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千含搖頭:「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可是這件事情我必須要想辦法弄清楚。舒殘顎副皇上這些年做事也不錯,可是一遇到林挽陽,那就……不管不顧了。」
展千含握了握拳頭:「如果羌國出事,那一定是毀在林挽陽手中。」展千含抬起頭來看著赫連辰,「初林,你以後在宮中當值的時候多留心一下桃夭殿。如果發現她有任何不對的行徑,立刻將她捉拿。皇上身邊有這麼一個人,總要除掉了才安心。」
赫連辰心底顫了一顫,他嘗試著去勸說:「千含,林貴妃她現在也沒有做什麼,你又何必……她不過只是一個女人而已。還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
展千含皺眉:「就因為她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所以,我才更加不能讓她活著。初林,你不明白。你不知道,皇上對她到底好到什麼程度。皇上為了她,可以放下國家大事,可以……」
「我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才讓承天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我不能因為林挽陽這一個女人,就將我十五年的心血毀掉。謇」
成親之後,就算表現的再溫柔的展千含,談到江山社稷,她總會變成之前那個冷酷殘忍的女子。
寧願錯殺,也不能將羌國置於危險之地。
他們走到今天不易,她絕對不能讓林挽陽破壞了這一切。哪怕將來展承天會恨她,她也在所不惜追。
「挽……」他差點脫口而出:挽妹妹是不會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幸好及時將話嚥了回去。他繼續勸說,「我記得,去年羌國天災的時候,林貴妃主動向你提出捐出手中的首飾、銀錢幫助災民,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危害江山社稷的人。」
赫連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一些:「你是不是對林貴妃有什麼誤會?」
展千含搖頭:「我對她沒有誤會。或許……我對她是有些偏見,可是,林挽陽是個很不簡單的人。這些年,我一直在查她的底細,一直都沒有查到。她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
「而且……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我現在不除掉她,總有一天,承天會毀在她的手裡。」
「直覺?」赫連辰皺眉:她現在想要除掉挽妹妹,就是因為她的直覺?
展千含看著赫連辰:「你是不是覺得我殘忍?」
赫連辰沒有說話。
展千含笑:「為了羌國,我沒有辦法不殘忍。」赫連辰依舊沒有說話,眉頭緊皺著,看著她的眼睛裡面滿是不解。
展千含偎在赫連辰懷裡:「我知道你覺得天下的女子都應該是受保護的。可是初林……林挽陽她不一樣,她太不一樣了,她活著,我會害怕。」
「初林,只要除掉了林挽陽,我就答應你不再插手宮中的任何事情,好不好?」
赫連辰嘗試著再次與她解釋:「千含,她沒有做什麼錯事,她……」
「得到承天的一整顆心,就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展千含回答的很是堅決。
這是展千含和赫連辰自成婚以來,發生的第一次爭執。赫連辰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無法勸通展千含,他只要再勸說林挽陽離開。
而那個時候,展千含只是單純的以為,赫連辰只是覺得她殘忍,覺得林挽陽無辜。
這次爭執過後,赫連辰對展千含依舊很好。只是那很好裡面,到底是多了一些疏離。展千含明白他的不理解,可是即便是赫連辰不同意,關於除掉林挽陽這件事情,她也一定要做到。
嫁給他,喜歡他,她願意做一個溫柔的妻子。可是如果遇到原則性的事情,就算赫連辰不同意,她也一定會去做。
等到林挽陽死了,等到這件事情過去了,初林就不會對她這麼冷漠了吧。展千含這樣想。至於展承天……她知道他會恨她,可是她是他的親姐姐,他還能恨她一輩子不成?
