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鬼翻身(6)
「袁排長,你說清楚點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團長好像沒有聽清、或者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你是說,夜晚睡覺的時候,脫下來的鞋子自己會走?而且沒有人動它?」
「沒錯,團長,真的就是那樣,袁某親眼看到過!」袁福慶十分肯定地說,「因為那種怪事兒,郝司令請了很多神漢半仙,都解決不了;作為同鄉親信,袁某也曾奉命前去值守,故而曾經親眼所見,確實很嚇人!」
「哦,還有這等事啊!袁排長沒有對準鞋子開上兩槍試試?不妨給大家好好講講嘛!」團長對這種事也很好奇似的。
「那,好吧,袁某就詳細地給團長、給各位弟兄們講講!」袁福慶就坐了下來,開口講道:
那山南州啊,因為小日本長期盤踞在裡面,不但殺人眾多,而且對所抓獲的抗日將士,為了摧殘他們的意志,獲得一些機密情報,可不是簡單地梟首或槍決那麼簡單的,而是用盡了各種慘無人道、匪夷所思的酷刑!
可能是為了震懾我們這些投降過去的偽軍,避免我們生起異心、與其作對吧,日軍頭子就命令我們那些偽軍,輪流進入刑訊室,去看看他們是如何折磨人的,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說起酷刑,我們老祖宗在這方面是沒少動心思的,像什麼蠆盆、炮烙、老虎凳,剝皮、抽筋、俱五刑,還有更殘忍的凌遲、烹煮與五馬分屍等等,隨隨便便拿出來一種,就能夠把視死如歸的勇士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發抖。
而小日本所用的酷刑,除了深得我們老祖宗的精髓絕學之外,再加上自己的摸索改進,那可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怕各位笑話,山南州里面幾千偽軍為什麼不敢輕易倒戈?因為中國百姓所信奉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在小日本領我們看了那麼多酷刑以後,可就是完全顛倒過來了,那就是賴活著絕對不如好死,不如大刀一揮腦袋落地,或者是砰的一槍,痛痛快快的來個了斷!
小日本所用的酷刑當中,包括什麼抽腸、梳洗、水落石出,剖腹、開顱、虎豹嬉春等等,一想起來我就渾身發抖、直起雞皮疙瘩!
說實話,像我們這種吃刀槍飯的軍人,隨時都有可能中刀中槍、摞倒在地,但那不過是眨眼間沒命罷了,大不了再去投胎,一二十年又是漢子一條;可要是被小日本拿在手裡了,嘖嘖,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正因如此,山南州里面是被小日本搞得烏煙瘴氣、鬼哭狼嚎,造成了多少冤魂厲鬼、屍山血海!
所以那裡是十分恐怖駭人,郝司令為了弟兄們和他的家人不受驚擾,就私下請了很多奇人異士,也用盡了驅鬼辟邪的招數,雖然暫無什麼要命的大事,但郝司令的家裡還是怪事不斷。
那就是郝老爺子他們休息以後,就會聽到床前有腳步聲在踢踏作響,嚇得他們驚魂未定;後來乾脆開燈睡覺,卻發現他們自己脫在地上的鞋子,竟然像有什麼人穿著一樣,在地上走來走去的
像這種咄咄怪事,就是我們年輕人也禁不住驚慌失措啊,更何況他們那種黃土埋到脖子的老年人!
郝老爺子的衛兵們都是些年輕力壯、槍法好膽子大的兄弟,可他們對付肉眼可見的敵人如狼似虎,而對這種神神鬼鬼的怪事,一個個也是膽戰心驚!
郝司令給他們換了好幾個住處,也請了好幾個神漢巫婆去作法驅鬼,但老是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
後來郝司令就挑了些心腹之人,和他一塊前去親自值守,要瞧瞧究竟是什麼鬼怪敢來作祟嚇人!
