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優璇張了張嘴,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說再多也無法寬慰心中那道早已碎裂的傷口,****夜夜的痛苦煎熬豈是幾句安慰的話語就能釋懷?
他與她仍像剛才一樣默默的並肩站立,而氣氛已然改變。
愣怔的盯著照片中的美婦人,看著她嘴角溫柔的笑意,突然對傅燁的所作所為有些釋懷,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怎不叫人為之心疼?怎不叫人為之癡戀一生?又是什麼樣的人,居然狠心到對這樣一個柔弱女子下毒手?!
深深吸氣,杜優璇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卻發現沙啞難聽:「陳致遠……」咬了下嘴唇,鼓足勇氣接著問道:「你,害怕嗎?」
他高大的身軀好像顫抖了下,隨即便恢復平靜,不再有任何反應。
此刻他就站在她的旁邊,卻彷彿與她相隔萬里,彷彿穿越了時光,重新回到八歲那年,仍站在那場車禍的現場。
她無法感受到他的存在,但她知道八歲那年的血腥場景已經深深印入他的腦海,那深刻的痛苦和無助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盯著美婦人不變的笑容,心卻越來越痛,不僅是傅瑤嘉的感情,還有她杜優璇的,明知不該如此,可那股哀慟的心情還是令她做了一個難以解釋的動作。
杜優璇轉身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身體,將頭深深埋入他的胸前,甚至用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部,嘴裡喃喃的說:「別怕。」
他全身大震,之後便能隱隱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十六年來,從來沒人寬慰過他嗎?從來沒人告訴過他「別怕」嗎?
突然心疼到無法呼吸,此時此刻沒有算計、沒有陰謀、沒有欺騙,她只想不顧一切的讓眼前這個人從痛苦中解脫,讓他快樂一些,再快樂一些。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個只有八歲的幼童,一個需要大人保護的孩子。
冷凝的空氣不知何時得到了緩解,灑在他們身上的陽光也不再冰涼刺骨,照片裡的陳媽媽仍含著溫暖的笑容看他們相擁,陳媽媽,您希望他幸福快樂,對嗎?
「瑤嘉。」陳致遠的聲音中有著不同尋常的深沉,還有些微感動和一絲她無法確定的悔恨情緒。他的呼喊驚醒了哀傷中的她,雖然正抱著他,但腦中已不像剛才那樣一片空白,她已經醒悟到自己這樣做可能產生的後果,然而卻沒有自己預期的那樣後悔,經歷過生死訣別的人又怎會在意一個寬慰性擁抱的意義?
「陳致遠……」她仍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現在無法抬頭,因為眼中有淚,剛溢出眼眶就被他的襯衫吸乾,只有將頭埋起來才能更好的說話,「今天這樣做,沒有任何意圖,所以,你不必有什麼困擾,也不必有什麼想法,因為我現在抱著你,不代表我將來一定不會離開你。或許有一天,當我們記起今天這個擁抱時恨不得抹殺自己的記憶……」淚水突然再次溢出,濕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其實我只想告訴你,我現在的心情和陳媽媽一樣,就是希望你幸福、快樂!」
杜優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段話,是對他的愧疚還是對陳媽媽的愧疚?她希望她的兒子幸福快樂,而她接近陳致遠的目的卻偏偏是為了帶走他的幸福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