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和三夫人相互僵持不下,屋裡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的寂靜。過了片刻,三夫人終究敗下陣來,只因太夫人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呵呵,今兒四弟妹來的早啊,這剛進門的新婦,就是勤快。」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寒磣人的話,敷衍的微微曲膝施了一禮。
謝靈芸見此,忽略她話中諷刺的意味,嘴角翹起,不管怎麼說她贏了這一局不是嗎。
感激的看了太夫人一眼,隨口道:「孝敬老人乃是天經地義,沒有新婦舊婦一說吧。」然後她卻施了一個標準卻不帶誠意的禮。
「四弟妹長得好看,這張小嘴也是能說會道,我可就比不上嘍。」三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太夫人一眼。
這是就要給她上眼藥了嗎?
謝靈芸心底冷笑,說她能說會道,這是在暗自諷刺她只會做面子事嗎。既然撕破臉,她豈有站著挨打,理所當然的要反擊回去:
「我年齡小,什麼事還要娘的指點,到是不和三嫂一樣,能為娘排憂解難,把府中的事務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娘可是少操不少心。」
諷刺她只是說好聽的話,可以,那她便要拿昨兒的事情刺三夫人幾下。上眼藥的事情別人會,那下軟刀子的活她也不差。
「你……」三夫人的面子眼看掛不住,要惱羞成怒。
「咳咳——」太夫人卻輕咳兩聲,緩慢的睜開眼,雙眸中帶著一抹嚴厲,聲音卻溫和的說道:
「家和萬事興,你們妯娌兩個能這麼和睦,很好。」
謝靈芸聽到太夫人的話,差點笑出聲,感覺老太太挺幽默,明明剛才她和三夫人你來我往。斗的不亦樂乎,到了太夫人這兒,卻成了友愛的表現,這和事老當的有水準啊。
三夫人臉上的表情一洩。訕訕然一笑,「娘說的是,家和萬事興,家和萬事興。」附和的話說完,她微微扭頭,趁人瞧不見,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不屑之色。隨後氣悶悶的掃了謝靈芸一眼。
「瞧著四弟妹精氣神不好,不會是昨兒晚上累著了吧,雖說是新婚燕爾,可是也要注意身體呀,嘻嘻。」
太夫人的目光不由的落到謝靈芸身上,似在打量她的面色,看看是不是如三夫人所說。
三夫人這話有些刺耳,說的像是謝靈芸和薛仁傑貪歡似得。
「多謝三嫂關心。只是我們世子爺作息很有規律,到了時辰便會休息,不像那沒有節制的人。」
謝靈芸又是軟釘子擋回去。只是王府裡的人,都知道三夫人在房裡最是有一手,府中的下人經常見到三少爺呵欠連天的走出院子。
三夫人算是見識到謝靈芸的伶牙俐齒了,而她就算此時氣的胸口疼,也不好在與謝靈芸鬥嘴,否則難看的最終還是她自己。
想著昨兒莊嬤嬤的說的話,「那謝靈芸不過是一個商人之女,別說您們這正兒八經的主子了,就是府中的小妾出身都要強於她,您何必和她客氣。該是給她點顏色看看……」
三夫人看著鎮定自若的謝靈芸,耳邊環繞著莊嬤嬤說的話,心裡卻有點懷疑莊嬤嬤話中的真實性。顯然,眼前這位出身是不如王府裡的所有人,可是心計卻也不比誰少。心中一番估量,她反而有點後悔魯莽的與謝靈芸交惡了。
「呵呵。今兒正巧四弟妹也在,娘,欣柔眼看到了說親的年紀,可是這針線活還是拿不出手,這走到婆家難免會被婆婆挑理,可是我現在又無分身之術,覺得管府裡的事務,就顧不上盯著欣柔這針線上的事,兩頭都很重要,我真是左右為難,偏偏六弟妹和五弟妹又是個不惜得操心的性子。」說到這兒,她停下來看了謝靈芸一眼,眼神中閃過複雜之色,愣了一下,方才接著說道:
「昨兒正巧我瞧著四弟妹是個管家的好手,不如讓四弟妹幫襯著我一把成不?」接著,她又掃了謝靈芸一眼,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可惜又讓她失望了。
謝靈芸打三夫人一開口,便心中覺醒,看著嫂夫人說話直接,可是內容卻值得人斟酌。本來這王府中的掌管權在日後便會屬於她,可是三夫人卻硬是說讓她幫襯,這裡面的意思不得不讓人深思啊。
還有,如果三夫人早有此意,昨兒的事情暫且不提,今兒為何會一進門便要下她面子。
雖然三夫人轉變很快,謝靈芸也很訝異這三夫人的聰明程度,竟然懂得來迂迴之術。
可惜的是,這一次,三夫人又要失望了。
