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心虛的滿是警戒的一眼。舒殘顎副只那一眼,便暴露出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便讓展千含……容不下她。
赫連初音只看了她一眼,便立刻低下頭去。展千含嘴角噙著笑,她看著赫連初音微微泛紅的眼睛,問:「郡主這是怎麼了?」
赫連初音抬手抹了抹眼睛:「長公主姐姐,我沒事。」林挽陽的話,讓她為赫連辰狠狠痛哭了一場,找到赫連辰還沒有說話,展千含便過來了。
展千含拿著帕子為她擦了擦眼角:「多大的姑娘了,怎麼還會哭鼻子?」展千含去抓赫連初音的手,赫連初音忍不住往後稍稍躲了一躲。展千含手便往前遞了一分,將她的手握住。
因為展千含是背對著赫連辰,站在赫連辰和赫連初音兩個人之間的,所以她們之間的這點小動作,赫連辰並沒有察覺,赫連初音的手卻是顫了一顫で。
「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不管是誰,我替你去出氣。」展千含笑著回頭問赫連辰,「是不是你?初林,是不是你欺負了初音?」
赫連辰還未答話,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初音?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展千含回頭,看到了玉嫣然。
許是跑得急,她髮絲微亂,氣喘吁吁。髮髻間步搖晃動,看著倒是別有一番風味。玉嫣然對著展承天和展千含行了禮,道:「初音與我爭吵了幾句,竟然跟我耍小孩子脾氣就跑了出來!右」
玉嫣然看了赫連辰一眼,拉著赫連初音的胳膊斥責道:「你不知道你大哥正在忙麼?怎麼這麼不懂事!你以為宮裡還是赫連家啊,覺得受了委屈了就去找你大哥!」
赫連初音低著頭不說話。
展千含看著玉嫣然,嘴角微微彎了一彎:現在倒是很聰明了。
玉嫣然又說了幾句話,便拉著赫連初音離開了。展千含看著,因為心中不快,看上去便懨懨的。
赫連辰看著她:「你怎麼了?」雖然赫連初音對他感情不一般,但是因為赫連初音剛剛找到他一句話未說,他不認為他對不起展千含。可是看著她這樣的表情,他還是問一句。
或許是因為太在意,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小肚雞腸的女子,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對他妹妹不滿意,所以一向不會對親人把話埋在心中的展千含,這次沒有對赫連辰說出全部的真話。
她看著赫連辰,嘴角噙著笑意:「皇上和師兄在忙,他們不讓我插手,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赫連辰一笑:「他們是關心你,不想讓你再操勞。你若是無聊,就讓英宜姑姑陪著在宮裡面隨便走走。等我結束了差事,陪你比試一場,可好?」
展千含揚眉:「當真?」成親之後,她也曾也提出要比試一場的要求,只是赫連辰沒有應允。
赫連辰看著她小孩子般驚喜的模樣,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青絲:「當真。」比試一場,出了力氣,她應該就不會覺得難過了。
展千含低著頭,忍不住紅了臉頰:雖然赫連初音不能相信,赫連辰還是可以相信的吧。他對她這麼好。
展千含往赫連辰身邊靠了靠:她和師兄在一起,他都不懷疑她。那她也不會懷疑他。不過,一直有個對他有著別樣心思的赫連初音在旁邊也不好。雖然他們是兄妹,可是……
展千含抬頭看著赫連辰,問:「初音今年多大了?」
赫連辰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了:「今年十七了。」他歎了口氣,「我將她撿回來的那一年,她只有五歲,如今已經是過了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林家遇難之後的第三個年頭,他一直為不能保護林挽陽的事情自責,後來出門的時候,在寒風大雪之中碰到搶別人東西吃的赫連初音,便將她領回了赫連家。
這般想著,赫連辰忍不住看向桃夭殿的方向,眼神迷濛,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可是那眼睛裡面的心痛,卻很是清楚。