而我袁某作為他的同鄉親信,當時就被郝司令點名,準備晚上一塊值守、看個明白。
那天晚上,我們幾個就在郝司令的帶領下,伺候老爺子他們休息以後,環立四周、荷槍實彈,等待著怪事出現。
過不多時,明晃晃的燈光下,那兩雙放在地上的鞋子,果然像有人在穿著它們一樣,像模像樣地在地上慢騰騰動了起來,敲打在地上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
郝老爺子被那個熟悉的聲音驚醒,躺在床上圍著被子、顫抖地驚叫起來。
看到那種情況,我也只感到渾身發緊,背上發涼——要知道當時雖是深夜,但數燈照明、如同白晝,在我們七八個人的注視之下,兩雙鞋子竟然自己像模像樣地走了起來,說不害怕那是胡吹瞎扯!
郝司令立即對準地上亂動的鞋子,砰砰砰地打了幾槍,我們幾個自是不敢怠慢,也是隨著郝司令,一陣亂響就把那兩雙鞋子打得爛七八糟的!
看到那兩雙密佈彈孔、而且冒著青煙的鞋子終於不再動彈,我們這才長出一口氣——都說是鬼怕惡人,我們這些久經沙場的刀兵之人,難道還鎮不住幾個鬼怪不成?就算這一陣亂槍沒有打死那個鬼怪東西,估計也嚇得它以後不敢再來!
就在我們認為武能勝邪的時候,只見那兩雙密佈彈孔的鞋子,再次踢踢踏踏地動了起來
當時的郝司令二話不說,命令我們幫老爺子他們立即搬了出去,再次給他們找了個新住所,根本看也不看那兩雙爛鞋,而是護衛著老人狼狽而逃!
後來換了幾個住處,仍然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上那麼一回,讓他們嚇得夠嗆!
袁福慶講到這裡,劉老大插嘴問道:「打斷一下啊,袁排長,當初你們對準那兩雙鞋子開槍的時候,鞋子內也沒有出現什麼血水,更沒有聽到什麼異響嗎?」
「嗯,沒有什麼血水,當時雖然我們並沒有細看那兩雙鞋子,但把它打得七洞八孔的,如果有血水什麼的,一定會流出來的,」袁福慶說,「而且確實沒有聽到驚叫異響什麼的!」
「袁排長,兩雙自己會動的鞋子打爛以後,再換的新鞋子仍然還是那樣?」劉老大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而且就只有兩個老人所穿的鞋子有那種怪事兒?」
「沒錯!後來他們乾脆睡覺前將鞋子放在外面,它一樣踱來踱去的!」
「動就動唄,反正不也是沒有害人、或者是有什麼鬼怪現身嘛!」團長說,「只要不害人,它想怎麼動就怎麼動,這有什麼好怕的?」
「後來郝司令也是這麼說的,乾脆不理它算啦,但老爺子找了個能掐會算的半仙兒一看,這才讓郝司令全家驚恐不安吶!」袁福慶搖著頭說。
「哦?趙某倒想聽聽,一個算卦的怎麼能夠嚇唬住郝光偉的!」團長好奇地說,「來,弟兄們,再乾一碗,馬上聽袁排長好好講講!」
一碗酒盡,袁福慶就再次開口說:
夜裡鞋子亂動,雖然並沒有害死人什麼的,但郝老爺子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安排人到處尋訪高人半仙,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身邊的一個傭人,經過多方打聽,終於給他請到了一個閉門不出、隱姓埋名的神算子,把那神算子請到了郝老爺子的府邸。
聽說,那個神算子自稱姓李,是大唐名人李淳風的後裔。長得是仙風道骨、不同俗人。
李半仙圍著郝老爺子家轉了一圈,告訴郝老爺子說,此事與住宅無關,亦不會取人性命,它只是一個凶兆而已。
一聽說是大凶之兆,郝老爺子當然驚恐萬狀,忙請教李半仙,究竟是什麼凶事,能不能化解避免。
李半仙就告訴他說,老爺子貴為此城警備司令,有些話老夫不敢多言,還是給老爺子講段三國正史,或許可以借鑒之。
《三國誌.吳志》中曾記載,三國時一代名相諸葛亮的侄兒諸葛恪,也就是吳國大將軍諸葛謹的長子,自幼極為聰慧,在孫權面前略施小計,為父免羞且得賞賜而聞名江南。
孫權駕崩之後,諸葛恪成為托孤大臣之首,出將入相、名震一時。而就這樣一個有勇有謀、有兵有權的大將軍,最後被其主孫亮設計誅殺,並且被夷滅三族。
諸葛恪收兵回到建業之後,正史《三國誌.吳志.諸葛恪傳》明確記載,諸葛恪神志不安、夜不能寐,而且是家現異象,後來便被孫峻、孫亮誘入宮內,身被刀斧、禍及三族。
而所謂的家現異象,就是諸葛恪***以後,他的鞋履無人自動,在室內踢踢踏踏,發出令人煩躁的響聲!
