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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林家不再需要活人 文 / bingcao6066

    錦潤公子緩緩轉身,看著宇文流光的眼睛裡面一片平靜。舒殘顎副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子肅殺之氣,再也沒有之前的溫柔和煦。

    他嘴角微微勾了一勾:「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錦潤今夜就死了嗎?」

    勤榮身體顫了一顫:如今錦潤公子被刺,首先被人懷疑的就是宇文家。如今錦潤公子再這麼一說……

    宇文流光卻沒有什麼表情,微微低頭:「不敢。」然後她看向展承天,「臣妾只是心中有疑問而已。」

    展承天看了宇文流光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比之前又冷了一分で。

    宇文流光不由的微微彎了彎嘴角:之前,華妃說林挽陽背叛了皇上,如今,林挽陽又在晚上獨自一人出現在洗硯齋。他……真的會不在意嗎?不可能!

    宇文流光揪著帕子,視線又落在林挽陽身上:皇上對你好,帝師對你好,那個已經成為了長公主駙馬的赫連辰,之前也一直在幫你說話呢!你有什麼本事,值得男人這樣對你?你身邊有那麼多男人對你好,你一個人被那麼多男人守護。而我,只有一個哥哥,為什麼你可以這樣幸福,我,就一定要被人逼成這幅模樣?!

    展千含沒有注意到宇文流光臉上微妙的變化。她只是呆呆的看著身旁的錦潤公子,心中寒意陣陣。他與她相識十多年,他從來都是溫柔和煦的,哪裡有過這般的冷顏厲色?只有兩次搖!

    第一次,她想要毒死林挽陽。他對她說:如果你敢殺了她,我一定讓你做亡國公主。第二次,便是這次。

    兩次,都是為了一個人,林挽陽。展千含看著躺在床上的林挽陽,再看向站在身邊的錦潤公子……知道他們已經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可是,她卻是第一次,感覺到她和她的師兄之間,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似乎此生,再也跨不過去。

    展承天將林挽陽緊緊抱在懷裡,一句話不說。

    錦潤公子低聲咳嗽,展千含看著不忍,拉著他去讓他歇息,卻不是回洗硯齋,而是太舒殿。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會讓他離開太舒殿。她的師兄不能出事。不管是為了羌國還是為了他們之前曾經有過的情,她都必須要她的師兄好好的。

    宇文流光也默默的離開了。走出桃夭殿的時候,宇文流光藉著周圍朦朧的燈光,看向桃夭殿那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中的桃花已經開了,嬌嬌艷艷的一朵一朵,連成無邊的一片粉紅。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宇文流光忍不住吟詠出那絢麗美好、每個女子都求之一生的詩句。

    只是吟誦之後,嘴角是一抹冷冷的笑:「桃花再艷,也終會有開敗的那一天。」

    那無上美麗的桃夭,哪裡就是世間女子可以得到的呢?就算得到了一時,終有一天,也會失去的。這世上有那麼多寒風暴雨,那樣嬌艷的花,承受不住這世上的冷冽和殘酷……

    而一旦凋敗,曾經嬌顏附於骯髒泥土,多麼的……大快人心!

    赫連初音在宮中得知了林挽陽的事情,心中最害怕的唯有一件,那就是赫連辰。她想瞞著他,竭盡一切努力。可是也不過只能瞞一夜而已。先不說等到天亮了他會入宮當值,錦潤公子和林貴妃被刺的消息早就傳遍帝都,他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了。

    天還未亮的時候,赫連初音便已經早早的起身。走出門外,一闋殘月偏掛天邊,那樣冷清孤寂。除了她屋子裡的燈外,還有一個屋子裡面的燈亮著,那是玉嫣然的寢殿。

    月薇和希珠守在她身邊,玉嫣然則是緊緊抱著懷中的展長寧,輕輕的拍打著。臉色微微蒼白,眼中一時沒有焦點。

    天亮了,赫連辰入宮了。一進入宮門,走進去不遠,赫連辰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赫連初音。赫連初音看到了赫連辰那張抿著嘴唇的臉。

    赫連初音站在他面前,微微低著頭:「大哥,我會……照顧好她。」所以,請你別再,想著去看她。

    赫連辰沒有說話。

    赫連初音淚流滿面:「大哥,你會害死她的。」

    赫連辰身體顫了一顫,他開口:「昨晚,她在公子房中?」

    赫連初音一怔,心中卻又升起一線希望:「是。她救了公子一命。」這樣,他會不會就對她死心了?那樣一個女人,不管她之前如何,如今她已經是皇上的妃嬪,還……和皇上的老師曖,昧不明。

