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辰看著她,眼睛裡面滿是疼痛:「挽妹妹,我知道你恨,可是……你是鬥不過她的。舒殘顎副就算鬥得過,也不過是一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如果有一天,她們兩人之中真的有一個人要死。林挽陽死了,她也只是白死而已。展承天就算是恨展千含又能恨多長時間?如果是展千含死了,那是皇上的親姐姐,皇上會讓她活著嗎?就算是再寵愛她,殺姐大仇,天下人在看著,皇上還會護她嗎?還能護的住她嗎?
「挽妹妹,林家……只有你一個人了。」如果你再出事,林家就是真正的斷子絕孫。
林挽陽站在赫連辰面前,靠的他很近很近。她笑靨如花,她說:「初林,你是不是一定要讓我出宮去?」
這樣的林挽陽……赫連辰身體顫了一顫,他堅定的點頭:「是。「一定要讓她出宮去,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謇。
林挽陽笑著:「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只要皇上不輸,宇文亓就一定是滿門抄斬。現在我最想讓她消失的那個人就是展千含。殺了展千含,的確很不容易。可是對某個人來說,卻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赫連辰看著她,心中已經猜到她想要說什麼,卻只是挺直脊樑站著,眼睜睜的看著她將那句話說出來。
「你親自動手,殺了展千含,嫁禍給宇文亓。只要這樣而已,只要你做到這一點,我就答應你,自己離開,永遠不再出現,如何?追」
赫連辰毫不猶豫的搖頭:「在聖旨上逼著皇上蓋玉璽,是她不對。殺掉香寒,是她不對。可是……挽妹妹,她是我妻子。」
林挽陽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樣。她長袖一揮,拂過赫連辰的臉:「既然是這樣,駙馬爺,那就請回吧。」
「挽妹妹……」
轉過身去的林挽陽突然又轉回來,突地靠近赫連辰,臉上的笑容不見,是一副冷羅剎的模樣:「赫連辰,她是你妻子,就算我要殺她,你也一定會護著她是不是?因為這是你的責任!既然你明白你的責任,那你怎麼就不能明白,報仇,也是我林挽陽對我林家和香寒的責任!」
赫連辰的眼睛已經紅了:「我不知道我現在怎樣做才是對的。可是……挽妹妹,如果你要殺她,我一定會全力保護她。如果她要殺你,我拼了性命,也會保護你。」
「如果我沒有娶她,我不會想要殺她,卻也未必能保護的了她。可是,我娶了她,我就必須要保護她,竭盡全力。哪怕殺她的人是你,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成功。」
「挽妹妹,讓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是我的錯。如果你記恨著我當年的不能保護,我無話可說,任由你發落。如果你是記恨千含當年下旨、記恨千含殺了香寒,我只能說……我願意,我請求,代她受過。」
他對展千含,就像是他對她,責任。他還沒有來得及兒女情長,十五年之前的那場災難,就已經徹底將他擊垮。
林挽陽看著他,苦笑:他如今的這番模樣,也是她害的。如果說十五年前林家的那場災難,是他自己的自責和愧疚。那如今對展千含的責任,則是她逼迫的。是她逼他接下聖旨,是她逼著他,娶了展千含。
赫連辰伸出手,抓住林挽陽的衣袖。他在林挽陽的面前,緩緩跪下來:「挽妹妹,宇文亓的人頭,我會親自送到你面前。我求你,你能不能,離開?」
林挽陽低頭看著他:「你的這個祈求,是為了展千含,還是為了我。」
這個問題,赫連辰也是回答的毫不猶豫:「你。」他沒有說謊,展千含的確是他的責任,可是他最怕的,是林挽陽再出事。
林挽陽的臉上很是平靜:「初林,你有你的責任,我也有我的責任。我會為了我的責任不顧一切,你也不必掛念著當年對我的愧疚。因為,如果有一天你擋在我刺向展千含的長劍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林挽陽笑了:「我現在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對我講愧疚講自責,我不會在乎的。十五年前,你我的確是有父母之命的婚約,可是我父母早就死了,婚約也早就不作數。現在你在我眼裡……」
「你擋我,你就是我的仇人。你幫我,我也不會感激你。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陌生人。」
