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荒原之上,千里之內,茫然一片雪白。
即使是那些高聳入雲的山峰也恍如一個個巨大的冰雕石刻,或孤單或三五遙望,佇立在這片蒼茫大地之上。
此刻,最北端一座冰峰的頂上,卻有三人恍若神人一般在那裡對弈。
一張冰桌,幾根冰凳,一女兩男。
若是蒙揚在這裡一定會失聲驚叫出來,因為這三人他都認識,有一人還是他思念已久的。
酒瘋子、青松、紫嫣。
「小步啊,你的眼光還真是不一般,我就想不明白,你十年前就躲到落魂山脈,難道就是為了這小子?」青松在棋盤上按下一顆子,幽幽問道。
這步棋顯然有些超出了酒瘋子的預料,他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逕自遞到青松面前,一副促狹的表情,低聲問道:「這可是佳釀,你想不想來一口?————」
青松眼中閃過一絲極度渴望的神色,卻忍不住將眼光轉向一旁負手身後,似乎在欣賞無邊雪景的紫嫣,恰好在這時紫嫣轉過頭來,嚇得青松忙不迭垂下頭去!
酒瘋子看著紫嫣噴火的眼睛,嘿嘿乾笑了幾聲,卻趁勢衣袖在棋盤上一抹,將一顆青松布下的棋子移動了幾格,哈哈大笑道:「這盤棋,老子終於贏你一把了!」
笑聲中,青松不屑地抬起頭道:「就你這臭水平,再給你十局,你也休想贏我一子半子!」
話音未落,卻見酒瘋子假裝沉吟良久地樣子,猶疑著將一顆棋子顫巍巍地放到一個空位上,頓時,整盤棋似乎天地色變了一般,完全改換了局勢,酒瘋子竟然大佔了上風!
「怎麼會這樣的?怎麼可能?我明明······」青松急的臉上冒出青筋,差點站起身來,口中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嘿嘿,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人算不如天算,你小子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啊!老子的棋藝那可是日漸增長啊,這不,看到沒,這盤棋老子至少要贏你三子以上,哈哈哈,痛快!沒想到你號稱棋仙,也有輸棋的一天!哈哈哈哈————」酒瘋子得意洋洋地灌下一口酒,卻暗地裡拿眼睛瞟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紫嫣。
青松呆在那裡,良久一下子跳起身來指著酒瘋子的鼻樑罵道:「你這該死的酒瘋子,跟老子下盤棋也耍詐?看老子還幫你做事不?——————」話音未落,卻驟然發現耳根一陣火辣辣地疼痛,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臉上堆滿笑容地道:「紫嫣啊,我這不是跟著這小子的口風這麼說順口了嗎?多少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不是?哎呦,你輕點,我下次再不敢犯了,你你,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卻是紫嫣虎著臉過來一把揪住了青松的耳朵,讓他在那雪雪呼痛不已。
酒瘋子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忽地表情一暗,似乎想起了什麼,別過頭去亂灌了一氣,嘴裡胡亂說道:「我說你們兩個,少在我面前來這套,刺激我還是怎麼滴?」
紫嫣粉臉一紅,口中輕淬了一聲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個正形,別下你們那臭棋了,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這些年讓你們倆操勞,真是過意不去。我在這守護了一年,共擊殺試圖進入禁制的強者九十三人,而這次戰亂一起,只怕是強者還會蜂擁而至,我怕是也守護不了多久了!哎——————」悠然望著北方某處,酒瘋子歎息道。
紫嫣正色問道:「小步,你說咱們還剩下多少時間?」
酒瘋子轉過身來,搖搖頭道:「也就百日而已!」
「啊?那咱們這些年的努力辛苦豈不是全都白費了麼?」青松頹然道。
「也不盡然,此事大有變數,前幾日,一奇女子進入冰鏡洞天,或許那就是這場大劫的一個轉機也說不定!」酒瘋子指著遠方一座雪峰道。
「什麼?有人能開啟冰鏡禁制?怎麼可能?你看出那女子是什麼身份了麼?」青松駭然道。
「不知道。不過我看那女子氣運似乎被某種強大封印局限,而且當時身受重傷,一路艱難北上,竟直接找到那裡,耗去七日才登上雪峰,逕自開啟禁制而入。」酒瘋子歎道。
紫嫣忙問道:「那你說這件事跟這場大劫有何關聯?」
酒瘋子面色一整道:「那大陣需要同時號令天玄大陸所有失去威能散落人間的神器才能開啟,咱們只要是可以提前找到或是破壞一件兩件,那大陣自然是無法啟動。我發現那進入冰鏡的女子身上似乎就有神器的氣息流轉,若真是被她帶入冰鏡之中,對咱們來說豈不是一件幸事?」
「那女子身上竟有神器氣息?」紫嫣與青松同時驚喜地吼道!