與羌國的江山社稷相比,就算是讓赫連辰疏離她一陣子、讓展承天多恨她幾年,那也是值得的。
展千含除了一點一點的討好赫連辰之外,平日裡想的最多的就是應該如何除掉林挽陽。
看到赫連辰看到她為了繡花而扎到手指心疼的模樣時,展千含想,他是她的丈夫,到底是會幫著她的。卻不知,赫連辰只是不想太委屈她。
展千含說的沒錯,在他眼裡,他覺得天下的女子都是應該受到保護的。他應該愛護他的妻子。可是,他更加要保護的,是十五年前辜負了一次的那個小女孩。
十五年前,他沒有將她保護。十五年後,他絕對不會看著他再次被害。
赫連辰兼職宮內侍衛統領,入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宮內行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他要想見到林挽陽,卻不怎麼容易。
展承天雖然政務繁忙,一日裡卻會有好幾次去桃夭殿,除了晚上去她那裡留宿之外,就是照看著她用藥。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想要單獨去跟她說幾乎話,卻是被一臉溫柔笑意的錦潤公子給擋在了外面。
「將軍這是想要去哪裡?」
赫連辰往錦潤公子身後的桃夭殿看了看,道:「正好有事經過這裡。」
錦潤公子看著他:「將軍現在可忙?錦潤可否私下跟將軍說幾句話?」
錦潤公子去了水閣,赫連辰在後面跟著。兩人就目前朝中的形勢說了幾句話,錦潤公子似無意間提起:「聽說……將軍幼年時,曾有過一位未婚妻子。」
赫連辰心中立刻警醒:「公子好靈通的消息。」
錦潤公子臉上笑容不變:「事關師姐的婚姻,我總是要調查清楚一點的。不知道將軍小時候的那位未婚妻子,現在怎麼樣了。」
赫連辰握了握拳頭,看向湖面:「……她死了。」她的確是死了,當年那個小女孩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
錦潤公子心中顫了一顫,問出來的話,聲音飄渺了許多:「什麼時候?」
赫連辰轉頭看他:「公子,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錦潤公子找他的這一次談話,赫連辰再找林挽陽,便更加小心了起來。不管怎樣,到底是讓他等到了機會的。
那是一個晚上,赫連辰正好是晚上當值,展承天看著林挽陽喝完藥,回了奉冶殿處理政務。在月亮掛上樹梢、桃夭殿中只餘幾點燭光的時候,赫連辰悄無聲息的進了林挽陽的寢殿。
林挽陽正準備就寢,大紅色的衣裳已經脫了一半,正露出圓潤的肩頭和半個白皙的後背。赫連辰就是在那個時候闖進去的。
看到眼前的場景,赫連辰一怔,立刻就閉上了眼睛。林挽陽轉身,看到赫連辰,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將衣服穿起來。她笑著,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怎麼?這麼晚了來我這裡,就是為了看我脫衣服的?我已經脫了,你怎麼不睜開眼睛看呢?」
赫連辰依舊閉著眼睛:「……挽妹妹,你別這樣,把衣服穿起來。」
林挽陽也不再與他鬧,手肘一抬,雙肩一抖,衣服重新穿在身上。卻也轉身走向床榻:「赫連辰,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這裡,要是被人看到了,我沒法解釋。」
赫連辰看著她:「……挽妹妹,你出宮去吧。」
林挽陽沒有說話,只是笑吟吟的望著他。似乎在說:這個時候讓我出宮,可能嗎?
赫連辰往前走了兩步,道:「挽妹妹,如今的宇文家只是強弩之末,宇文亓很快就會死的。你的仇也算是報完了,你不要再留在宮裡了,這個皇宮很危險!」
林挽陽笑:「這個你已經說過了。不過,我不走。」她還要,手刃宇文亓。她還要告訴宇文流光,東楠是她的親生兒子。她還要……為香寒報仇。他們林家的仇要報,香寒和東楠也不能白死!
赫連辰搖頭:「這裡太危險,如果你不走,你會……」展千含既然說了,她就一定會做到的。赫連辰從不懷疑這一點。
看著他這般擔憂的模樣,林挽陽問:「展千含想要殺我了?」自他在宮中當值,雖然看到她的眼神不對,但是還沒有一次是在半夜來找她的。
赫連辰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果然是這樣。」林挽陽望著赫連辰,「就算她想要殺我,也不一定能夠成功。哼,到最後是誰死,還不一定呢!」
赫連辰心中一顫,立刻就想到了多寶格後面的那個密道。她說的,未必就沒有道理。可是不管是林挽陽還是展千含,他都不希望她們有事。
她們,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挽妹妹,她們兩個,誰都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