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了。酒精的作用還沒有散去,她覺得頭痛欲裂,抬了抬胳膊,整個身體好像被車子碾過一樣,到處都是酸的。
她艱難地用舌尖恬了恬發乾的嘴唇,濕濡滑脫的感覺讓她在電光石火的一霎想起昨夜那激情纏綿的吻。她悄悄地扭了扭頭,瞥了一眼枕邊那個仍在沉睡的男人,心中悄然一砰:怎麼會是他?周家奕?
霎那間,彷彿有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生生地劈開她所有的記憶,那些紙醉迷金的散碎片段就像電影回放一樣,排山倒海地侵襲而來。
昨天她去參加畢業聚會,同窗四年的同學,即將各奔東西,想著渺茫的前程,大家都有點感慨,她也免不得多喝了幾杯,結果還沒散席,就頭重腳輕地抬不起頭來。
她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是隱約記得好友蘇丹還怕自己找不到家,特意打了個電話來。她一邊靠在牆上接電話,一邊拉開書包的拉接鏈掏鑰匙,嗯嗯啊啊地應付了幾句之後,才掛斷電話去開門。屋裡漆黑一片,小區昏黃的燈光從窗口映進來,濛濛淡淡的。她習慣性地脫鞋,然後伸手去開燈,卻突然被一個溫暖的胸膛圈住。
他似乎也喝了酒,把整個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濃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根,癢癢的。
陳之葉哪裡經歷過這樣的熱情,全身都在發燒,她搖了搖腦袋,想要喚起一絲清醒,他卻在下一秒,用力地扳過她的身子,繼而緊緊地抵在門上。
細密的吻毫無預兆地砸下來,他時時緊逼,攻城掠地,幾欲貪婪,唇舌在她的臉上急渴地探詢著,一雙手熱的發燙,隔著衣服在她的身上到處游移。
她從來不知道接吻還能有這樣的感覺,整個人像是坐上了飛艇,飄上了高高的雲端。不盡真實的柔軟讓她覺得害怕,彷彿走錯了一步就將墜入深淵,萬劫不復,但那種在風中翱翔的感覺又讓她捨不得放開,全身的血液都隨之叫囂起來,渴望著最後的沉淪。
而他顯然是經驗豐富,她被他吻的沒有力氣,全身顫抖的好像過了電,骨髓都被抽空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只是牢牢地貼在門板上,任其擺佈。
就在她身體不受控制的一點一點地往下滑的時候,他準確地將她撈起來,而後就如同掉進渦流中一樣,幾經輾轉地到了床上。
她想不起來衣服是怎麼被脫掉的,只記得那一下簡直痛如重生。此時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被硬生生地剮了鱗,去了骨,哪裡有什麼所謂的欲死欲仙?這一夜,他要了她很多次,她痛的冷汗直流,兩隻手用力地抓著床單,承受著這陌生的侵佔與掠奪。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總算平靜下來,她早已是濕汗淋漓,氣喘不休了。顫微微地把腿放平,她連動都懶得動,便沉沉地睡著了。
結果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周家奕。
不得不說,他長的很好看。英挺的鼻子,薄毅的嘴唇精緻的像是用美工刀雕刻的一樣,凹凸有致,稜角分明。有生以來,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男人,即使是周家齊,也只能用帥氣兩個字來形容,但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精緻。
可是,再英俊再帥氣又如何?他是周家奕,是周家齊的弟弟啊。而她,分明是周家齊的女朋友啊!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的厲害,她伸手揉了一揉,腦中不由浮現起第一次見到周家齊時的情景。
那一年陳之葉剛剛升大一,又碰巧是一節體育課,她和幾個女同學正在操場上打排球。
她本來就沒有運動細胞,是被臨時叫過去湊數的,結果被對方抓到軟肋,專往她這個菜鳥的方向進攻。隊友們連連護駕,但對方使展聲東擊西的戰術,反倒將整個隊伍拖的疲垮不堪。
就在這時,又一個球朝她的方向衝過來,陳之葉見角度絕佳,想也不想就跳起來用力去扣,結果對方沒接到,反而衝過了界,剛好砸在正和校長談話的周家齊的頭頂上。
排球在地上砰砰地砸了幾下,便滾到了一邊,校長皺了皺眉,鐵青著一張臉朝這邊瞪過來。
陳之葉嚇的不輕,趕緊跑過去道歉。周家齊的眼睛很亮,她有些恍惚,但隨即又低下頭來說:「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還不忘悄悄用腳把排球勾回去。
周家齊並沒有計較,靜靜地看著她腳底下的小動作,極是好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陳之葉猶豫了一下,還是戰戰兢兢地報上名字,最後又鄭重地道了個歉才回到同學中間去。有人問她:「他問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不會是怕撞壞了腦袋,想讓你賠吧?」
又有人說:「一個球而已,哪有那麼誇張?倒是該小心校長,你們都沒看見校長那臉都綠了!」
陳之葉聽了,也不免心中忐忑,一整天都集中不起精神。結果下課去飯堂打飯的時候,周家齊便開著他那輛沃爾沃緩緩靠過來,鳴了兩聲笛之後,才從車窗裡探出頭來笑盈盈地叫住她:「陳之葉,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就是這一頓飯,讓陳之葉對周家齊瞭解了不少。她覺得他雖然家底殷實,卻完全沒有驕縱的性格,於是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而周家齊也變的主動起來,經常藉故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逛百貨公司,偶爾也帶她去打打網球,兩個人交情由淺及深,慢慢地確定了關係。
這樣的關係一直持續了兩年,可就在她覺得一切都算穩定的時候,竟然稀里糊塗地上了周家奕的床。
這算什麼?一ye情?還是和未來的小叔子?
陳之葉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混亂的局面讓她覺得崩潰。該怎麼辦?以後,她該如何面對周家齊?面對周家奕,她又該如何淡然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