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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第十三節 飲食如夢 文 / 丘達可

    在單位的公子白沒有閒著,處理完了日常事務後,就打開了自己的郵箱,查看是否有師兄清靈子的回信。看來清靈子大師對手機電腦一類的現代化產品有比符咒法術更濃厚的興趣,而且對網絡通訊技術的掌握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郵箱裡有好幾封清靈子發過來的電子郵件,對於公子白所中符咒他沒有找出正確的名稱和破解的方法,但是卻把茅山派和其他門派中十幾種解咒的高深法術都作為附件發給了公子白,對其中特別複雜的法術還特意掃瞄了原版的圖片作為註釋,希望讓公子白一一試用。對出現了可以使用茅山派高級法術的神秘人物,清靈子表示了高度的關注,但也因此叫苦不迭,茅山派已經傳承了三十五代,從三十四代往上有名有號的長輩不下一千,其他門人弟子不計其數,想在短時間內從中理出頭緒找出可疑人物來,著實可以要了他和幾個得力弟子的老命!

    發了封感謝和慰問清靈子的郵件後,公子白把所有的解咒方法一股腦地拷貝到移動硬盤裡去,準備在晚上沒事的時候拿出來鑽研。整天讓他看著掌心處蟑螂糞一樣的不明符咒,更重要的是搞不清這符咒什麼時候發作,有什麼樣的作用,的確是不小的心理壓力。

    午後兩點鐘,公子白放下手上的律師工作,從單位的大樓裡走出來準備吃午飯。之所以選這個時間吃午飯,是因為在中午的時候周圍的大小飯店都會擠滿了吃飯的白領,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吃口消停飯實在不容易。這時候出來就不同了,過了飯口時間,飯店裡的座位任你選,廚房的師傅也不會因為點菜的太多而糊弄著炒菜,把溜肉段做得跟糨糊似的,能自主選擇午飯時間,也是公子白作律師的一大理由。

    公子白在街上轉了幾轉,找了一間門臉不小的素菜館鑽了進去。公子白剛邁過門檻,李寵就喊起來。「老大,老大!你走錯地方了吧?你和嘯月都是肉食動物,到素菜館吃什麼呀?」

    「魚生火,肉生痰!這兩天我的火上得夠大了,不能再吃肉類了,得吃點兒清淡的敗敗火。這叫食療,你懂不懂?」公子白一邊用心神和李寵交談一邊找了一張靠窗戶的桌子坐了下來。

    「我還能不懂食療嗎?跟我老爸許多年,道士養生的那一套沒人比我懂了。只要你老大高興,你要吃南極企鵝我都贊同。我是怕你心不在焉走錯了門口,才好心提醒你的。」李寵確實是覺得公子白的精神有些恍惚才開口提醒他是否進錯飯店的,聽見公子白的回答放下心來,不再管他吃的是什麼了。

    公子白坐下後,服務員立刻拿著菜譜走了過來,帶著職業的微笑問道:「先生,請您點菜,本店的特色菜都在第一頁。」

    公子白接過菜譜後,從前到後地看了兩遍,肚子很餓,但面對菜譜上的上百道菜卻難以決定吃什麼。五分鐘過去了,等著公子白點菜的服務員臉上還掛著職業微笑,可是眼神裡的不耐煩是掩飾不住的。經過李寵提醒後公子白對一直等在桌邊的服務員報以歉意的微笑,然後開口點菜:「黑白兩道(註:白菜片炒黑木耳)、紅綠燈(註:胡蘿蔔炒青椒),就這兩個菜,再來半斤韭菜餡包子。」

    「您不要點酒水飲料嗎?」服務員飛快地寫完了點菜單,開始推銷酒水。

    「不用了。就這些。如果有免費的茶水給我上一壺。」公子白說出了令服務員失望的話,可服務員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儘管公子白點的都是便宜菜,依舊微笑著給他上了一壺免費茶水,然後到廚房下單去了。

    菜上得很快,公子白吃得卻很慢,而且還點了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窗外的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飯店之內連服務員都退下休息了只有他一個人獨坐,一片透明的玻璃就把他和喧鬧的都市隔成了兩個世界。如果了然在這裡一定會說出點兒謎語般的禪悟來,如果商瓷在這裡更能博古通今地引出一堆滄海桑田的感慨來,可此時只有餘他一人,心中不免孤獨惘然,菜吃得就更慢了。

