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奚反剪住宇文亓的胳膊,他想說:義父,罷手吧。舒骺豞曶
可是,怎麼罷手呢?今日,林挽陽是拚死也要拉著宇文亓一起陪葬,而宇文亓,他這個人……太過狠毒,對自己的妻子、女兒、對只有七歲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他又怎麼可能會饒得過林挽陽?
宇文奚看向林挽陽:此時的林挽陽倒在地上,身上、臉上、頭髮上,全都是鮮血,紅的,黑的。她自己的,還有宇文亓的。再風流嫵媚的女子,如今看著也失了顏色。
林挽陽伏在地上,口中不斷的有黑色的血液湧現出來。如今的她已經全身都沒有力氣,如今的她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如今的她,雖然身上衣服殘破,但是依舊沒有露出肌膚來。因為她的肌膚都被鮮血給覆蓋住了。
不管是怎樣的模樣,她的右手,卻是緊緊握著那把斷劍。死都不肯放手。讓人覺得,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把那把斷劍帶到地獄裡去辶。
宇文流光將聽藍公主抱在懷裡,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處。她還小,她不能讓她看到這樣殘忍的模樣。
聽藍公主乖乖的任由宇文流光抱著,埋在宇文流光懷中的小臉已經蒼白。此時的她,動也不動,連哭也沒有哭出來。
「宇文奚,你這個叛徒,你放手!鶴」
宇文奚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宇文亓痛的咬牙,他大口大口穿著粗氣:「宇文奚,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殺了那個瘋女人,我就當你背叛我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我就讓你帶著流光走。」
宇文奚怎麼可能會放他?放了他,不是就直接害了林挽陽的性命?
那一邊,林挽陽右手握著斷劍,眼睛眨了眨。然後……然後她用斷劍支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身上傷口太多,她動一下,都疼的出了冷汗。可是她依舊緊緊咬著嘴唇,嘗試著站起來。
她不能死在宇文亓的手裡。絕對不能!就算是要死,她也一定要……拉著宇文亓一起下地獄。
她的嘴角勾了勾,雖然滿臉的血跡,依舊讓人看得出來,她這是在笑。
她在嘗試站起來,可是她失敗了。身體只起來了一點,她又重重的摔了下去。這一摔,就又摔出了一口血來。黑色的血。
可是她依舊沒有放棄,只要有一口氣在,她就不會放棄。身為林家的女兒,身為背負林家身負大仇的女兒,她沒有放棄的資格。
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放棄。
嘗試了一次又一次,便是宇文流光都看的心驚膽戰:何必?何苦?如果她到了這種地步,她寧願以手中的斷劍自我了斷。
林挽陽又摔下去了。
宇文流光抱著聽藍公主去拉宇文奚的衣袖:「哥,我們走吧!我們走吧!」不管是宇文亓還是林挽陽,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她現在只想離開。永永遠遠的逃離,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可怕的地方。
宇文奚看了眼宇文流光,他看向林挽陽:「姑娘……」如果林挽陽說句話,只要不是殺了宇文亓、只要不是傷害宇文流光和聽藍公主,他一定會做到。
可是林挽陽什麼都沒有說。她伏在地上歇息了一會子,然後……她站起來了。這次,她拄著斷劍站起來了。
她的身體在搖晃,可是,她依舊是站著的。她慢慢抬起右手握住的斷劍,在宇文流光和宇文奚目瞪口呆之中……
很快的速度。宇文流光還來不及尖叫,宇文奚還來不及阻止,宇文亓還來不及閃躲。甚至是忘記了閃躲。
林挽陽浴血而來,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氣,還有灰飛煙滅的絕望。斷劍準確無誤的刺入到了宇文亓的心臟。
心臟被刺穿,整個身體被刺穿,就像是勤榮一樣,一劍斃命。
宇文亓沒有來得及喊叫,他睜大眼睛看著林挽陽,眼睛裡面滿是不甘。林挽陽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吐在了宇文亓死不瞑目的臉上。
宇文流光抱著聽藍往後退了退。宇文亓也踉蹌著倒退了兩步。手放開了宇文亓,宇文亓直直的倒了下去。
