住,掌心一陣火辣,不由暗暗心驚。
驟然間失了心愛的辟塵劍,鄭魚有些驚慌,大叫道:「大師兄,師兄,快來助我!」
江行山聽得師妹的聲音,心中一驚,以為她有什麼不測,縱劍橫掠,將兩頭禽妖斬為四截,穿過紛揚血雨衝向鄭魚,人未到,凝霜劍一分為三,幻化出兩道虛影,成品字形攢刺毒蛛。
赤腹毒蛛背上的人臉終於睜開黃濁的雙眸,精芒四射,上肢憑空一劃,收回辟塵劍橫在身前,輕輕一斬,三道劍影收攏合一,凝霜劍與之硬拚一記,竟絲毫占不得上風。
江行山全力以赴催動飛劍,凝霜劍化作一道淡淡的白痕,縱橫往復,犀利無匹。毒蛛在方寸之間划動一節上肢,操縱辟塵劍與之周旋,劍光閃動,漸漸將其壓制住。
一人一蛛僵持不下,鄭魚失了飛劍,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與此同時,青牛已甩開一干妖物,氣勢洶洶撲來,張重華不慌不忙舉起陣盤,念了個「疾」字,朗朗晴天忽然黯淡下來,南斗六星浮現,星力垂落在令府、陰梁、善機、福同、印相、將殺六峰之上,匯成一線,令府峰一聲巨響,山腹中開,一道雪亮的白光射向青牛,餘威所及,方圓數丈內的妖物灰飛煙滅,無一倖存。
青牛驀地收住四蹄,身軀如犁地一般向前滑行,慢慢陷入土中。它大吼一聲,將腹中孕育千年的一塊牛黃噴出,被白光一掃,裂成無數碎屑,緊接著,碩大的身軀被白光射中,血肉為之消融,筋骨為之崩散,一介妖王,頃刻間化作飛灰,煙消雲散。
小白終於看明白了,種下心蠱云云,只是迷混人的障眼法,崑崙根本沒指望利用區區心蠱對付妖王,本命牌中哪一滴心頭精血才是關鍵,將精血攝入闔天陣盤,引動星力,無論青牛藏身在何處,都躲不開那如影隨形的致命一擊。
闔天陣盤在手,難怪張重華如此篤定!
一擊斃命,張重華收了陣盤,天空重現光明,一干妖物見青牛斃命,不再負隅頑抗,紛紛掉轉頭四散奔逃。
江行山見那毒蛛似有退意,擔心師妹的飛劍就此遺失,猛地將凝霜劍一震,真元噴湧而出,源源不斷注入劍中,催動玄陰訣發出最強一擊。一點晶瑩的雪珠從凝霜劍中飛出,似慢實快,濺向赤腹毒蛛的後背,那毒蛛似乎知道厲害,不敢力敵,早噴出一根蛛絲沾在左近的樹幹上,縱身躍起,將蛛絲一拉,飄飄揚揚斜飛而去,穩穩落在樹梢上。
雪珠濺落在地,寒意沖天而起,方圓十餘丈盡數為嚴霜籠罩,來不及逃離的妖物被凍結成冰,一個個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