    李寵見公子白情緒低落,正要跳出來活躍氣氛,公子白忽然被某個事物所吸引從飯菜上移開了目光。李寵順著公子白目光望去,只見對面馬路上健步走過來一風塵僕僕的老年道士。老道一身快褪色的道裝,手裡拿著拂塵,身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布兜,鞋襪上滿是泥漿灰土,烏黑的髮髻因為灰塵的關係成了灰色,可是道士的雙手和生滿刀刻斧鑿般皺紋的臉卻非常乾淨,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就是這個道士吸引了公子白。

    公子白正舉著筷子思考是夾白菜片還是夾胡蘿蔔絲的時候,突然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我也沒有日光過敏症啊,怎麼不舒服呢?公子白抓了一下臉,往窗外一看正碰上老道射向他的兩道目光。老道見公子白對他的目光有感應後,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橫過馬路徑直往公子白所在的素菜館奔過來。莫非這個道士是衝著我來的?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公子白的腦海裡湧了出來。

    轉眼間,老道過了馬路進了店門。躲在服務台後面值班的服務員見有客人上門,馬上迎了上去,見來客一身道士打扮,禁不住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招呼了。服務員語塞,老道卻很開朗,走到公子白對面的桌子上坐下後對服務員說道:「難道你們這素菜館不對和尚和道士開放嗎?你放心,我來這裡不是化緣要小錢的,吃飯吃菜都會給錢的!」

    這個道士有點兒奇怪,進屋來完全不按道士的規矩稱呼施禮,反而和普通人一樣招呼飯菜,且看看他還有什麼作為。公子白的好奇心作祟,暗自對道士的舉動留起了心眼。

    老道對服務員的詫異和公子白的注意不加理會,自顧接了服務員遞過來的菜譜翻了起來,足足翻了五分鐘後,才抬起頭對服務員說道:「給我來一碟非常鹹的鹹菜,至於裡面是黃瓜還是土豆你們自己看著辦,但一定要夠鹹。再來半斤非常熱的饅頭,白面黑面的無所謂,一定要夠熱!」

    服務員對道士的要求好不失望,但老闆和社會大眾都說了「顧客就是上帝」,不管道士和上帝挨不挨邊,點的菜值幾個錢,她都得陪著笑臉招呼。過了一會兒,服務員把加足了鹽的鹹菜和猛火加熱的饅頭給老道端了上來。

    老道用筷子夾了一口鹹菜放到嘴裡,嚼了一嚼後大聲叫好:「好,果然溝鹹,比閒事還鹹!」隨後又抓了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咬了一口,大讚道:「好饅頭!夠熱,吃了以後連心都跟著熱起來了。」說完後,伏案大嚼,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吃得好不痛快。

    老道埋首吃了一陣,抬頭看時發現公子白正盯著他,隨即笑道:「這位施主和貧道頗有眼緣,剛才貧道正愁到哪家吃飯,剛好看見施主臨窗用餐,不由自主就走了進來。不想本家飯菜正合貧道的胃口,真是托了施主的福啊!」

    「這可不敢當。饅頭鹹菜能吃得比山珍海味還要有興致,話語又飽含深意,道長若不嫌棄小子,就請移駕過來賜教。」公子白覺得老道的行為怪異,話語中另有所指,乾脆來個打破沙鍋--問(紋)到底,請老道一起過來吃飯。

    老道也不推辭,伸手把剩下的鹹菜和饅頭劃拉起來,挪到了公子白的桌上,重新坐下後說道:「我沒有看錯,施主跟我點的飯菜一樣,熱心又好管閒事。」

    「道長說得有幾分道理。不知道長是會批八字算命啊,還是精通相術?」一見面老道就給公子白劃出道道兒來,把公子白的性格說了出來,公子白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老道聽公子白髮問,哈哈一笑,先咬了一口饅頭嚥下才回答道:「什麼八字、相面,那些江湖伎倆貧道一概不通。只不過是走的地方多見得人多吃得菜多,能從人點的菜吃菜的模樣上看出點兒東西來而已。貧道隔路看見施主一個人舉筷憂鬱,而且點的菜又透出諸般煩惱,一時念動才跑進來。又見施主可以聽出貧道的弦外之音誠心相邀,才說出進來的原由的。」

    見公子白剛在不久遇到街邊的假和尚後倒了大霉,現在又和街邊老道勾搭上了,李寵有些看不過眼兒,立刻在公子白的腦子裡嚷嚷起來:「老大,你不是找過了然大師得到指點了嗎?怎麼又對路邊的老道感興趣了。請他吃飯算是做好事,可不要聽他瞎白話!」

