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與一心,誰才是殺手,現在能夠辨別的證據只有那張照片了,崔穎與嬰寧幫許傑翻著那些書,外面的一心盤腿坐在地上,一幅旁若無人的狀態,許輝一直怔怔地看著他,雙拳緊握,他的每根神經都繃得緊緊地,白墨軒走過去,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要緊張。」
書房裡,三人瘋狂地翻著書頁,嬰寧背轉身去,手指在空氣中揮動了一下,書房裡突然捲起一陣風,吹得書頁四射,那張照片就在這勁風中飄了出來,落在嬰寧的腳下,嬰寧拾起來,這是一張老照片,照片沒有過塑,所以有些地方變得駁白,但清晰可見一個男子揪著一個女子的頭撞向巖壁!
崔穎湊過去看一眼,臉色微變:「這下子塵埃落定了。」
兩人一起走出去,許傑較剛才要冷靜不少:「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呆在我身邊了,你恨清芳最終也沒有愛上你,你要報復我們,我當初的懦弱讓我選擇遺忘,你利用了我的遺忘,左右我的生活。」
「我帶給你財富和機遇。」一心冷笑道:「但你奪走我的愛人。」
「清芳是個單純的女孩子,不會輕易改變。」許傑說道:「我真是走火入魔了,為什麼會那麼傻相信你的話。」
他突然轉身過去,將五鬼財運陣破壞掉,又將香爐扔進了垃圾桶裡,「以後,我許傑會憑借自己的努力發展事業!」
一心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大家等著看好了,如果我殺死清芳有罪,你見死不救也會遭到報應。」
白墨軒冷冷地說道:「你終於認了。」
「證據在手,我無話可說。」一心說道:「沒錯,許輝是我的孩子,但當初清芳並非自願,懷上孩子以後,她痛苦萬分,幾次尋死,都讓我救回來,我本以為可以借此機會讓她留在我身邊,可是,她實在是太固執了,寧願呆在山裡守活寡,也不願意和我一起逍遙自在,生下孩子以後,她就發現孩子不對勁,這個男人呢,聽信了我的話,就家也不回,他又比我好到哪裡去?」
許傑的嘴唇哆嗦起來:「我,我……」
「自私。」崔穎咬牙切齒道。
一心冷冷地說道:「事已至此,我也就全盤托出就是了。」
「你的話半真半假,真的有哪些?」岳青問道。
「我與清芳的相遇是真的,我為她在石壁上刻畫也是真的。」一心閉上眼睛說道:「她尋短見時被我救下也是真的,和她在一起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是真的,許輝是我的孩子,給她施用血僵粉的確是為她好,我不會傷害自己的血脈,想辦法讓他遠離許傑,是私心,我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兒子叫別的男人爸爸。」
「那假的部分呢?」嬰寧仍不敢相信:「你愛她,怎麼會殺了她?」
一心突然看向白墨軒:「真的可以控制嗎?體內的血。」
白墨軒內心一震,妖,始終有妖的一面,如果不能自我控制,便會犯下殺戮,憤怒,嫉妒,貪念都可以引發妖血沸騰。
「她始終不愛我,或者說不敢愛我。」一心說道:「我費盡心思為了一個普通女人努力,換來的卻是她叫我從她眼前消失,她想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守在那個普通男人身邊。」
一心的話讓許傑的身子發抖,他大叫了一聲,抱著自己的身子便蹲下去,雙手握成拳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腦袋:「我真該死,我真該死!」
「那一刻,我感覺身上的血在沸騰。」一心的雙眸凜冽:「我恨死了她,為什麼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思呢,我究竟哪裡不好?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推了她一把,她的頭撞在巖壁上,看到血,我莫名地激動……」
許輝捂上了耳朵:「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許傑的身子仍在顫抖:「那天我帶著相機回家,想抓到她和男人私會的證據,我一路尾隨她進了山,我親眼看到那一幕,拍下照片後我就害怕得匆忙離開,我連家也不敢回,直接出了山,沒有人知道我回去過,我把照片洗出來後留在身邊,卻害怕到不敢去看,聽到清芳的死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枉死的……」
「你走的時候她並沒有死,當時我見到血便無法控制自己。」一心說道:「假如你及時出手相助,清芳不一定會死。你和我一樣有罪,一樣有罪!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你付出代價,從高高的雲端墜入深淵,失去你所有的一切!」
一心突然盤腿端坐在地上:「我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我不會逃避責任,小輝,當年我的一時衝動害你變成現在的模樣,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自暴自棄。」
