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子白跟往常一樣到單位去上班。剛進單位的辦公區,他就發現同事們都用怪怪的眼神瞅著他。難道我的衣服紐扣扣錯了,褲子的拉鏈沒拉,鬍子沒刮乾淨?公子白立刻退出辦公區到所裡前廳的大鏡子前面把自己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除了越看越帥之外沒什麼不妥之處啊,他心裡納悶極了。難不成他們又在合夥耍我,不可能吧?公子白帶著一腦袋問號又回到辦公區,結果發現同事們還是那樣怪異地看著他。
「小韓,我問你,我有什麼不對勁嗎?」公子白抓一個實習律師過來拷問。
「沒有啊,你很好,衣著得體、精神也不錯!」小韓很「誠懇」地說,而旁邊的律師們全都是忍著笑的樣子,顯然這裡面有陰謀。
「師弟,聽說你昨天去開庭了,狀況如何?」公子白的劉師兄背著手走過來很關心地問。
「不爽!代理詞剛噴完,原告就有病進醫院了,估計得一段時間才能出院吧?」公子白在所裡和大家說笑慣了,不像在外面那樣要一本正經的,對於各自所辦的案子在交流的時候多半也是談笑處之。
「你不知道吧?你案子的原告已經出院了。」劉師兄對公子白說,其他的律師也在點頭。
「不會吧!你們連我辦的什麼案子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案子裡的原告是誰?」公子白比大白天見鬼還要吃驚(因為鬼對他沒什麼衝擊力),所裡的其他的律師根本不知道他辦的案子是什麼內容,而且李勇肯定已經死了哪來出院的說法,可看情形不光是劉師兄好像所裡的其他律師也非常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告訴你原因,能不能再辦一次篝火野餐會呀?」看來劉師兄是誠心想蹭頓飯吃。
「搞那個太麻煩,一頓水煮魚應該沒問題。不告訴我就算了!」公子白還了一下價,互相敲詐巧立名目出去聚餐是所裡常有的事,大家都是在敲詐和被敲詐中尋找樂趣的,公子白並不介意。
「那好,看你這麼有誠意,師兄就告訴你,晚上你請大家了!」劉師兄從背後拿出一份晨報塞進公子白的手裡,「答案在第一版,自己看吧。晚上吃飯多叫些人來,你這頓請的可不冤枉啊!」說完捂著嘴跑一邊偷著樂去了。其他的同事在劉師兄報紙出手以後也是哄堂大笑。
公子白求知心切,趕緊拿了報紙到自己的辦公室翻看。翻開報紙在頭版頭條的位置,有粗大醒目的紅字印著一行標題《花甲老翁猝死公堂,法官律師誰之過?》,緊接著就是所謂的獨家報導。報導的大致內容是說,昨日濱河區法院開庭審理李勇訴汪平房產權屬糾紛一案,經過長時間的庭審,年近七十的李勇在法官的盤問和對方律師尖銳激烈的代理意見刺激下當庭暈到,在送往醫院途中死亡。整個報導,對李勇的死因完全沒有引用任何醫學上的結論,反而在庭審過程特別是法官如何進行法庭調查和對方律師如何發表代理詞方面添枝加葉、大做文章,雖然沒有明說但識字的人都能看出來報導的潛台詞就是李勇是被法官和律師氣死在法庭之上的。而且在報導中將法官們的姓氏和公子白的大名全都批露出來。
怪不得進來的時候,同事們的眼神怪怪的,原來自己一夜成名了。怪不得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的對方當事人是誰,還說他出院了,可不是出院了根本連院都省了住進了太平間了。公子白對李勇之死在案件進展中給他帶來的麻煩心中早有定數,但沒想到會惹出這種捕風捉影的報導。這不是說自己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訟棍嗎?豈有此理!公子白把報紙摔在桌上罵起娘來,這口鳥氣怎麼也得出!公子白正想著如何出氣的事,錢主任敲了敲門進來了。
「小白,看過報紙了吧!感覺怎麼樣?」錢主任問。