「三嫂真是高看我了,我年紀小,還有很不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跟在娘身邊學習一些時日,昨兒是唯恐三嫂在下人面前下不了台,不得以,才硬著頭皮瞎指揮,現在可是不成的。」
無論三夫人打的什麼主意,謝靈芸都不打算接招。昨兒薛仁傑的話可還記在心裡。她還是從善如流,暫且在一邊看戲,『慢』一點踏進這王府內宅的圈子中的好。
「四弟妹真是太謙虛了,昨兒你的一番表現,可是被府裡不少下人信服,對四弟妹可都是叫好一片。」三夫人到底是道行淺了一點,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話裡的意思讓人聽了都直乍酸。
「她剛進門,什麼都不懂,讓她幫你,倒不如說是拖累了你才是,還是在等等吧。」太夫人卻發了話。
三夫人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可是看著太夫人笑瞇瞇的樣子,最終卻閉上了嘴不發一言。
接下來,五夫人和六夫人夫婦兩個都進來給太夫人請安,三夫人那點小心思,便也宣佈告吹。
這一次,謝靈芸並沒有留在主院,而是提前告退出了院子。許嬤嬤笑呵呵的說要送她回東院。
本來謝靈芸是不想麻煩許嬤嬤的,可是當看到許嬤嬤對她使眼色,到嘴邊的話,轉而變成了:
「那就有勞嬤嬤了。」
許嬤嬤一路走,一路似乎閒嘮家常般的說叨起府中的事情來:「府裡太夫人起的早,素來是卯正二刻起身,辰初一刻吃早飯,午時睡午覺,戌初二刻就歇下。幾個少夫人都在辰時給太夫人請過安,三夫人因為料理家務,每天巳時、未時都在議事廳裡辦事。」說到家務,她掃了謝靈芸一眼。
話裡的味道,謝靈芸自然能品得出來。
感激的沖許嬤嬤一笑,便又仔細地聆聽著許嬤嬤接下來的話。
「平時家裡要是沒有什麼事,世子爺和六少爺、三少爺、五少爺在家時,都也會一齊到主院陪著太夫人嘮嗑。只是世子爺畢竟有要職在身,一般在家的時候很少,太夫人卻是每每都念叨著世子爺能好好在家歇幾天呢。」
謝靈芸心中一動,輕柔說道:「多謝嬤嬤提點,靈芸以後會勸世子爺在家時多陪陪太夫人的。」
許嬤嬤見她通透,聽懂了自己話中的意思,欣慰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謝靈芸此時心裡也很亂,沒有了說話的心思,一路跟著許嬤嬤走著,路過花園,跨過小橋流水,她也沒有心情欣賞一路而過的精美景致。
按說她才進門,三夫人怎麼會這麼快的就衝她發難?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
可是這個問題卻無人來給她答案,直到進了東院她都沒能想明白。只能暫且放在心底,柔和的請許嬤嬤進屋坐會,歇歇腳,喝杯茶水。
許嬤嬤可能擔心太夫人有事找她,推脫說還要等著回去伺候太夫人,便在抱琴和迎出來的秦嬤嬤熱情的相送下走了。
回到屋裡,隨後抱琴和秦嬤嬤也一同走了進來,見屋裡只有入畫和侍書在,抱琴開口說道:
「世子妃,莊嬤嬤前兒去了一趟三夫人的院子。」
抱琴和秦嬤嬤還不知道剛才在太夫人院子裡發生的事情,對於莊嬤嬤去三夫人的院子,她們也僅僅是皺眉不解莊嬤嬤的用意而已。
原來如此……
謝靈芸心中一下有了答案,她就說嘛,以三夫人的性子,對她發難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卻不會這麼快就要與她交惡,畢竟現在兩個人還並沒有什麼直接衝突的地方。
「剛才在太夫人院子裡……」謝靈芸簡明扼要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姓莊的老叼奴,真是一會兒也不讓人省心,世子妃,以奴婢看乾脆把她從咱們院子裡打發出去得了。」入畫氣急敗壞道。
「不行。」侍書卻一口否決了,她認真的看著謝靈芸,說出自己的想法:
「世子妃,以奴婢來看,我們不但不能把莊嬤嬤攆出去,還要好好的供著她。」
「侍書,你瘋了,不懲罰那老叼奴,還要反過來供著她,要供你去供,我可不稀罕理會她。」這一次連司棋都要跳腳了。可見這莊嬤嬤到底有多惹她們厭煩了。
秦嬤嬤眼睛一亮,讚賞的看了侍書一眼,接著轉過頭,詢問謝靈芸道:「世子妃,您看這事……」
謝靈芸沉吟了一下,果斷道:「就以侍書話中的意思辦,對於那個莊嬤嬤,我們不但要供著,還要敬著才好。」
「世子妃——」這一下,入畫和司棋都弄糊塗了。她們不明白對於吃裡爬外的莊嬤嬤,不罰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臥底附小的奉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