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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灌木叢生,白骨滿地 文 / bingcao6066

    他已經離宮許久,並且從不干涉朝堂之事,卻也知道,皇上對於宇文亓早存剷除之心。舒殘顎副在這裡出現大量的糧草以及兵器,要麼是皇上留著防備距這裡不遠的蓉巴,要麼是準備對付宇文亓,還有一種可能……皇上對這裡的一切,根本就不知情!

    天黑下來的時候,夏杭回到家中,讓秀秀收拾一下東西去跟她三個姐姐住幾天,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秀秀看著夏杭嚴肅的表情,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讓他小心。

    那是他們新婚之後第一次分別。秀秀躺在床上,手中握著夏杭送她的那半塊玉珮,閉著眼睛,卻一直沒有睡著。

    第二日早早的就醒了,從天亮一直等到黃昏,那樣失神的模樣,讓雷姐姐三人很是懷疑。琉璃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你怎麼了?他不過是出去幾天而已,又不是永遠也不回來了!で」

    永遠不回來……秀秀的心顫了一顫,莫名的恐懼。

    夏杭沒有永遠不回來,他是在第三日傍晚的時候回來的。回來不是為了留下,而是離開。

    夏杭將秀秀帶回自己家中,告訴她:「我需要去做一件事情,時間會比較長。怛」

    「你要去哪裡?」秀秀抓著他的衣袖。

    夏杭看著她:「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最遲兩個月,我一定會回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去和你的姐姐一起住。」

    秀秀一整晚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早上夏杭起身要遠行的時候,秀秀早早從姐姐那裡那裡拿了二十兩銀子過來放在他的行囊之中,想了想,又將那半塊玉珮交給他。

    夏杭不收。秀秀再次放在他的手心裡面:「你拿著吧,你不在,玉珮在,我看著會難過。」

    其實,她想的是,他一去就兩個月,外面不比村子裡,到底是要花銀子的。如果銀子不夠的話,將那半塊玉珮暫時當了換一點銀子也是可以的。到時候,他們還可以攢銀子將那玉珮給贖回來。

    夏杭離開了,帶著那半塊玉珮。卻將二十兩銀子留下來。家中,也是需要用錢的。他還記著,前幾天跟秀秀說,要去給她做兩套新衣裳,還要打幾支刻花的簪子。

    雷姐姐三人陪著秀秀一起送夏杭上山。琉璃看著夏杭迅速消失的身影,道:「我怎麼覺得他不太讓人放心啊。」

    雷姐姐打了她一下:「你說什麼呢!」對著琉璃使了個眼色。站在旁邊的秀秀已經是淚水盈盈。

    云云撥弄著算盤珠子:「以後房子要是漏水了,我們又要自己動手修了。哎!」

    帝都。

    朝中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了,幾月之前那件轟動帝都的案子終於有了結果。結果就是,十幾位官員全部被斬,家產收歸國庫。宇文亓治下不力,展承天命其書寫罪己奏折,在帝都之中傳誦,以示警戒。

    此事件,成為展承天即位以來,繼十五年前林家被滿門抄斬之後,殺人最多的一次案件。

    為了表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斬殺官員之時,展承天親臨法場監斬。林挽陽陪同。

    展承天自然是不同意,先不說她身體原本就不好,這樣血腥的場面,根本就不是她一個女子可以見的。

    林挽陽道:「親眼看到那些人死,我心裡面痛快!」

    展承天看了林挽陽半天,隨後道:「好。」或許,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操控。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恨那些貪官,可是,既然她願意,她堅持,他便帶著她去。

    因為貴妃親臨,展承天特地命胡國倫搭了一個暫時的棚子,門口處,裡外各垂了一層薄紗,中間是一層珠簾。

    當十幾顆人頭落地,林挽陽站在門口處,手指緊緊抓著裡面的那層薄紗,緊緊咬住嘴唇:宇文亓,你看到了,這是第一步。現在死的是他們,下次,就會是你了。

    展承天看著林挽陽微微顫抖的肩膀,走到她身前,將她的胳膊攬住:「挽兒,我希望,知道你心裡的事情。」他希望,她可以親口告訴她。他,就算是懷疑,也不願意去調查她。

    林挽陽抓著薄紗的手顫了顫,過了許久,就在展承天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鬆開了手中的薄紗,道:「好。等到這次的事情結束了,我,告訴你一切。」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吧。