「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要有這個能耐還好呢,起碼可以把對方當事人都氣死,官司不用法官判也能贏了!我正想給這個報紙的編輯部打電話罵罵他們呢!」公子白氣哼哼地說。
「向你那樣罵他們不解決問題。你馬上以律師事務所和你自己的名義寫一篇反擊這個報道的聲明,一定要有說服力和威懾力,寫好後給我。我已經找好了報紙和電台,發出聲明後迫使這個報社道歉,那樣你和律師事務所就真的出名了!」果然是主任級人物,深謀遠慮從小處入手著眼大局,這麼一搞不但公子白冤情昭雪,附帶律師事務所也做了一把免費的宣傳。
為了出口鳥氣,依了錢主任的一石二鳥之計,公子白懷著悲憤的心情奮戰了一上午,寫好了份聲討報紙胡亂報道,要求其立即更正並向相關法官律師道歉的萬言書,通過錢主任在電台和其他的報紙上發表。與此同時法院方面也對報紙上的亂蓋行為在官方報紙上發表了強烈的抗議和警告。經過律師事務所和法院雙管齊下,在太陽沒落山前這件案子和公子白的大名傳遍了全城,為此公子白在請客時受到了飯店老闆的全單七折的禮遇。
在公子白出名的第二天,同樣出名的法官通知他到法院去取了中止審理的通知書,法院給了李勇的兩個兒子李猛和李義一個星期的時間決定是否繼續參加訴訟。本以為這段時間可以把這個案子放下來處理一些別的事情,可沒過三天主審法官又把公子白找了去。李勇的兩個兒子都表示願意接續李勇的權利義務參加訴訟。因為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所以法官們慎重起來,非得要到李勇家所在的平房區去看看他們兩家原來的相鄰情況,順便去和鄰居調查一下,說是要對案件事實進行深入瞭解,確認兩家到底有沒有換房的可能和必要。
其實,早在一年前那裡就決定拆遷,原來的鄰居們都領了錢各自買房易地而居了,就是李勇在開始起訴汪平的時候,都沒有找到鄰居來作證何況是現在。而且合法的舉證期限已經屆滿,原告方再次提出的證據不會被法庭採信。法官在現場也只能看看房子的現狀,其他的情況除了當事人自己無人知曉,所以公子白對法官突發奇想完全走過場的實地勘察非常反感。
儘管是不情願,公子白還是和汪平的兩個女婿陪同三個法官和書記員到了那片已被拆遷了一多半,早就無人居住的平房區。眾人在平房區的邊緣棄車從步,順著狹窄的小巷左折右拐,來到一條相對較寬闊的路邊,李勇原來開設的「豐樂飯店」就在路邊,在飯店門前是依約等候在那裡的李猛和李義,飯店不遠處拆遷房屋的機器正在轟鳴。
來到現場後,法官把來此的目的對雙方宣講了一下,然後查看了一下李勇的飯店和汪平的祖屋。李勇的飯店顯然在近年進行過翻建,房屋的樣式和裝修都有現代的風格。汪平的四間青瓦祖屋在李勇的飯店後面,整座房屋是由青磚和巨木樑柱構成的,明顯是上個世紀的風格。他們兩家的房子之間前後不過五米的距離,飯店的排煙排風口正對著汪平祖屋的門窗,當初汪平一家受的罪從門窗上面的油漬就可見一斑。
法官看過了兩家的具體位置,汪平的大女婿和李猛開始按照兩家的老頭子傳下來的話分別向法官描述了當時的情況。這些話在法*公子白都聽了n遍,所以乾脆去看風景。公子白剛看了三分鐘風景,吸了半隻煙的光景,李猛哥倆和汪平的兩個女婿已經從相互指責發展成互相漫罵,要不是有三個法官和一個書記員在中間擋著就要動傢伙開戰了。結果法官們的這次現場勘察以一無所獲收場,害的公子白也賠了半天的時光,唯一能夠確定的事實就是那兩所房子在兩家人的罵聲中被鏟車一一鏟到。平房區成為了歷史,留下的只有他們兩家還在繼續的官司和一片塵土飛揚的廢墟。就在廢墟中的塵土即將散勁之時,汪平祖屋的殘磚破瓦中忽然升起一道夾雜著暗紅色光芒的黑煙,當風吹起的時候黑煙和塵土一起消散無蹤。
