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起了自己的假髮,笑意盈盈地看著監控器,嘴唇輕啟,崔穎看懂了:「她在說後會有期。」
這是明目張膽地挑釁,崔穎嚥了一口口水:「好囂張的女人。」
崔穎關上了屏莫,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像謎一樣,難道是她拿走了翁得利的財產,現在正密謀進入龍脈境地嗎?」
「你問我,我可不知道問誰。」蘇柏有些頹然。
兩人正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時候,裡屋傳來一聲驚叫聲:「不要!」
是嬰寧,蘇柏迅速地衝到嬰寧的房間裡,她雙眼緊閉,頭髮被汗水沾濕了,她緊緊地咬著牙關,蘇柏唯恐她咬破自己的舌頭,一把將她扶起來,大力地拍打著她的背部:「嬰寧,醒過來,醒過來!」
嬰寧咳嗽了一聲,喘著粗氣醒過來,看清眼前的蘇柏,她張開嘴嚎啕大哭:「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我看到你死了!」
「傻丫頭,夢和現實是反的,老人家沒有告訴過你嗎?」崔穎不禁哈哈大笑:「看你這嚇得一身汗,蘇柏這麼討厭,死了才好呢。」
嬰寧倒抽了一口氣,她的雙手按在蘇柏胸上,顯得相當無力,她汗濕的頭髮緊緊地貼在耳邊,她不敢抬頭看蘇柏,夢境裡的蘇柏死相慘烈,毫無生氣可言,他的身子滾落到一塊巨石邊,撞得血肉模糊……
「沒事的。」蘇柏說道:「是我死而已。」
嬰寧說不出話來了,崔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丫頭,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一些。」嬰寧喃喃念道:「可是很模糊,我覺得只差一點點,只要一點點,我就可以觸到過去的自己了。」
蘇柏發現嬰寧的手在抖:「丫頭,怎麼了?」
「好難受。」嬰寧說道:「我……我真的好難受。」
看到嬰寧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蘇柏明白為什麼了,是罌粟!它讓嬰寧上癮了,蘇柏恨得牙關直癢,曲炎,你這個混蛋,你害苦了嬰寧,害苦了嬰寧,嬰寧畢竟有九尾狐的血統,她緊咬牙關忍受著這痛苦,眼淚不斷地落下來,卻一聲不哼,崔穎倒來水:「丫頭,要不要喝一點?」
嬰寧奮力地搖頭,她的下巴繃得很緊,見她這幅樣子,崔穎的眼淚也掉下來,嬰寧雪白的尾巴突然游離出來,蘇柏大驚:「糟了,難道要變回原形?快叫姑姑過來!」
雪紛一進來,便封住了嬰寧的穴位,掌下白氣不斷地湧入到嬰寧體內,剛露出來的尾巴地收回去,嬰寧的面色紅潤了不少,雪紛歎一口氣:「你這孩子,總是容易相信人,人家給什麼吃什麼,現在好,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害自己成了這幅樣子。」
「我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嬰寧虛弱地躺下去,仍不知自己在哪裡犯了錯。
蘇柏覺得不能再瞞下去了,將曲炎給她的糖中有罌粟和**鬼的事情一一道來,嬰寧顯然接受不了這現實,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她緊咬著嘴唇,連連搖頭:「怎麼可能,我不信。」
「傻丫頭,我們難道會騙你嗎?東西我們拿去化驗過。」崔穎說道:「怪我,我應該支持蘇柏向曲炎當面質疑的,現在曲炎人不在這邊,回頭他回來,還不知道認不認賬呢。」
「我不信炎哥哥會這麼做。」嬰寧猛地倒下去,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見她這幅樣子,蘇柏又氣又惱:「你是讓他給勾了魂了,他說什麼你都信,他在害你,你會對那個什麼糖上癮的,你會人不人,鬼不鬼……」
嬰寧蒙在被子裡一聲不吭,蘇柏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默默地轉身出去,崔穎尚理智一些,輕聲問雪紛:「姑姑,嬰寧這還有治嗎?」
「發現得早,還有辦法。」雪紛說道:「這幾天就不要讓她外出了,乖乖地按時喝藥就可以。」
嬰寧如同關了自己的禁閉一般,她開始足不出戶,老老實實地喝藥,她只是天性純真,但也清晰地知道藥物的可怕性,她還記得在青丘時,自己剛幻化為人形,就因為誤食了青丘的草而中毒,險些失去好不容易修煉來的人形,她不想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她也不想被打回原形,因……她隱約記得自己還有未完成的事情,還有讓自己牽掛的人。