展千含忍不住握了握手掌:赫連初音在他心中,到底是不同的吧。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卻沒有發現,他們已經靠的很近。原本有一隊巡邏的侍衛要經過這裡,看到赫連辰和展千含,心中一驚,紛紛避開。
哪知道,因為撞見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失神,不小心一個人撞了另外一個人。雖然強忍著疼痛,可是依舊讓赫連辰和展千含兩人聽到了聲音。
展千含看到自己和赫連辰這般模樣被那麼多人撞到……臉上一紅,對赫連辰道:「我今晚在太舒殿等你。」便走開了。卻沒有注意到,她說的這句話是多麼曖,昧。
一離開展千含的視線,玉嫣然拉著赫連初音便疾走起來,手中的力道也不由的加重。直到到了錦繡閣的時候,玉嫣然依舊沒有鬆開。
赫連初音還沒有說話,玉嫣然已經回頭皺眉看著她:「你瘋了!你怎麼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單獨去找赫連大哥,你怎麼還能讓長公主遇見!」
「初音,看在我們十幾年的姐妹情分上,姐姐勸你一句,不要得罪長公主!」
赫連初音的眼淚掉下來。
玉嫣然看著她,冷著臉道:「如果你再做這樣的事情……初音,我就送你回赫連家。」
奉冶殿書房中,展承天和錦潤公子靜靜坐著。展承天將盒子裡面的信箋看完,一臉嚴肅的交給錦潤公子。
錦潤公子一張一張看完了,將信箋放在書桌上,眉頭微微皺著。
展承天手指「嗒」的敲著桌子:「宇文亓果然不老實,已經開始動手了。」
錦潤公子微微皺著眉頭:「根據赫連初軒傳來的消息,宇文亓還是用了『展承胤』的旗號來造反。那地點是在……」
展承天一手指在桌子上鋪開的那張地圖上:「就在這附近。」展承天的手指,一邊是羌國國土,另一邊是茫茫的大海。不由得,他想起他和夏杭遇難之時,曾得漁村四姐妹相助。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夏杭了,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了。他那樣孤寂冷酷的一個人,是回到山林之中隱居,還是獨自行走江湖?
「老師?」展承天看著錦潤公子失神,不由得皺起眉頭。
錦潤公子回過神來,看著展承天手指指著的地方,道:「這裡多山,不管是隱藏一個人,還是隱藏一隊人馬,都非常方便。」
展承天默了一默:「我讓赫連初軒繼續打探消息。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夠想一種辦法,將這裡所有想要造反的人,一夜除盡!」他是想要逼宇文亓造反,可是不想逼著他真造反。他要的,是那個造反的罪名,不是真正的大動干戈。
羌國打仗,一定會消耗巨大,一不小心還會惹得蓉巴和突術進攻。能不打就不打,如果非要打,他也不畏懼。
寬大衣袖下,展承天握住拳頭:宇文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應得的下場。
帝都之中官員強佔土地、濫殺無辜的案子繼續在查。雖然沒了之前那般直接到手的證據,可是不管怎麼樣,總會有一件事情可以牽涉到宇文亓身上的。
對於宇文亓,沒有明確的證據來定他的罪,可是手下犯錯、丞相失察之罪,他是坐定了。展承天大改以前對宇文亓容忍的態度,硬是罰了他一年的俸祿,另外當著群臣的面打了他二十大板。
雖然只是二十大板,可是宇文亓是被拖回家去的。此後幾日,宇文亓一直稱病在家。等到六日之後再去上朝的時候,直接就遞了一道折子,要求告老還鄉。
展承天沒有應允,他怎麼能夠容許他在這個時候離開帝都?先是一番深情挽留,隨後道,丞相每日管理朝政,怕是太過勞累了。於是,分了丞相的勸,交予別的官員。
這個時候,傻子都可以看出來,展承天想要除掉宇文家了。
展承天分了丞相的權利,可是,那個在宮中掌管侍衛的宇文奚,他就是不動。就算宇文奚犯了錯,寧願罰,也絕對不撤他的官職。
表面上看起來,是皇帝對事不對人,依舊對宇文家心存憐憫之心,畢竟,之前的宇文家也是對羌國勞苦功高。可是,實際上,展承天不動宇文奚,只是想找個最合適的時機而已。
他在逼宇文亓造反,也在逼宇文奚造反,到那時候,不管宇文家曾經做過什麼,都是萬死不足惜了。對於宇文家,一直以來他的態度就是,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