林挽陽手臂一震,誇大長袖從赫連辰的手中脫出來:「從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記著以後不要再來我這桃夭殿,否則我還沒有被展千含殺死,就已經被你給害死了!」
說殘忍的話,沒有人比林挽陽更在行。她對自己都能夠下得去手,更何況對別人。
「挽妹妹……」赫連辰站起來,「你堅決不肯離開嗎?」林挽陽沒有說話。他又問,「等到宇文亓死了,你可以不遷怒皇上嗎?」
林挽陽沒有轉身,聲音卻異常堅定:「承天是這輩子最愛我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我不會傷害他。」她頓了頓,寬大衣袖下的拳頭緊緊握住,「我們很相愛。所以,赫連辰,你別再來我這桃夭殿,如果被承天看到,你死了不要緊,我害怕承天多心。」
「好。」赫連辰轉身往外走,「只要我活著,我保證,千含不會動你。」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展千含不樂意,他也一定會阻止。看緊她,不再讓她接觸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再,讓她接觸那些她親手培養起來的人。
赫連辰走出沒幾步,便停下了。林挽陽轉身,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林挽陽一步一步走到窗戶前:窗紙上映著外面一顆大樹的影子,樹木枝繁葉茂,在夜風中微微搖晃。可是卻在其中突出一個長條形的黑色陰影。不是樹枝,也不動。那個形狀就像是……帶鞘長劍的尾端。
外面有人。
林挽陽低垂了眼眸,低聲道:「赫連統領,有人擅闖皇宮,欲要刺殺於我。」
話音未落,赫連辰已經長劍出鞘,全力擊向樹上的那個人。林挽陽拿了掛在牆上的長劍也衝了出去,口中喊著:「抓刺客!」
赫連辰早就已經與那人戰在了一起。不過是幾個回合,林挽陽已經發現,赫連辰根本就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赫連辰是擔心今晚的事情敗露,才會拼了命的去與那人打鬥。而此時,聽到林挽陽的叫喊,桃夭殿中的燈紛紛點燃,珍瑞和有蘋披了件衣服就衝出來。
林挽陽左手用不上力,右手提著劍就衝了上去,對著赫連辰道:「殺了他!」不殺他,死的就是會她們。林挽陽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絕對不能連累赫連辰。讓展千含知道赫連辰一直在保護她。自然會讓展千含痛苦,可是傷害赫連辰的事情,她林挽陽還做不出來。
今晚的這個刺客與往日的「刺客」不同。首先,他穿的不是黑衣裳,也沒有蒙臉。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誰。其次,他不想要動手殺人,只想要逃開。
看到那張臉,林挽陽心中一冷:他的功夫太高,她與赫連辰一起與之糾纏也殺不了他。現在是她與赫連辰不顧性命的去殺他,他又不想傷害她們,才將他糾纏住。等到再過一會子,他遲早會逃走的。
不能用「逃「這個字,因為他根本就不用逃。他只是會去找人。展承天,或者是錦潤公子。很有可能是錦潤公子,因為他是——夏杭。可是,不管是找誰,看到了她和赫連辰在一起,他就不能再活著。
林挽陽一時失神,夏杭的長劍直刺她面門,赫連辰衝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旁邊帶,手中長劍順勢擊出。夏杭連忙後退。
林挽陽還在半空之中,看著匆匆趕來的展承天,一把推開赫連辰,匆忙之間將一個東西放在赫連辰的手心:「讓這個從夏杭身上掉下來!一定要殺了他!」
展承天直接飛身從牆上越過來,一把將林挽陽抱在懷中,上下打量著她:「挽兒你有沒有受傷?」
林挽陽搖頭,看著已經被眾侍衛圍住的夏杭,道:「承天,這個人的招式我記著,他就是那晚刺殺公子的人!也就是廢了我左手的人。」
展承天皺眉看著與赫連辰打鬥在一起的人:這個人,他雖然不熟悉,卻也不陌生。
赫連辰已經與夏杭交手了數十招,夏杭多次想要罷手,他不過是想要見錦潤公子,告訴他在小漁村見到的事情而已。赫連辰卻是招招緊逼。右手使劍,左手緊緊握住林挽陽塞進他手心裡面的那個東西。那東西不大,是個半圓的形狀,摸著倒像是半塊玉。他在思量,到底應不應該聽林挽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