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承天的聲音很大,又離得林挽陽極近,可林挽陽聽進全部都是被阻擋在外面的那個人的聲音。舒豦穬劇帶著無盡的怒氣。而這大部分的怒氣,是在指責她。
「桃夭殿林娘娘,身為人妻,理應為夫君分憂,林娘娘可是如何對待夫君的?」
「桃夭殿林娘娘,身為羌國妃子,承受萬民跪拜,理應為羌國百姓欺祈福,林娘娘你可是如何做一個妃子的?」
「桃夭殿林娘娘,赫連家忠君護國,身為赫連家義女,就算不能親上戰場,赫連家的女兒也必定會盡全力為百姓謀福,林娘娘,您又是如何做的?!」
林挽陽在展承天的懷裡面突然就笑出了聲來,「嗤嗤」的,靠在展承天身上的肩頭一下一下的顫動。
她是如何做的?她又需要如何做呢?六歲之前,她需要做的只是慢慢的等待,等待長大後那個人抬著花轎來娶她,安安心心的為他生一堆的孩子。六歲之後,她需要做的,也僅僅是一件事情罷了,只不過……
這世間的安危,這羌國的萬民,於她,都是無關緊要的。
展承天心驚膽戰的扳過林挽陽的身體,眼睜睜的看這她再次咬住自己的嘴唇,點點滴滴的鮮血看的他觸目驚心:「挽兒,你為何……你為何要如此固執?」
林挽陽笑了笑,一陣寒冷侵襲身體,一個哆嗦便又想將嘴唇咬住。這一切的一切,從頭到尾,她的眼睛一直都是乾澀的,沒有半滴的淚水沁出。
展承天的眼睛漸漸漫上絕望。每一次,都是這個樣子。在這般痛苦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依靠他。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無動於衷的。
所以,他不再說什麼,只是在她咬住嘴唇的那一霎那,將自己的手指塞在她的齒間。然後,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面。
林挽陽愣住,抬眼看著一臉心疼的男子,心再次顫了一顫。然後,她的牙齒沒有咬下去,只是拼了全身的力氣,將展承天推開,看著他踉蹌著摔倒在地面上。伸出的指尖不斷的顫抖:「你……你走,我不要見到你,你走!」
「挽兒!」展承天一手甩掉將他攙扶起來的胡國倫,疾奔回林挽陽的身邊。只是在看到林挽陽的眼睛時,他的腳步猛然就停住。
那樣的一雙眼睛……憤恨,絕望,甚至,還帶了毀滅一切的慘烈。
她是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可是這樣的眼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徹骨的寒冷迅速的襲遍全身。
「挽兒……」展承天用力吐出這個名字,心痛的無法抑制。這個女子,面前的這個女子,是他用心守護拼勁性命保護的人,可是為何,此時此刻,他感覺到,挽兒,似乎是恨他的。
不是怨,而是恨。無法掩飾的恨。
殿外響起了刀劍相撞的聲音,然後是赫連辰莽撞而又不留情面的斥責:「皇上,微臣求皇上即刻上朝,萬不可將一世的清名毀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展承天驟然大怒:「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拖出去斬了!」
跪在地上的胡國倫身體猛地一顫。蜷縮在床上的林挽陽又是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