沒事閒的,案子從第一次起訴到現在都一年了,想勘察早為什麼不去?這回報紙登出來了,就整這個景,實際上屁用不頂,還差點讓兩家的人打起來,對這種辦案方法真是無話可說呀!公子白心裡發著牢騷,叫了輛出租車趕回單位去,中午打撲克的時間馬上到了,他的手機上收了三條短信,現在所裡三缺一,就等他回去呢。下公子白了出租車就往大廈裡鑽,眼看進了大廈的門口,後面突然上來五個大漢把他圍住。
李勇的兩個兒子自幼受他的熏陶,長大成人後雖然沒入黑社會,但也屬於半黑半白的性質,認識幾個黑社會的人物,手下又有幾個小弟,哥倆經營一個中型的歌舞廳過活。李勇死後,特別是看完了報紙的報導後,這哥倆認定汪平和公子白是他們的殺父仇人。今天上午在平房區見到公子白後,李義和五個打手就開了一輛麵包車跟在公子白後面尋找下手的機會。他們一直跟到大廈門前才找到機會,五個打手包圍了公子白,李義則坐在路邊的麵包車上看熱鬧,他已經交代手下先把這小子打殘廢了,留著一條命以後由他哥倆再慢慢折磨,他雖然想報仇但沒傻到當街殺人的地步。
「老大,正主在路對面麵包車上呢,是那個李義。」李寵這個全天候生物雷達立刻把敵情向公子白作了匯報,「以老大的身手,五十個這樣的也不夠打的,可大庭廣眾之下你怎麼出手啊?」
「你等著看熱鬧就得了,還有去給那個李義點兒苦頭吃,別讓他閒著。」公子白對李寵說。
「好狗不擋道!麻煩幾位讓一下,不要堵著門口。」李寵領命去後,公子白對著圍住他的五個大漢毫不客氣地說。
「老子看你不順眼,特意來廢你的!你他媽的還挺神氣的,嫌活的長啊?」為首的一名大漢用手指著公子白罵罵咧咧地說。
公子白最恨別人跟他說「他媽的」一類的粗話,雖然他自己也在表示極大憤怒時引用,但別人對他說就要倒霉了。「我看你們是想進裡面去呆幾年,在光天化日之下想圍攻我,是不是腦袋生了蟲子,勸你們去林子裡找兩隻啄木鳥治一治吧!」公子白的臉色帶著笑,這是他極力控制怒火的表現,如果邊上沒有那麼多圍觀的,他至少也給了五個人每人一百個耳光。
「揍他,跟他廢什麼話!」其中一個人喊了一嗓子率先動手,其他四個也掄拳頭抽刀子的往公子白身上招呼。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公子白不知怎麼的已經在他們的包圍圈外面了,而且同時覺得肋下麻了一下。公子白利用速度優勢和襲擊者之間的空襲在瞬間脫出了包圍圈,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打斷他們每人的第八根肋骨,由於他的速度夠快,在圍觀的人眼中只見到公子白一晃身邁了一步就從裡面出來了,還以為是他們放公子白過來的呢。
「保安!他們在大廈打你們大廈的客戶,你們怎麼不管呢?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吧?」不理後面穿過人群追過來的五個大漢,公子白對門口的兩個保安說。
門口的兩個保安認識公子白是樓上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公子白的律師事務所可是這個大廈的大客戶,他們可不敢怠慢,抽出身上的警棍一邊呼叫支援,一邊迎上去。這時候衝向公子白的五個人才覺得肋下劇痛,剛好保安也衝到他們身邊,兩個作好光榮負傷心理準備的保安的警棍剛舉起來,五個大漢就躺在地上疼得動彈不得了。兩個保安面面相覷發愣的工夫,跑步過來支援他倆的二十幾個保安也趕到了,他們先在每個大漢身上補了幾棍子過足了手癮後,開始對先前兩個保安的功夫大加讚賞,公子白的舉動立刻造就了兩個保安之星。
看到五個大漢每人身上挨了不下五棍子,公子白被他們辱罵的氣才順了。轉頭再看路對面,正好遇上李義從車裡透過來的怨毒和驚異的目光,公子白的臉上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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