    林挽陽道:「聽說你抓了顏樂樓的幾個女子?」

    展承天道:「是。她們似乎跟這件事情有關係,我就下旨讓抓來了。」

    「放了她們吧。」

    「好。」

    幾句話,她承認了顏樂樓跟她有關係。他默認了,她的所作所為。

    在法場外圍,圍觀的群眾裡面,站著一個身體孱弱的少年。今日他是悄悄出來的,沒有穿白衣,而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穿了一身黑衣裳。他是,錦潤公子。

    展承天對胡國倫下旨,讓他將這些人頭吊到城牆上去。然後帶著林挽陽離開了。

    眼看著那是侍衛在收拾屍體,錦潤公子低咳了一聲,看了看周圍,發現一人瞪著那些屍體,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道:「如此惡賊,就算死了,他們的頭顱也應該被人踐踏。」

    那人一怔,隨即大聲道:「對,這些人死了也不能保留屍首!」說著衝上前去,口中吵嚷著,「把那惡賊的頭給我留一個,我要拿回去讓狗啃了!」

    那些官員原本就積惡甚多,此時有人帶頭,整個法場都亂了。有很多大膽的爬到行刑檯子上去,一腳踹在那原本就殘缺的屍首上。

    場面越來越混亂。錦潤公子身體孱弱,很快就被擠倒了。有人踩在他的身上,有人踩在他的手上,不過,他還是自己強撐著爬起來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塵土,暗歎:還好穿的是黑色衣裳。

    場面很是混亂,侍衛都抵擋不住。負責的官員看著,道:「等百姓出完心中的氣,再撿起來掛上去吧。」反正,最後還是會掛上去的,那也不算是抗旨。

    慌亂之中,錦潤公子看到一顆人頭滾到他腳下,身體一下子歪了下去,正好將那顆人頭覆蓋住。再站起身來的時候,他最外層的那身黑色衣裳已經脫下來了,裡面包裹著那顆人頭,已經不像樣子的人頭。

    錦潤公子拎著那顆人頭,一點一點,擠出了人群。因為場面太過混論,也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是沿著偏僻的巷子走的,在無人的已經荒涼了的巷子裡面,左轉右轉,中途歇了三次,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極其破敗的宅邸。銅釘大門上依舊貼著封條,上面的牌匾早就不見了。門口的石獅子也沒有了,只是留著一大片痕跡,告訴人們,這裡曾經,有多麼輝煌。

    這裡是林家,十幾年前曾經榮耀一時的林家。夫妻二人皆是羌國名將,夫唱婦隨,大小戰役不下數百場,為羌國立戰功無數。傳言,十五年之前的林家,單是皇上賞賜的寶物,一間屋子都裝不下去。

    錦潤公子抱著人頭上前,門上面的封條早就已經破敗了,只是大門怎麼推也推不開。他圍著院牆走了一圈,發現了一個在地下挖出來的洞,像是某種動物打的。

    如果夏杭在,夏杭會抱著他從牆上飛過去。現在夏杭不在,他只能從這個洞裡面進去。

    跪下來,身子趴在地上面,一點一點,他從洞裡面爬進去。入眼的是綠,滿眼的綠色。十幾年沒有人跡的林家,院落裡面已經長滿雜草灌木,那雜草灌木高的可到人頭頂,長的極其旺盛。

    錦潤公子的身體一直在發抖,他緊緊抱著懷中的人頭,撥開灌木雜草,想要去找前堂。只賣出一步,他便感覺到腳底下踩到了東西。

    他皺眉,蹲下,身子去查看,扒開表面的泥土,那截森森白骨便映入眼前。

    錦潤公子的整個身體都癱倒在了地上,懷中的人頭滾落下來,他也不去管,繼續用手指扒著泥土,將那根白骨拔出來,小心的用衣裳擦乾淨——儘管,他的衣裳已經不乾淨了。

    他將那截白骨小心的收在懷中,卻發現,挖出白骨的地方,裡面依舊……他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用手指去摳,又是一根白骨被他挖出來。只是看那泥土之中,這……不過是極少的兩根而已。

    身體已經顫抖的無法抑制,他的手指已經被骨頭弄傷,有鮮血出來,混合了泥土,他卻是停不下來,手上更加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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