嬰寧如此乖巧,反倒讓蘇柏詫異,他坐在床邊上,看著嬰寧將今天中午的藥一飲而盡,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你怎麼了?」
「生病了就要吃藥。」嬰寧的小腦袋歪過來:「不對嗎?」
「你如果不開心,哭出來就好了。」蘇柏輕輕地說道:「別忍著。」
「病好了,我就可以問炎哥哥要答案了。」嬰寧頗為輕鬆地說道:「這麼做,總有他的理由吧。」
「如果是壞的理由呢?」蘇柏想拍人了,這丫頭難道忘記以前的葉長青了?這個世界的壞人並不像一個樣子,不是長得像葉長青一般醜的就壞,長得帥一點,就可以抹去壞人的標記,披著羊皮的狼而已。
「就算這樣,他也對我好過。」嬰寧說道:「只記得美好的事情不可以嗎?」
看到嬰寧眼睛裡的淚光,蘇柏的心軟下來,他捧著嬰寧的臉:「丫頭,壞人不會因為你對他好就改變自己,不要太天真了,丫頭,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真的?」嬰寧委屈道:「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
「我只是討厭你的天真,並不是討厭你。」蘇柏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那個,其實你很可愛,真的,而且,長得也不賴,就是不太愛打扮。」
崔穎站在門口沖蘇柏招了一下手,蘇柏替嬰寧蓋好毛毯,接過裝藥的碗:「我出去一下。」
「老姐,怎麼樣?」
「我向曲炎的經紀公司打聽過了,公司確實有去新加坡的行程。」崔穎說道:「不過我按照他們提供的新加坡的酒店打過去,查詢是否有曲炎的客戶,對方回覆沒有,我按曲炎的中文名、英文名分別查詢了,都沒有查到。」
「難道他不在新加坡?」蘇柏說道。
「公司與其助理聯繫過,兩人的確一同出境,但曲炎並沒有按照公司規定到指定的酒店入住,公司指定的培訓他有準時參加。」崔穎說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難道他在新加坡有私人的住所?」
「這些不重要,他什麼時候回來?」蘇柏壓低了音量:「嬰寧仍然相信他。」
「明天。」崔穎說道:「如果他會回來的話。」
「哪一趟航班?」蘇柏的拳頭握了起來。
崔穎念出航班號,蘇柏銘記在心,這趟航班是凌晨到達的,俗稱的紅眼航班,蘇柏將嬰寧交給崔穎照顧,自己一個人就殺到了機場,待到曲炎從航站樓裡出來,蘇柏便堵上去:「你終於回來了。」
曲炎抬眼看了一眼蘇柏:「我想你不會是專程來接我的。」
那小助理極會看眼色,馬上找個借口開溜,人流不少,蘇柏嚥了一口口水,扼制住出手的衝動:「混蛋,你給嬰寧吃的糖丸裡,為什麼會有**果和罌粟?」
曲炎的表情終於變了:「罌粟?」
不等蘇柏開口,曲炎就拉著蘇析到僻靜的地方去,他的表情沉重:「你剛才說我給嬰寧吃的糖丸裡有罌粟?」
蘇柏醞釀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揮拳出去,蘇柏這大塊頭在怒火的催動下力道相當大,一拳過去,呼呼生風,曲炎一伸手,握住了蘇柏的拳頭,他的拳頭似生鐵般硬,蘇柏面色一變:「你?」
「你聽我解釋。」曲炎說道:「我承認,糖丸裡有**果,可是決不可能有罌粟!」
「你承認糖丸有鬼了?」蘇柏恨恨地說道:「你把嬰寧害得多苦,你知道嗎?她對那個東西已經上癮,每當發作的時候相當難受。」
蘇柏伸出自己的手臂:「你看看!」
上面滿是被嬰寧用力抓的傷痕,一道又一道,集中在蘇柏的左臂上,每一道都是嬰寧用她細長的手指劃出來的,曲炎悶聲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給嬰寧一個交代。」
見曲炎轉身要走,蘇柏橫在他的身前:「你想就這麼離開?」
曲炎臉上再沒有了笑容:「你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刻的曲炎,身上散發的氣息讓蘇柏不禁退後了一步,曲炎沉聲說道:「我對嬰寧做過什麼,我自己最清楚,我一定會給嬰寧交代。」
曲炎轉身欲走,蘇柏踟躕了一下,叫住曲炎:「嬰寧想見你。」
「你確定?」曲炎琥珀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當他轉過頭來時,眼睛裡毫無情感可言:「你確定?」
「你這個傢伙……」蘇柏倒抽了一口氣:「接近嬰寧的是你,現在漠不關心的人也是你,你究竟把嬰寧當什麼了?」
曲炎默默地向前走:「我說過,我對她會有交代。」
蘇柏憤怒不已,一拳打在曲炎的後背心,曲炎並不避讓,蘇柏覺得自己的力道打在了海綿上,力量撞上棉軟,馬上被化解,這傢伙絕不簡單,曲炎回頭:「我讓你這一下,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看在你是嬰寧未婚夫的份上,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