    公子白當然對李寵說的有所考慮,但是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心裡有數。看他眼中神光,像是有點兒根基的人,聽聽他怎麼說。我們現在找了然和商瓷一點兒線索都沒有,難保他不是什麼高人,興許能給咱們點兒提示呢。反正這頓飯我是吃不香了,如果能換回有價值的建議,也算是以小搏大投資成功。」

    「老大,既然你有算計,我就不多說了。如果他淨說些不正經的,可別怪我收拾他!」見公子白認準了要套老道詞退到一邊運氣,單等老道言語上出現岔頭兒弄幾個雷劈過去。

    公子白暗笑老道不知道正頂著雷說話,接著問下去。「八字、相面能知人吉凶,我倒相信。可單看人點菜吃飯就知道他的處境,這我可是頭一回聽說,道長可否詳細解說?」

    「舉一個通常的例子,勤奮工作的人可以廢寢忘食,貪圖享樂的人會暴飲暴食,憂心重重的人食不知味,飲食的選擇可以反應一個人處境和心境。」

    老道先講了一個基礎理論,隨後在公子白的盤子裡夾了一片木耳放到嘴裡,接著說道:「這道菜叫黑白兩道,這黑白兩色可以代表善惡、進退、正邪多種對立的意思。施主點這道菜的意義大有說法,不是普通的進退兩難,善惡抉擇,而是代表著遊走陰陽兩界的意思。」

    老道語出驚人,把公子白的處境說對了三分,公子白心中大奇,追問道:「道長,說得有些道理,那這道『紅綠燈』又作何解呢?」

    老道不緊不慢又夾了一筷頭胡蘿蔔和青椒放進嘴裡大嚼,待嚥下後方出言解釋:「紅綠燈,單論其名是現今指揮行人交通的信號,若論其味則是甜辣相間,這道菜說明施主心中感觸頗多,遇事無頭緒急於得到指點。」

    不等公子白往下問,老道將他面前的韭菜餡包子拿起來一掰兩半,扔了一半入口,把另一半放到公子白面前,說道:「這包子面皮白淨,內裡卻多是雜亂的韭菜餡子。施主點它食用,應該說明施主表面鎮靜,內心卻亂如雜草。」

    老道說完,公子白正好掐熄了手中的煙,把剩下的煙頭放進煙灰缸裡,老道將公子白吸剩下的煙頭拿到手裡看了看又有新發現了。「施主用餐時一直在吸煙,煙的牌子很有趣--雲煙。觀形察勢,施主當是愁雲籠罩身處迷霧之中。」頓了一頓後,老道直視著公子白的雙目一字一句地問:「貧道從施主飲食之中僅能查知這些,是否如貧道所言,施主可憑心而論!」

    公子白沒想到,他隨意點的兩道菜、幾個包子和一支香煙,竟然把自己的處境全都暴露給這個素不相識的老道。能夠解釋得通的理由只有兩個,一是這個老道確實是高人,二是這個老道是知道公子白底細的仇家特意派過來玩他的。

    在不知道老道的來路之時,公子白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嘮:「道長言之有理,確實是高人!小子正是因為一些事情無法解決,而心亂如麻食不知味。道長既然能夠看出我的處境,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這個就難了。我來問你,你還記得你點的第一道菜是哪個嗎?你剛才第一口吃的是哪種食物嗎?說給我聽,憑你我的眼緣或許能給你想個辦法?」說他胖他就喘,老道被公子白讚揚過後,來了精神,露出事有可為的態度。

    公子白此時心裡暗想,不管你是真的有道行,還是仇家派來玩我的,只要聽你說出解除危機的辦法就能分辨出一二。主意打定後,公子白據實向老道交了底:「我點的第一道菜是黑白兩道,吃的第一口菜是木耳。」

    老道聽後捋著鬍鬚閉目半晌,然後睜開雙目低聲說:「原來如此,施主陷入如此境地的原因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先是選擇了遊走陰陽之間的出路,又選了親陰遠陽的方向,一切因由都起與此。施主若能及時捨去陰事所累,一心回轉陽世,必可雲開見日大展宏圖!」

    老道一說完,李寵立刻急眼了,衝著公子白嚷嚷道:「老大,他這分明是挑撥我們兄弟倆的關係。記得了然大師出事前,咱們就遇到一個假和尚,非說是我帶給你禍害的,結果當天了然大師就失蹤了。這突然冒出來的老道,雖然換了一個方式和說法,還是變著法的圈攏你把我拋棄了。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剛開始我也被他唬得一愣兒一愣兒的,還以為他真有道行呢。說到現在,才發現他別有居心,也想起了你說的那個假和尚。我拖住他,你給他一下子,弄暈了回去拷問。我就不信,在冥界的酷刑下,他敢不招!」為了找出了然和商瓷的下落,公子白可以說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可疑人物,對這個突然冒出來轉著圈套他的極為可疑的老道更是不會放過,連刑訊逼供這種極端的辦法他都想嘗試。