他這番話讓白墨軒心中一動:「你想做什麼?」
一心淒然一笑:「為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
他身上有白氣騰騰冒出來,嗤嗤作響,岳青上前一步:「你瘋了嗎?你的真元洩出,你會死的!」
一心的笑容慘淡:「我犯下殺孽,這些年過得生不如死,希望用我的死換回你們一個承諾,替小輝想辦法,讓他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許輝撲上前去:「爸,爸!」
一心的肉身在白氣中徹底消散,只餘一具狸貓的屍體,小輝目瞪口呆,身子已經僵住,良久,他才上前抱起狸貓的屍體,眼淚徹底奔湧出來:「爸,爸。」
許傑一屁股坐到地上:「妖怪,他是妖怪……」
「人不如妖,還是妖不如人?」岳青輕聲說道:「他說得對,他殺人要付出代價,你見死不救,同樣是犯下殺孽。」
「小輝,我們走。」崔穎上前攬住許輝的肩:「帶你的父親回家。」
許輝抱著狸貓的屍體往門口走,走了沒有幾步,手上一輕,狸貓的骨肉在手上化開,化成一股粘液落到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許輝愕然不止,眼見得父親連骨肉也沒有留下,許輝終於嚎啕大哭,身子突然軟綿綿地倒下去,岳青與白墨軒對視一眼,兩人上前扶住,見許輝雙眼緊閉,已經暈厥過去,岳青將許輝背在背上:「先帶他回去。」
許輝這一昏厥便是整整一夜,他是在半夜甦醒過來的,睜開眼的一刻,看到身邊坐著四人,他打了一個激靈便坐起來:「我在什麼地方?」
「我們公司的沙發上。」崔穎說道:「醒了?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吧?」
許輝扶住自己的腦袋:「沒有忘記。」
「一心毀了自己的元神。」岳青說道:「他為自己贖罪,也與我們達成契約,我們會想辦法幫你去除妖性,或是讓你學會控制妖性。」
「假如難免控制,我的母親就不會死了。」許輝頹然道:「我就是個怪物。」
「那只是一個意外。」白墨軒恨不得自己現身說法:「不是所有的妖都無法控制自己,走上天道,過程雖然漫長,但是也有修得正果者。」
「許傑呢,他對我母親見死不救,以後他可以盡享自己的事業,重新過上等人的生活?」許輝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恨意,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我不是要讓他死,我只是……」
「內心湧出一股莫名的想法,希望許傑可以付出代價。」白墨軒聳聳肩:「這很正常,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應該付出代價,可是,用法律的名義是做不到的。」
許輝的拳頭握緊,岳青提醒道:「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你的妖性會越發強烈,冷靜下來,許輝。」
岳青伸手向許輝的頭頂:「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許輝覺得頭頂一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清涼感,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謝謝。」
「好好睡一覺吧。」崔穎說道:「現在還沒有天亮,你所說的報應我認為是有的,許傑既然記起來自己的見死不救,又深信五行陰陽,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許輝點頭,滿心疲累的他終於重新睡去。
天濛濛亮時,外面傳來救護車的聲音,警報聲聲聲急促,嬰寧走到陽台往下一望,只見救護車已經朝著北邊駛去:「這麼早,不知道是誰家出了事。」
白墨軒悄然站在嬰寧身邊:「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擔心小輝嗎?」嬰寧說道:「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不,一心的套路我摸不清楚。」白墨軒說道:「我們也是妖,是能夠控制自己的妖,這個城市,究竟還有多少異族,如果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帝都會變成什麼樣子?」
「墨軒哥哥,你過濾了,絕大部分妖族只在自己的地盤生活,不會輕易涉入到人間。」嬰寧說道:「就像青族諸族一般。」
「真是這樣就好了。」白墨軒說道:「我可能是年紀大了,開始像老人家一樣思考問題,好了,我們言歸正傳,還是想一下如何處理小輝的妖族血統。」
當四人坐在客廳商討這個主題時,小輝走出來,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嬰寧故作輕鬆道:「先看看電視,桌上有早餐。」
許輝順勢打開電視,電視裡的直播正如火如荼地進行:「我們剛剛收到線報,就在今天早上凌晨六點多,有一位中年男性在這座大廈的地下室遭遇不測,頭部卡在電梯中直墜入地下室,當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