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展家子孫,如果展家就剩了他一個人,他還繼續因為那個女人這般模樣的話,那……她展千含也認了!
長劍還未按下去,便聽得「撲通」一聲。舒骺豞曶是展承天再也支撐不住,又暈了過去。
展千含立刻扔掉長劍奔跑過去:「承天!」
懷中的那張臉憔悴的不像樣子,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最絕望的事情。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如同一個瀕死之人。
展千含抱著展承天,淚如雨下:「林挽陽,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們?!遴」
展千含帶著展承天回宮去了。將他抓回去不過是氣話。而他所說的禪讓,她也只當做玩笑。一個可怕的玩笑。
展承天在發熱,身上的溫度高的嚇人。便是昏迷的時候,也是不安穩的。一聲一聲的喚「挽兒」。最讓展千含心驚膽戰的是,有一次,有了一絲意識的展承天居然閉著眼睛就下了床,非要去桃夭殿。
原本是招了玉嫣然在一旁與她一起侍候,只是她原本就心中難過,玉嫣然在旁邊又哭的厲害,她心煩,便讓她離開箔。
一切,又彷彿回到了展承天還不懂事的那幾年,她既要照看他,又要聽從各位朝臣的意見,處理政事。
沒有人知道,當時她坐在皇宮之中在折子上一板一眼寫下第一道命令的時候,到底是有多麼害怕。她的一道命令,關係重大。可是再害怕,她也挺過來了。所以……
展千含深吸了幾口氣,看著躺在床上的展承天:一定會過去的。這一切一定會過去的。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只要那個林挽陽真的是徹底消失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咚咚咚。」有人敲門。
展千含按了按眉角,聲音很是疲憊:「進來。」
胡國倫站在展千含面前,低聲回稟:「公主,錦潤公子和駙馬爺依舊沒有消息。夏杭……夏杭也沒有消息,不過,我們發現了夏杭的妻子。」
「妻子?」
「是。」
展千含默了一默:「不管用什麼方法,將夏杭給我找到,不論生死。另外……他的妻子,如果她有了身孕……」展千含眼睛一閉,「一定要給我除掉!」
胡國倫愣了一愣,雖然想到了,但是……胡國倫道:「公主,茗蟬公主出去尋找駙馬爺了。赫連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展千含點了點頭,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將華妃找來。」
展千含找玉嫣然,只為了一件事情。
「華妃,我再問你一次,你生下長寧的那一日,到底看到了什麼?你看到林挽陽和誰在一起?」
玉嫣然臉色蒼白,沒想到展千含又會問起這件事情來。
展千含步步緊逼:「華妃,如今林挽陽用盡一切辦法挑撥我和承天之間的關係,還將承天弄成這個樣子。你不是說你入宮是為了皇上嗎?如果你真的是為了皇上,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死嗎?」
玉嫣然的身體顫了一顫。
「皇上以為是我殺了林挽陽,可是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這一切都是林挽陽陷害我的!我不知道林挽陽到底在做什麼。她這次是陷害我,下次呢?下次她會不會就直接殺了皇上?!」
玉嫣然一下子癱倒在地面上。她的嘴唇顫抖,她的臉色蒼白。她搖頭:「不會的!林姐姐……林姐姐答應過我,她這輩子都不會傷害皇上!」
展千含立刻皺眉:「林姐姐?你叫誰?林挽陽?」
「我……」
展千含緊緊盯著她:「你為什麼這麼叫她?玉嫣然,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知道她是誰!」
「你說……她答應過你不會傷害皇上,也就是說,林挽陽一定會傷害皇上的是不是?什麼樣的傷害?」
「如果只是讓承天傷心,她現在已經達到目的了。你不會現在還這樣擔心。那就是說……她就是想殺了皇上,是不是?!」
玉嫣然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她已經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林挽陽入宮,就是為了刺殺皇上!只不過在刺殺皇上之前,她先要讓宇文亓死,是不是?!鳳虹殿裡的宇文亓,是林挽陽殺的,沒錯吧!」
玉嫣然不說話。
展千含抓著她的衣襟:「林挽陽是誰,我現在不需要你回答。你只要回答我,當時你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展千含抓的很緊,勒的她脖子疼,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你說,是師兄,還是赫連辰?」
