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小白在青丘,白墨軒放心地回去古董店,蘇柏仍在與那位尚大律師糾纏之中,那份遺囑已經生效,現在只需要繼承人簽個名,哪怕是蓋個手印就可以,偏偏蘇柏死不配合,那位尚大律師沒有想到看似輕鬆簡單的活居然變得複雜磨人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蘇柏的小子!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簽名?」尚律師恨不得抱著自己的腦袋去撞牆:「當律師這麼多年,奇葩的人我見得多了,就沒見過你這麼奇葩的,這些可全是錢啊,你知道總價值多少嗎?你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蘇柏一句話就把尚律師憋出內傷。
嬰寧笑瞇瞇地看著尚律師:「你明天不要來了,大個子很固執的,他認定的事情必須他自己想明白,多少錢也沒用。」
「你知道我一分鐘要收多少錢嗎?」尚律師苦著一張臉問道。
「我不想知道。」同樣的一句話這次讓尚律師重傷。
「我明天再來。」尚律師無可奈何地說道:「我不能在你這裡一坐一天,我耗不起。」
「你明天來也是沒用的。」白墨軒的聲音響了起來:「讓委託你的人親自過來吧,哪怕是快死了,也要親自過來。」
尚律師認得白墨軒,見到他出現在這裡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這家店是我父親的。」白墨軒冷冷地說道:「少東家出現在這裡不行嗎?」
這裡的人全是瘋子!尚律師師暗想,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會認真考慮一下你們的提議,與委託人進行協商。」
送走了尚律師,嬰寧便問蘇柏:「你真的不打算簽字?」
「傻丫頭,我要是簽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出現了。」蘇柏說道:「錢有什麼用,我又不是沒錢。」
白墨軒雙手抱在胸前:「以前的收穫夠你下半生了,這點倒沒錯。」
「青丘怎麼樣?」雪紛問道。
「和以前一樣。」白墨軒冷冷地笑:「每次都沒什麼驚喜,只求沒有驚嚇。」
「大嫂沒有為難你吧?」雪紛最關心的仍是這個。
「她倒是想,不過,小白接下來不會太消停了,她一心想從小白嘴裡套出點東西。」白墨軒說道:「這正好是個考驗小白的機會,要當青丘的族長,沒有兩把刷子可不成。」
「小白只是個孩子,你不擔心……」
「不擔心,他不是個普通的孩子。」白墨軒說道:「與眾不同。」
白墨軒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白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比自己,比父親更了不起,他絲毫沒有發現,他在瞬間自戀了……
蘇柏雙手緊握在一起:「我還沒有告訴家裡人這件事情。」
「繼續拒絕,他一定會出現的。」白墨軒說道:「不是已經在調查他做手術的醫院了麼。」
「已經找到當初替他做手術的醫院了,子彈從後背心打進去,與心臟僅有兩毫米的距離,如果再偏一點點,就撐不過去了,手術做得還算成功,他在閻王殿前繞了一圈回來了。」蘇柏說道:「手術成功以後,他迅速地轉移了,去了哪家醫院不知道,醫院的人原本想報警來著,因為是槍傷,可最後被打發了。」
「不是錢,就是暴力,那肯定不是一家大醫院。」白墨軒說道:「帶著三名殺手呢,事發到現在快二十天了,手術既然成功,應該正在恢復期,沒道理就要死,難道是有絕症?」
「呸呸呸,你就不能有一點好話?」蘇柏朝地上啐了好幾口。
「那你認為還有其它的可能性嗎?」白墨軒說道:「人沒死,立什麼遺囑,一般來說,這樣干就是在準備自己的身後事。」
蘇柏的面色沉下去:「就算死,死之前他也必須見外婆一面。」
柏凌站在門口,手裡還拎著飯盒,雪紛愕然道:「柏凌,你怎麼來了?」
蘇柏沒想到老媽突然過來,愕然地站起來:「老媽。」
「你這小子,還打算瞞我們到什麼時候?」柏凌的臉都黑下去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小事情,所以不需要通知我們?」
「不是,我只是想找到外公以後再說。」蘇柏一時氣短:「如果他死了,外婆豈不是……」
柏凌一把將手上的飯盒放在桌子上:「我先走了。」
嬰寧沖蘇柏使了一個眼色,蘇柏馬上追了出去,柏凌剛走到古董店門口,蘇柏一把扯住柏凌,看到柏凌眼角發紅:「老媽,你哭了?」
「我不是為了那個人哭,我是為了你外婆哭。」柏凌氣憤地說道:「他要是死了,你外婆這幾十年不是白過了嘛,這個男人太可惡了,他要是真死了才好!」
蘇柏知道柏凌說的是氣話,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長大後一次也沒有見過的親生父親,他們擁有同樣的血脈,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老媽,不要說氣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還外婆和你一個公道。」蘇柏說道:「遺囑我不會簽的,他既然是委託人,就說明現在還活著,我一定要讓他親自站在我面前!」
柏凌看著大男人一般的蘇柏,突生欣慰:「你真的長大了,一件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怎麼做,和以前截然不同,好了,兒子,我先走了。」
「這件事情你要通知外婆嗎?」
「你不是說過嘛,現在說了也沒有什麼益處,所以等等吧。」柏凌說道:「飯菜你們分了吧,你爸準備了幾個小時。」
柏凌轉身離去,她萎靡的背影突然讓蘇柏意識到,老媽的年紀其實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要五十了,她一向愛笑,看個電視劇可以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剛才的笑容卻那麼勉強,人的童年只有一次,可惜的是,自己和母親都擁有不怎麼樣的經歷,缺失了父愛的母親雖然在玄虛道長那裡得到了安慰,可畢竟與親生父親有別,而自己呢,一開始也是被小朋友奚落成怪物的孩子,多虧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才能旁若無人地長大!
