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葉醒來的時候,天剛濛濛亮,輕輕動了一動身子,身下突然湧出一股熱流。她皺了皺眉,心裡大叫不妙,趕緊爬起來,跑到廁所一瞧,果然是大姨媽登門造訪。
把自己收拾乾淨,從廁所裡出來,周家奕依然躺在床上蒙頭大睡,連姿勢都沒變過。陳之葉看著他的睡容,忍不住咬牙腹誹:這傢伙一定是算準了大姨媽要來,所以才索求無度,特別昨晚,簡直像是上了弦,狠的跟匹狼似的,飢渴的像是n年沒碰過女人,結果害的她一夜沒睡好,他自己卻睡的異樣沉穩。
她穿好衣服,洗了臉,坐在鏡子前化妝。
一個星期前,出了那樣的事,今天去台裡,絕對不能有半點狼狽。她打開bb霜,擠了黃豆粒大小的一顆,輕輕地用指腹在臉上推開,再撲些散粉,抹上腮紅,臉色就顯得格外紅潤了。
化到一半,忽然發現周家奕已經醒了,正好興致地躺在床上看著她化妝。她從鏡子裡瞪他:「你不用上班?」
他嗤地笑了一笑,乾淨利落地爬起來,迅速在浴室裡沖了個澡,然後從床頭拿了幾份文件就匆匆下樓。
吃早餐的時候,兩上人都幾乎沒有說話。陳之葉一邊吃,一邊擺弄著小銀魚,而周家奕則埋首扎進文件裡,好半天才想起來舀一口粥喝。
他走了這一個星期,一定有好多事都沒有做,估計這段時間,他幾乎都得抱著文件過,連滾床單的時間都沒有,她又可以輕鬆好一陣子了。
這樣想著,她就真的越發地輕鬆起來,迅速喝完粥,然後拎著袋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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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台裡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她才推開辦公室的門,劈哩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就嘎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像突然僵化了一樣,停下手裡的工作,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她是來聽候處理的,看到大夥兒這樣的反應,預感到事情不妙,但還是揚起嘴角跟所有的人打招呼。
「葉子,你來了啊?」韻苗第一個走過來,親密地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上次給你打電話,關機,怎麼回事兒?」
她故作輕鬆地答:「反正也不用上班,趁這個機會,我去雲南玩了幾天。」
「這麼好?」韻苗滿眼羨慕,「我什麼時候有你這個命就好了!」
「你呀,省省吧!」白倩湊上來,悄悄地說,「你不知道,這件事驚動了洛大公子,他來台裡找你,剛好碰見那個小開在電視台外頭等你,結果兩個人大打出手。現在台裡不少女同事都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呢,還分成了洛派和小開派,就看你最後究竟花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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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花落誰家?」蘇丹吃著蛋撻,挑著眉說,「小開和洛大公子要是知道你現在就是一『殘花敗柳』,估計早就跑遠了。」
蘇丹說的是事實,她現在就是一殘花敗柳。和周家奕有過這麼一段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如若被揭開,肯定是聲名狼藉,誰還敢跟她有什麼牽扯?更何況洛宇飛還是**,單從他的家庭背景上來講,就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若不現在就趕緊同他們劃清界限,到時候被外人臆測出別的話題來,她就真的半點尊嚴都沒有了。
蘇丹吃完一個蛋撻,吮了吮手指,忽然問她:「我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兒,陳之葉你告訴我,周家奕是不是喜歡你?」
陳之葉皺了皺眉,剛想說話,蘇丹卻像是預知了什麼,又搶著說:「別說什麼那只是狗血電視劇裡才有的情節。我就不相信,他不喜歡你,會在這個時候帶著你去什麼雲南。他又不是瘋了,你本來就欠他的錢,他憑什麼無緣無故地陪著你去散心?」