玉嫣然驚恐的睜大眼睛。
展千含的心沉了下去:「就是他們其中一個,是不是!」
玉嫣然沒有回答,展千含已經將她放開:「林挽陽不見了,師兄和赫連辰也不見了。我很願意告訴自己這是巧合,可是,我沒有辦法不多想。」
展千含一甩衣袖:「胡國倫!不要在帝都尋找了,羌國各個地方,派所有能夠利用的人,尋找李錦潤、赫連辰還有林挽陽!」
展千含看了眼地面上的玉嫣然:「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林挽陽的林,是真姓還是她自己胡亂編造的?」
玉嫣然搖頭。
展千含冷笑:「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她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我一定也會將她的真實身份查到!」
展千含出去了,玉嫣然也出去了。沒有人注意到,當房內再也沒有別人的時候,展承天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體很弱,可是他依舊堅持下了床,換了一身便衣,臨出門的時候在書桌上留下一張紙條。
他出宮了。也出城了。去找林挽陽。不管展千含說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就願意去嘗試。
他是皇帝,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做。可是他做了,而且毫不猶豫。展千含說的對,因為有展千含這麼一個姐姐在,所以他可以這樣任性。
她護著他,一切為了他著想。他成了一個願意承擔責任卻依舊可以為女人放棄江山的皇帝。而她,成了一個不是女皇而實際上就是女皇的長公主。
在展千含眼裡,為了羌國,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在展承天眼裡,江山和皇姐固然重要,可是他還要他的挽兒活著。
展千含比展承天更適合做皇帝。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這是所有人肯定的觀點。展承天曾經一次生禪讓之意,一次親口下旨禪讓。只是,展千含不答應。
如果展千含答應,說不定當年的事情就會是另一番景象。只是,她堅決不答應。
就在展千含繼續調查林挽陽身份、展承天私自出宮的時候,林挽陽在千里之外一個小村莊裡。
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她沒有死,身上的毒也沒有解。
錦潤公子拆掉綁在手腕上的布條,再次一點一點的將血擠出來,餵進林挽陽的嘴裡。他的血雖然能夠暫時抑製毒藥的發作,但是……畢竟不能解毒。而林挽陽幾乎已經吃不下東西去。
此時的林挽陽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小孩子看見就會害怕。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她還沒有被毒死,就已經被餓死了。
因為長時間喂血,失血過多,錦潤公子的身體也單薄的就像一片紙,風一吹就會飄起來。他顫抖著手腕,一點一點的將血擠到林挽陽乾裂的嘴唇裡。
幾滴血下去,林挽陽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著錦潤公子這般模樣,拼勁身上的力氣將他推開:「你……你幹什麼!我不要……不要你的血!不要你的血!」
她的聲音嘶啞,如同被剪了舌頭的鸚鵡般刺耳,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錦潤公子爬起來,緊緊抱住林挽陽,再次將自己手腕中的血送到她的嘴裡:「阿姐,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活著!」
他的眼淚掉下來,掉在她的眼皮上:「你會死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阿姐活著。」
赫連辰掀開簾子,看著那一對幾乎都要油盡燈枯的姐弟。他將一碗湯藥遞到錦潤公子面前:「你也該吃藥了。」
錦潤公子點了點頭,將藥碗接過來,一仰頭飲盡。
林挽陽轉頭看了赫連辰一眼:「你……你怎麼還……還不給我滾?」在知道是赫連辰為他們駕車的時候,林挽陽便逼著赫連辰回去。赫連辰怎麼肯回去?他們姐弟二人,一個身體孱弱連路走沒法走,一個中毒頗深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赫連辰看了林挽陽一眼,眼睛紅紅的。他望著錦潤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錦潤公子默了一默:「將我和阿姐送到山裡,你就回去吧。」青山綠水,那是一個很好的長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