蘇柏的鼻子突然酸了,嬰寧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了他:「不要哭。」
看到蘇柏的側臉,嬰寧知道他就要忍不住了,第一次,她輕輕地擁住他,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哭了就不是蘇柏了。」
蘇柏的手放在嬰寧的手上:「是的,哭了就不是蘇柏了,我一直是笑著活過來的,以後也會一直笑下去。」
兩人相擁的場景讓白墨軒咳了一聲:「我走了,你們繼續。」
嬰寧正要抽出手,被蘇柏用力地扯住:「他都說讓我們繼續了。」
嬰寧被逗得滿臉通紅,用力地抽出手,一拳打在蘇柏的背上:「你這個壞傢伙!」
「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用在你身上好像不管用,要不然,你早愛上曲炎那個壞傢伙了。」蘇柏慶幸道:「幸好,幸好。」
「幹嘛要扯上炎哥哥。」嬰寧不高興地說道:「我不喜歡這樣。」
「切,我喜歡,我樂意。」蘇柏的心情大好,剛才的不愉快全然消失了。
一夜過去後,古董店門口,尚律師單手扶在門上,他想罵人了,可是職業素養告訴他,他是個律師,不是個流氓,好不容易收了心神,他努力地打起精神,身子站直了,然後拍門,雪紛打開門,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打開門後一聲不吭地走進去,尚律師快步追上去:「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我很願意每天過來,這家古董店真是養眼啊。」
雪紛一聲不吭,尚律師說道:「這是我過來這裡的唯一安慰了。」
「請自便。」扔下這三個字,雪紛便去擦拭貨架上的古董,被晾在那裡的尚律師無可奈何,逕直奔到蘇柏的房門前,上去便敲:「喂,起床了沒有?」
蘇柏聽到他的聲音,便用毯子把腦袋蓋住,嘴裡喃喃念道:「我沒有聽見,我沒有聽見……」
尚律師悶哼一聲:「昨天晚上我與委託人通了電話。」
蘇柏一骨碌地坐起來,尚律師繼續說道:「我向他轉達了你的決心,除非你親眼見到他,否則不會接受這筆財富,喂,你好歹給我一點回應,不然,我不想說下去了。」
「他怎麼說?」屋子裡終於傳來回音。
「他需要一點時間考慮。」尚律師說道:「十分鐘的考慮時間後,他讓我轉告你,除非你簽字,否則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你不簽也可以,他會把所有財產捐給慈善機構。」
「隨便吧。」蘇柏一下子倒了下去:「捐給慈善機構最好了。」
「你!」
尚律師覺得自己遇上了絕世奇葩,簽個字就可以成為億萬富翁啊,這個小子在想什麼呢,自己都恨不得當委託人的外孫了,可是沒這命啊!
「不考慮一下麼?」尚律師說道:「這可不是小數目。」
「不考慮。」斬釘截鐵的三個字讓尚律師的心涼透了,他可憐巴巴地蹲在門口:「我真是糊塗了,為什麼要接這單case了,我沒瘋,但現在要被你逼瘋了。」
門終於打開了,看到堂堂的大律師像個孩子一樣蹲在自己門口,蘇柏有些心軟了:「我不是為難你,我只是想見自己的外公一面,我們的立場不同,沒有辦法調解。」
「我真是無辜啊,莫名其妙地成為你們之間的犧牲品,這樣吧,我換個法子?」尚律師這一開口,蘇柏就知道他來者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