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喬並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極其優雅地向地上坐著的雲裳笑道:「郡主還不起來?」
雲裳緋紅著臉,被他頗具迷惑性的笑醉誘大半,目不轉睛看著他。舒鴀璨璩
「小李子,」他隨口點出圍觀者中一個太監的名,「稍後替我送九花玉露丸去郡主府,為郡主治傷。」
所謂九花玉露丸,正是用九種珍奇花蕊和上晨曦朝露研磨所得,光是其中一味石蓮花,便是五年才得一朵,即使在皇宮也是稀貴之物,足以用來救人命的東西如今卻被太子贈給郡主治臉上幾道小小刮傷。
拂衣最後哭花了鼻子,才被宮裡送茶的嬤嬤領著回了東宮。
寂月皎皎,高懸於空,蟬鳴四起。
她睡得迷糊,總感覺有只黏人的蚊子在她臉上飛來飛去,努著鼻子一揮手,卻打不著那惱人的蚊子。
指甲的劃痕還帶著火、辣的疼,此刻似乎敷上一層冰霜,清涼入膚。
一道柔軟貼在她額前,溫熱而清香。
她終於忍不住睜開半隻眼,朦朧間見小白似乎與她貼的極近,深黑的眸子也夜空融為一色,甚至更為深沉。
怒氣瞬間湧上頭頂,她掀開白子喬的手,氣哼哼地翻身,捲起整床被子背對他而睡。他也不開口說話,一直靜靜地看著她發怒的樣子,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原來這丫頭也是會因為他傷心的。
她滿腦子都在想著東宮裡的人都在傳著太子對待雲裳郡主是如何的柔情蜜意,心裡越發多了股酸意,遂將腦袋也埋進被窩,不願與身後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接觸。因此,就連白子喬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奇怪的是,第二天起來梳洗時照著銅鏡,臉上昨天還溢著血珠的傷口今天居然已經顏色極淡,再過半日怕是連傷痕都瞧不出來。
白子喬坐於書房,一手翻著青竹書卷,一手捏著茶蓋在杯口輕輕划動,幾根青綠色茶葉像小舟一般在水裡沉浮。
閒淡安然,淡泊脫俗。
秦九昭神情嚴肅,快步走入書房,立於桌前。「殿下,阮姑娘仍舊不肯留下,鬧著要走。」
昨天一回東宮她便鬧過一次,眾人以太子不知情,若是發現姑娘不見了必會怪罪於他人為由,總算勸住了她半日。
白子喬端起茶杯的手頓了下,面不改色,聲音淡淡,「嗯。」
九昭正要著急,阮姑娘不是主子您心尖上的人麼?這下走了如何追的回來。
喝茶的人再次出聲:「告訴她,如果執意要走,本王就把她定情的東西掛在皇城門上。」
秦九昭果然去了。
沒過半柱香的功夫,他又滿頭大汗跑回來,「殿下,阮姑娘她說不走了。」眼裡儘是不明與驚奇,太子究竟是多大的本事,輕易簡短的一句話就制住了自己的女人?
太子笑得很滿意。
「不過,姑娘說要見您,現在已經等在門口了。」
白子喬抬眸一瞥,果然,一道素白色身影已經急切地在門檻外徘徊不定,多次抬著前腳想要邁進來。
「九昭你先退下。」
秦九昭才剛轉身,拂衣便已忍不住大步衝了進去,口裡大聲嚷道:「白子喬你無恥!」
九昭臉色立刻白了幾分,自小跟在太子身邊,這是第一次有人敢直呼其名,並加以破口大罵,反觀太子,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半點也沒有放入心上。
「娘子莫急,氣壞了身子,以後可不好生養。」他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把我的東西還來。」阮拂衣張著手。
「我何時借走你的東西了?你且說說,我拿了你什麼,也好讓九昭在一旁公證。」
她氣的臉色發青,白子喬料定她說不出口,自己的褻褲被拿走了。
「無恥……」
「太子殿下,小李子有事求見。」一陣尖細的聲音響起在門外。
正是之前給郡主送藥的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雲裳郡主用過九花玉露丸後滿臉紅腫,痛癢難忍,宰相大人清早便面見皇上,皇上召您去問話。」
「大膽奴才,我讓你去給郡主送藥,你不但不盡責,偷換了藥膏,如今倒先陷害起本王來?」
白子喬將手裡茶杯往桌上一擺,茶水濺出不少。
這小李子正是淳儀宮的人,貴妃與郡主向來走的極近,若不是要借他之手,昨天他怎會好端端挑出小李子去送藥?
既給了雲裳一個教訓,又能將責任推給淳儀宮,雲裳日後怕是不敢再去淳儀宮那麼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