    一瞬間,公子白和李寵完成了思想交流,公子白笑著臉對老道說:「小子還是不明白,所謂的陰事指的是什麼?請道長明示!」

    老道消滅了一個韭菜包子後,一本正經地說:「施主這是明知故問,既然承認遊走與陰陽之間,哪能不知道貧道說的陰事指的是什麼?一定是施主捨不得,才這樣問貧道的。」

    趁老道跟公子白說話的工夫,李寵飛臨他的頭頂,把憋了好半天的邪火化成一連串的陰雷當頭轟了下來。氣歸氣,李寵知道公子白要的是活口兒,不敢用上全力,只希望把他弄昏了帶到沒人的地方慢慢「折磨」。那成想,李寵這一串陰雷下去,沒轟著老道,反倒把自己給轟上了半天空。

    陰雷在離老道頭頂一尺的地方像受了鼓惑的蒼蠅一樣亂烘烘地回轉頭全打到李寵的身上。老道雙目神光暴射拍案而起,身影轉眼間籠罩在一層霞光之中,臉上的寒意把對面的公子白逼退了三五步。振聾發聵的暴喝發自老道的口中:「小輩,有眼無珠,放著仙人指路不走,偏要去鬼門關!咎由自取,莫怪我無情!」說罷手中爆起五色光華,顯然是對公子白和李寵的行為極為憤怒,忍不住要出手了。

    李寵被轟出了房頂,好在他出手不重,受到的反震也不重,在半空略一停頓立刻回轉穿過窗戶護在公子白的身邊,挺起小胸脯對著霞光中的老道說:「我呸!誰知道你是什麼變的?在這裡跟我裝仙人!就算我老大要去鬼門關,冥界也是夾道歡迎!倒是你,處心積慮借題發揮裝貓變狗的,根本就是有陰謀。我們兩個,你一個,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

    「小李,你這個做配角的,怎麼把我的台詞給搶了去。」公子白往前站了站露出了被李寵擋住的半張臉,對著老道喊道:「我兄弟說得對!管你是仙人還是狗人,我們倆今天在這就跟你幹上了,看你能把我們怎麼地!」

    老道本已怒不可遏見公子白和李寵站在一起,分毫不讓地跟他叫板,本來洶洶的氣勢不知為啥就弱了三分。公子白和李寵這兩天被連續不斷的背運憋屈壞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發洩的對象,那能輕易放棄洩火的機會,不管是不是對手,擼胳膊挽袖子併肩子就往前衝。

    「無知小輩,今日不跟你們計較,來日方長有你們後悔的一天!」公子白和李寵都沒想到,氣勢驚人的老道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變成了紙老虎,扔下一句話後光影一閃穿窗而去了。

    「什麼東西?有種別跑啊!」「隨時恭候,歡迎騷擾!」公子白和李寵一直追到窗戶邊上,衝著老道逃走的方向叫囂起來。他們倆叫囂完了,才想起來,這麼在飯廳裡搞風搞雨的,服務員看見了可不好解釋。他們急忙回看飯店裡的情況,結果發現偌大個廳堂裡居然沒有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街上這會兒也沒有人哪?」李寵看過四周,也是沒發現半個人影。

    「讓我想想,這裡面有蹊蹺!」公子白點了支煙,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想弄明白出了什麼事。

    公子白的屁股剛坐上椅子,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生了出來。彷彿是大夢初醒一樣,街上又有了行人,飯廳裡的服務員也出現,連被老道吃掉的菜和包子都回到了盤子裡。一切都回歸到了公子白剛剛點菜用餐時的狀態,只有桌上的煙灰缸裡那支吸完的煙蒂還可以證明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驚變。

    「服務員,算一下帳!」公子白重重地吸了兩口煙,把煙熄滅了按在煙灰缸裡,起身結帳。

    「一共是二十六塊八,給二十六就成了。」服務員的業務熟練,把帳單送給公子白過目。

    「剛才進來哪個老道呢?」公子白給錢的工夫,順嘴問了一下服務員。

    「什麼老道?這會兒就您一位顧客,我這店要等到晚上六七點鐘才上人呢!」還是那個服務員,看她一臉的詫異,就知道在她的記憶裡壓根沒有老道進店吃飯的事。不用問,剛才一定是和李寵一起中了高深的幻術,或者被捲入了另一個玄妙的空間,經歷了一場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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