這時,酒瘋子又幽幽道:「那小子倒是不斷給我們帶來驚喜啊。可惜,他終歸是······哎,且看事態如何發展吧,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三五日,戰事將止,屆時我自會招他前來做番交待的!」
青松憂心忡忡地道:「小步啊,你說三宗這次的弟子入世歷練,會不會是因為大陣?————」
酒瘋子道:「哼,想進中天,哪有那麼容易?就他們這些垃圾弟子也配?我倒是對那小子充滿期待啊!」臉上寫滿得意。
青松撇撇嘴道:「小步啊,不是我潑你冷水,你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一身的詭異,你是不是傳了他什麼匿息之術,連咱們也看不出其修為進境,真是怪哉!你這麼做可不地道啊,咱們可是有誓言在先的,不能——————」
酒瘋子臉色一板,冷聲道:「你小子認為我耍詐?我若是違了誓約,豈能還平安呆在這裡跟你說話?怕早就被遣到下天受苦受難去了吧!虧你小子說的出來!」
青松訕訕地笑笑,卻道:「不過我說,那小子到真有些門道,你不知道啊,他契約了很多高級魔獸,鼓搗出來的十二天使幾乎人手一隻,這也太逆天了點吧?他哪來的那麼多高級魔獸?有是從那裡收羅來這麼多厲害隊員的?我就納悶了!」
酒瘋子笑道:「若是我啥都知道,我還讓你們留意個屁啊?我豈不是早就成仙了!這小子身上的秘密何止這些,我看那件事只怕還真會落到他身上,等他緩過這陣子再說吧,目前他心性還沒顯露出來!」
紫嫣問道:「難不成此子的心性就連你也把握不準?要是他入魔了你準備怎麼辦?」
「入魔?我倒是希望他入魔!哼!」酒瘋子恨恨地說道:「你看那三宗弟子哪一個走的是正道?都學一些歪門邪道的二手法術,希望可以憑此進中天,就他們也配?」
頓了頓又道:「我感覺到那小子已經回到冰城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等戰事正式停下來,你讓他速速前來見我。咦,那是怎麼回事?」
青松兩人疑惑地看著酒瘋子所指的方向,那是死亡沙漠的所在,此刻出現在他們強大神識中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一驚!
出了什麼大事了麼?
難道他們竟錯過了麼?
此時,忽聽酒瘋子再次恨聲道:「忒麼的,什麼事引得仁雙這老禿驢也出來了?不行,得讓老鬼去看看,別弄出什麼岔子來,他對他這個愛徒可是寶貝得緊呢!」
須臾之後,一道人影閃電般從距此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峰掠下,逕自化作一股青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青松三人相視一下,隨即青松與紫嫣也化風消失,偌大的冰峰之巔就只剩下孤零零的酒瘋子一個人。
他眼神堅定地望著遠方,那裡是皇城的方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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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蘭郡城前,渾身浴血丁武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雙眼之中的興奮卻難以掩飾住。
擊殺了佛宗弟子智雨,震驚了所有人。尤其是智雷等佛宗弟子。
與智雨私交深厚的智雲立即跳出來,要為智雨報仇。
可惜,無論智雲使出什麼法術,始終都不能進入殺戮之氣護持的丁武身體一米範圍!
就算是他用出了燃魂燈的強大吸魂之技,也絲毫沒能干擾到丁武。
而吸取了與智雨動手的教訓,丁武此時根本不跟智雲硬拚靈力,而是不斷以殺戮之氣配合詭異霸道的刀法與智雲周旋。
三百多招過去之後,丁武在近身混戰中再次故技重施,一刀將智雲斬殺,並吸盡其血氣和分神。
如此一來,丁武幾乎是立即就打破了殺氣訣的瓶頸,晉陞到又一個新的層次————引天殺!
接連飛走兩盞燃魂燈,接連斬殺兩個佛宗弟子,讓剩下的四個佛宗弟子一時間僵在那裡,良久,竟四人齊出,圍攻丁武一人!
早將丁武視為自己不二的貼身侍衛兼大將軍的鐵安行見狀立即派出了數千名修行者相助,而軒轅豪也派出飛渡軍中的修行者加入陣團。
一時間,雙方不斷增加人手,竟形成了一場混戰!
而丁武在四個佛宗弟子的圍攻下已經岌岌可危!
只要他無法近身施展殺氣,就無法制服任何一個修為比他高出很多的這幾人。
而方才早就觀察到兩位同門喪命的異常,那幾人也根本不再給丁武近身的機會,只是一味在他四周以各種強大的攻擊類五行法術進行攻擊!
沒過多少時間,丁武已經渾身帶傷,再加上根本無暇服用回復丹藥,一時間險象環生!
好在苟簡見勢不妙,命令一大批人前去糾纏那四個光頭佬,這才暫緩了丁武的危局。
不過,沒等他退到混戰區邊緣喘上幾口氣,就驀地感覺到一股毀天滅地般的強大威壓降臨到這片區域!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發現自己幾乎不能再移動一下身體,或者是動一下神識,竟然被其生生用威壓給鎮住了!
無論是飛渡軍隊還是綺蘭郡城裡外的天玄帝國之人,全都被瞬間制住,甚至那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或是修為粗淺的人全部萎頓倒地,暈迷不醒!
哪來的絕世強者,竟有如此大的威勢?
所有人驚駭莫名中,一個老僧打扮的光頭老者,身穿一件灰色僧服,從遙遠的西方一步步從空中橫跨而來。
每一步,他都像踩在平地上一樣,一步就可以跨越百里距離!
當然,所有人中,只有還在大口喘著粗氣的丁武沒有受到這股威壓的限制,因為他的殺戮之氣似乎剛好能克制這人的威壓,只有丁武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明白,來的這個老僧一定就是絕世隱宗中的一個大人物!
難道,是為其門下弟子報仇而來麼?
不管了,想要老子的命,你得拿出真本事來!
頓時間似乎才明白,自己修煉的殺戮之氣似乎正是佛宗心法的剋星一般,不然自己哪能連續斬殺兩個佛宗入世弟子,還能在這個絕世強者的巨大威壓下安然無事?
這一下發現,讓丁武信心百倍,慢慢地握緊手中彎刀直起腰來!
一雙充滿半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正一步跨越到兩軍中間空白地帶的老僧,眨也不眨一下。
「誰殺了我宗門弟子?滾出來!」那老僧的吼聲就像驚雷一般轟隆隆地從眾人耳中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