正因如此,那諸葛恪才心煩意亂、不知是何神鬼顯靈作祟。
當時曾有手下謀士獻言說,大將軍之鞋履無人自踱,預示將有大事發生,而且恐為禍事。此意應當在提示大將軍,不如離開建業,領軍前往潯陽屯墾避之,或許可以免禍。
只可惜那諸葛恪當時身居高位,自認為大權在握,並沒有聽從那個謀士的建議。
不久後在一次朝聖之時,被孫亮、孫峻暗設伏兵,刀斧相向,其後更是誅其滿門、禍及三族
郝老爺子聽李半仙如此一說,自然是非常害怕。因為他也知道,其子郝光偉夾在日軍與國人中間,稍有不慎就會危在旦夕。
所以忙向李半仙請教,是不是他郝家也是將有大禍?如何才能避免化解?
李半仙只是搖頭,不敢多說,推辭說自己道行太淺,無法看透。但此類事情,如果能夠遠徙搬遷,應無大妨
所以說,從那以後,郝老爺子就不斷催促著郝司令,讓他藉機向日軍提出,遷出此城,或者是他們回老家居住。
而郝老爺他們,作為日軍要挾控制郝司令的砝碼,自然是不同意放他出城。
郝司令被其老爺子念叨得多了,就想出來一個兩全齊美的法子。那就是他們再攻下一個城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移師駐守,那麼他的父母也就能夠搬離山南州。
在山南州附近的城池,不是早已有日軍佔領,就是由***重兵把守,只有離此不遠的朱雀城,雖然牆堅池深,但畢竟是城池不大、駐軍不多,而且聽說是近來朱雀城的守軍元氣大傷,正在招募新兵。
所以郝司令就準備派一些親信們,化作周圍的鄉民子弟,藉機混進去,一是可以打探清楚對方的情況,二是可以提供一些軍事情報,第三還可以作為伏兵,將來可以裡應外合,此乃一石三鳥之計。
袁某得到這個消息,認為自己離開山南州的機會終於到了——呆在那裡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不但時刻提防著小日本的監視,一不小心就會面臨酷刑上身,而且被國人視為漢奸,背負罵名。
更重要的是,袁某的家眷又不在山南州作為人質,一旦脫身、就得自由,所以就主動請纓,表示願意帶領弟兄們藉機混入。
作為他的同鄉親信,郝司令對我自是放心。所以就答應我領著原班弟兄化裝前來。本想這次悄無聲息地重歸***呢,沒想到被劉營長他們設計露出了破綻!
那郝司令好歹總算是袁某的同鄉恩人,所以想要設法勸降於他、重回***,將功贖罪、洗脫罪名,而不願意與其刀槍相見
「哈哈哈哈,袁排長這樣一講,確實是合情合理!」團長說,「要是能夠勸得郝光偉那廝倒戈起義,拿下山南州自是不難。但是,那郝光偉雖然想來咱這朱雀城,可惜他不是投誠起義,而是想要吞掉老子啊!」
「團長,這事兒看來必須從郝光偉的老爹身上下手,他不是至孝嗎,我們就幫他一把,讓他別背個漢汗的罵名!」劉老大說。
「嗯,趙某倒是非常想要幫他一把,只怕他不領情啊!袁排長,你的意思是怎麼辦為好?」團長當然希望郝光偉倒戈來降,幫助他拿下山南州立一大功,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嘉獎犒勞了,而是有可升因功陞遷、成為副師長呢!