「大姐,資本家也需要休息,大總裁也有私生活啊!更何況,帶著情婦旅遊是件很平常的事兒,恰好我又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此時不去,更待何時?」陳之葉抽了抽嘴角,小聲嘟囔,「再說,我是受處分,又不是放大假,他一點也不顧及我的心情,強把我帶到機場去,這分明是壓搾,是血淋淋的壓搾啊。最可氣的是,你聽不見我最底層被剝削人民的吶喊,反倒把他的壓搾看作是一種救贖,蘇丹,你就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白眼狼,虧我還大老遠的給你帶禮物!」
蘇丹被她疾言怒色地唬住,也就不再往下問,繼而轉移了話題,專心致志地看起禮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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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kfc,回到電視台,蘇丹繼續去新聞組上班,陳之葉就直接去找主任詢問處理結果。手剛在門上敲了一敲,猛地想到上午剛到台裡時眾人的反應,她心裡還是緊張的敲起小鼓來。
「請進!」
陳之葉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
主任剛好在泡茶,一見是她,笑容可掬地說:「小陳吶,坐,坐!」
主任泡好一杯,又拿起旁邊的一個白瓷杯,放了些茶葉,按下飲水機的按鈕接水。涓涓細水流進杯子裡,霎時便有一股香氣彌浮起來。
主任把杯子遞給她,隨後坐到她的對面,擺出一臉惋惜的表情,說:「小陳啊,其實論你的才幹,論工作表現,還是很突出的,但是,生活瑣事絕不能影響到工作啊。」
陳之葉怔怔地握著茶杯,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心平氣和地解釋:「主任,這件事我事先不知道。而且,我留意了一下新聞和網上的報道,觀眾對當期的節目並不是很反感,而且還有很多觀眾來信詢問最終的結果,所以……我想這次事件的影響,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有可能,因為這次的突發事件,我們的節目可以擴大知名度和影響力。」
她說的字字清晰,有條不紊。主任聽了連連點頭,直到她住了嘴,才說:「你說的這些我不否認,但是,國有國法,行有行規,等廣電局下了禁播令,恐怕連這個節目咱們都保不住了。台裡研究了一下,決定節目先停播一個月,你趁這個時間在家裡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再回來的時候,這個節目還要徹底改版。」
「這算什麼?剛剛休息了一個星期,這次又要休息一個月?」她想是意識到了什麼,眉毛幾乎都豎了起來,「是不是改版之後,這個節目又要由別人來接手?」
主編把茶杯放下,僵硬地笑了笑說:「這個還要看上頭的意思。現在誰都沒表態,我也不好說什麼,一個月以後就知道了,你安心在家裡聽通知吧。」
「上頭?台長?」
她的情緒激動起來,咬著嘴唇極力克制著,胸口卻還是起伏難平:「上次我傷了腳,不過休息了幾天,節目無緣無故地就沒了。這個節目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做到全市收視第五,結果領導又要讓我去休息一個月,這不是明擺著要架空我?」
「小陳,你在台裡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作為台裡的一名主持人,必須要服從領導的決定!」
「我不明白什麼是領導決定!」她固執地搖頭,「我只知道我業績突出,對待每一檔節目都是盡心盡力,把每一檔節目都打造成招牌欄目,可是一旦我稍有了一點成績,就要被這樣或者那樣的領導決定給換下去?」
「小陳!」主任的臉色沉了沉,但最終還是耐下心來,「我實話跟你說,別人對你這檔節目沒興趣。昨天台長親自跟我說,節目不換人,只是要改版,避免這類的事件再次發生。至於讓你回去休息一個月,也是台長的意思,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要做出處罰,不然怎麼服眾?我現在和你說這些,都是違反原則,你自己知道就行,千萬不要對外聲張,否則……我親自去找台長,把你從節目裡換下來!」
事已經至此,多說無益。只要能保住節目,她也只能暫時接受台裡的安排。
從主任辦公室裡出來,陳之葉有些垂頭喪氣,特別是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的樣子,心裡就有一種特別的失落感。
褚子欣急著去演播廳錄影,看見她,愣了一愣,大概是不知道說什麼,朝她笑了一笑就一頭扎進去。
陳之葉忽然想起中午的和蘇丹談起的那個話題,忽然釋懷一般地笑了笑:蘇丹的第六感絕對有問題,因為和周家奕一起在雲南買的那個價值十七萬的鐲子,正牢牢地套在褚子欣的手腕上。
除非周家奕是愛她愛的慘了,又或者是另有別的目的,不然,他那麼霸道強勢的一個人,明明知道她和台長的關係,怎麼可能這樣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