    赫連辰道:「你回去吧。」轉身就走了。

    赫連初音看著他的背影:大哥,林貴妃,那個女人,她身邊不缺男人,也……不缺你。

    她以為,赫連辰是為了林挽陽奮不顧身救錦潤公子的事情傷心了。卻不知道,赫連辰想的,是一定要當面告訴她,錦潤公子太危險,離他遠一點。

    林挽陽在白日裡醒來,展承天就陪伴在她身邊。早朝讓他一道口諭下去免了。就算是在這樣危險的時刻,他也一定要陪在她身邊。

    展承天捧著她受傷的手,滿臉心疼,輕柔問道:「還疼嗎?」那一個簡單的「疼」讓他揪了一夜的心。她是很是堅強的女子,第一次見到她,滿身鞭傷浸滿鹽水,她都沒有喊一聲疼。昨日卻叫疼了,那應該是疼到何種地步?

    林挽陽看著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搖了搖頭。一個字不說,她睏倦的閉了眼睛。腦海中努力回想著父親、母親的模樣,再想起錦潤公子那一張臉,身體開始顫抖,腦中卻只有一個想法:不會,絕對不會!

    林家剩下的,只有她一個女兒,再也不可能有別人!

    肯定是她看花了眼睛,肯定是她出現了幻覺。

    血液相容又如何呢?萬千世界無奇不有,出現這般巧合也不是什麼怪事!

    她是唯一一個從那堆模糊血肉之中爬出來的人,所有的人都已經沒了模樣,便是屍首都沒有一個齊全的,怎麼會留下一個孩子?

    不會,絕對不會!

    就算是會,她也絕對不能承認,不能相信。

    林家的那般血海深仇,她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承擔。你看,皇上已經開始對宇文亓動手了,過不了多久,宇文亓就可以死了,她就可以為林家報仇了。

    林家只要有她一個人就可以了,不再需要其他人。

    雖然,血脈親情,她也曾經奢望過。可是,身為林家人,活著,是這個世上最痛苦絕望的事情。所以,林家不再需要活人,只需要一個,她這般的活死人就可以了。

    林挽陽猛地睜開眼睛,嚇得展承天心中一顫:「挽兒,你哪裡不舒服?」

    林挽陽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有氣無力:「承天……」

    「我在。」

    「李錦潤他……調,戲我。」

    展承天怔了一怔:「什麼?」雖然宇文流光的那句話讓他心中不舒服,可是,展承天卻是沒有懷疑錦潤公子和林挽陽之間的關係。暫且不說他相信錦潤公子的人品,單看兩人滿身的血跡,怎麼又像是曖昧的模樣?

    林挽陽虛弱的彎了彎嘴角:「他……我抓匕首的時候,他居然去抓我的手。」

    展承天愣了。

    林挽陽往他身邊靠了靠:「我討厭他碰我,現在想到他,我心裡就不舒服。」

    展承天皺了皺眉頭:「挽兒……」

    林挽陽將他的話打斷:「承天,我害怕。」

    展承天抱著她的胳膊立刻緊了緊。

    林挽陽道:「宮裡面住著別的男人,我害怕,我也不舒服。我不喜歡……不喜歡看著別的男人住在宮裡。」

    「挽兒……」

    「承天,我知道你還需要錦潤公子來幫忙,我……我可以逼著自己忍過這一段時間的。可是,等到事情結束了,你讓他離開好不好?就像是以前的時候。以前他不是在別處不在宮裡嗎?他好好的在他的地方不好嗎?為什麼要到我們家裡來?」

    林挽陽說的話,有些奇怪。可是展承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林挽陽話中的一個字上。她說……家。

    「承天,讓他離開好不好?」

    展承天皺眉。林挽陽如此說,他愈發對那晚的事情好奇,他不明白,她救了她,為什麼……突然之間,展承天想到帝都之中女子告狀的事情,難道……老師懷疑那件事情跟挽兒有關,所以挽兒才不想要他再留在宮裡?那也說明……那件事情,的確跟她林挽陽有關。

    見展承天不說話,林挽陽抓起他的依舊,用力搖著:「答應我好不好?他時常來找我,宮裡面已經有人說閒話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再說,長公主已經嫁人了,如果他在繼續留在長公主身邊,誰不定就會破壞了長公主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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