只是,那郝光偉在那邊雖然只有幾千弟兄,但人家好歹是個警備司令。要想讓他投誠來降,估計真是十分困難。
「團長,那郝司令在小日本手下混得並不開心,雖然名義上稱其為司令,但日軍的一個小頭目就不把他放在眼裡。而且他也算是被動降日,要是利用他的孝心,讓郝老爺子勸他棄暗投明,還是有希望的!」袁福慶說。
「呵呵,要是他郝光偉真的能夠棄暗投明,我趙某至少能保證***對他既往不咎,至於官銜麼,我還得再行請示。」團長說,「但目前問題的關鍵是,如何才能說服得他倒戈起義、重歸***陣營?」
「袁某的意思是,既然劉營長他們頗懂法術,要是喬裝打扮、混進山南州,施展法術,攪得郝司令坐臥不安,再讓郝老爺子勸說於他,十有***可能成功!」袁福慶說,「而且我袁某可以離營前往,就說是已得情報。順便接應掩護劉營長他們!」
「這個?趙某再考慮考慮吧!」團長猶豫不決,「來,弟兄們,今天先談到這兒,喝酒喝酒,一醉方休啊!」
很顯然,袁福慶的這個說法,團長還是信不過的。畢竟是他全身而退、回到山南州,而讓劉老大化裝潛入,很有可能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啊!
袁福慶也明白團長的意思。就憑他空口白話的,人家不相信他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當晚我們就不再談論山南州的事情,而是痛快淋漓地喝了起來
第二天,團長單獨將我們幾個召進團部,再次討論起袁福慶的計劃。
劉老大的意思是,既然那個郝光偉已經在打我們朱雀城的主意,就算我們不招惹於他,他一樣會想法設法的圖謀我們,於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出擊。
而團長表示,劉老大所言正是,他近日就會電告師長,看看能不能派兵支援一下,只是本師也只有三個團,估計要想拿下山南州,難度肯定不小。
至於袁福慶所說的辦法,要是能夠說服郝光偉率部倒戈,根本就不用請求支援,我們團加上郝光偉的幾千人馬,裡應外合之下,就能夠拿下山南州。
但是,袁福慶他初來乍到,而且又是郝光偉的同鄉親信,誰能夠保證他不是將計就計、進行詐降的呢?要真是那樣的話,如果放他回去豈不是縱虎歸山?要是再派人進入山南州,那就更是羊如虎口、有去無回!
這一點兒也正是我們猶豫不決的地方。
但困難的地方在於,就算我們閉城自守,不招惹那些偽軍,他們仍然極有可能要吞掉我們,從而進入朱雀城;要是上報師長的話,目前的相持階段,我們也是不宜主動出擊,很難得到上峰的支持。
何去何從,在考驗著我們的膽略和智慧!
劉老大建議我們幾個化裝潛入,而團長遲遲不肯點頭答應。
團長對我們的手足之情,真令我們感動不已——如果不視之為生死弟兄,就按袁福慶所說的賭上一把,輸了也不過只是區區幾個士兵而已;而萬一賭贏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上次老酒鬼杜歡伯所說的,我們上面有祥雲吉兆,很可能會取得大勝仗,恐怕與山南州有關,於是連忙提醒劉老大。
最後,在我們的堅持下,團長終於同意我們前往山南州,設法勸得郝光偉倒戈起義!
只是沒有想到,那山南州果然是臥虎藏龍的大城池,此番前往,使我們得遇熟人奇人,經歷離奇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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