宇文亓倒了,林挽陽也倒了。以斷劍相連,她跟著宇文亓一起倒了下去。她就倒在宇文亓的身邊。
如今近的距離,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宇文亓那張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臉。斷劍依舊插在宇文亓的身上,她的手依舊緊緊的握著那柄斷劍。
林挽陽睜大眼睛,眨了又眨: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等到終於確認的時候,林挽陽笑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睛裡面的淚水卻也是大顆大顆的滴落。
「十五年!宇文亓,十五年,你終於死了!」
宇文流光和宇文奚忍不住又往後倒退了兩步。而懷中的聽藍公主,一直都是呆呆的模樣,像是失了魂魄。
林挽陽坐起來,她的右手依舊緊緊握著斷劍的劍柄。然後,在宇文流光和宇文奚的沉默之中,林挽陽猛地將長劍拔出來,又重重的刺進去。
一下,兩下,三下……只見得鮮血四濺,原本就已經滿身是血的林挽陽,這次又染了滿身的血,只是這次的鮮血是紅色的。與她一向穿的衣服是一個顏色。那是宇文亓的血。
別人都道,林貴妃穿紅是最好看的。可是沒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一直選擇、並且只選擇這一種顏色,因為這是鮮血的顏色。因為這個顏色,可以一直提醒她,當年的仇恨。當年林家,那天,怒人,怨的淒慘下場。
斷劍一下一下的插,入宇文亓的身體,就像是插爛泥一樣。一下一下,那聲音,宇文流光和宇文奚聽著恐怖,林挽陽聽著卻異常開心。
她一直在掉眼淚。只是,淚水流下來,和臉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有黑色的,也有紅色的。讓人懷疑,她此時的眼淚,是不是也是這兩種恐怖的顏色。
「噗」的一聲,林挽陽又吐出一口血來。漆黑的顏色。
她住手了。不是解恨了,而是,她沒有力氣了。她的右手,再也拿不動斷劍。而宇文亓的身體,一片模糊。身上衣服都辨不出來顏色。入眼的是鮮血,是白骨,還有讓人噁心的腸子。
宇文流光幾乎要站立不穩。宇文奚緊緊將她摟在懷裡,他的身體也在顫抖。
這個時候的林挽陽,是真的瘋了。可是下面的場景,讓宇文流光和宇文奚的牙齒都在打顫。
他們看見,林挽陽將斷劍扔在一邊,然後,她伸出右手去,放在心臟處的傷口處。她用力,一點一點的,就那樣生生的將右手***宇文亓的胸膛。然後……
她將他的心掏了出來。鮮紅色的心臟,帶著淋漓的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是紅色的呢?」林挽陽喃喃。下一刻,林挽陽握著那顆心臟,遞到了自己的唇邊,她張大嘴巴,對著心尖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宇文流光和宇文奚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一口咬下去,林挽陽就像是好長時間沒有吃東西的惡鬼一樣,用左胳膊捧著那個心臟,一口一口的往下吞。
她的左手用不上力氣,她只能有手腕處使著力氣。心臟裡面有鮮血湧出來,噴了她一臉,然後,鮮血順著她的下巴、她的手指,不是滴落,而是流,流了下去。
宇文流光已經癱軟在地面上。
林挽陽吃了好幾口,拚命的往下嚥。多少次,在最絕望的時候,她就想著,一定要將宇文亓的心臟掏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然後,她要把他的心吃下肚子裡。
只是……「哇」的一聲,她將強嚥下去的全都吐了出來,便是早上喝的那一點少的可憐的羹湯也吐了出來。
等到吐到不能再吐。林挽陽居然又重新撿起斷劍,然後……然後,她將斷劍當刀使,架在宇文亓的脖頸,右手用著力氣,一下一下,將他的頭割了下來。
「她瘋了。」
宇文流光喃喃,她緊緊抱著聽藍公主,用一隻手去抓宇文奚的胳膊。她的聲音很輕,如同鬼魅般飄渺,就像瀕死之人一樣無力:「哥……哥,哥,帶我走!帶我走!」
林挽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劍割到最後,就剩了一點皮連著。於是……她抱起宇文亓的頭,用牙齒將那唯一的牽連咬斷,然後,去看宇文流光和宇文奚。
滿臉的鮮血,看不出本來的模樣。臉上的那兩隻眸子卻是異常的亮,亮的嚇人。被這樣一雙眸子看著,宇文奚的身體也顫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