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像兩,掛一以像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占卜是最原始的辨吉凶的方法,古時以蓍草占卦,後有鬼谷子仙師改蓍草為銅錢,唐三成不敢自比鬼谷仙師,但父親玄鏡也曾是鬼谷子仙師的徒兒,天賦異秉,在占卜上教給自己不少,唐三成將銅錢撒在桌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其中一枚銅錢不停地在原地打轉,而且越轉越快,銅錢與桌子摩擦的聲音讓蘇柏口乾舌燥……
眾人的眼睛都落在那枚不斷旋轉的銅錢上,不知道為了多久,那枚銅錢終於停止,卻是豎立在那裡,並沒有倒下,唐三成一愣,正在猶豫之時,這枚銅錢終於倒下歸位,這一口氣總算可以吐出來了。
「三成,怎麼樣?」白逸問道:「卦象如何?」
崔穎也看著岳青,岳青看著桌上銅錢的分佈,卻是一頭霧水,現在的卦象他完全看不明白,唐三成略一沉吟:「死而後生!」
這四個字讓蘇柏不寒而慄,唐三成突然伸手一抹,將桌子上面的銅錢和在一塊:「卦象已出,蘇柏,你也不用太在意。」
蘇柏面上鎮定,心中卻在狂吼,死而後生,自己豈不是要死一回,這卦象准不准啊,不要死了,但「生」不了……
唐三成與白逸已經離開,只讓眾人晚上八點後,到後面的會所見面,蘇柏被「死而後生」的卦象困住,一整天都有些渾渾噩噩,只有在看到嬰寧的時候,人才清醒起來,嬰寧偷吻他的唇,他是打定主意要假裝不知道,崔穎與岳青也是絕口不提,可是蘇柏沒有辦法騙自己,看到嬰寧的時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講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嬰寧正坐在店門與古董店中間的玄關處,呆呆地看著外面的路人,這條街很偏僻,好一陣子才能走過去一個人,她正伸出手指頭在數過往的行人,這在蘇柏看來是十分幼稚的遊戲,他假裝若無其事地過去,雙手擺在胸前:「你還真夠無聊的。」
嬰寧沒有什麼精神,這與平時打了雞血的她截然不同,她雙手撐在自己的下巴上,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無聊就無聊吧。」
「你現在是沮喪?」蘇柏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欣喜,也有些震驚,還有些失望與悲傷。」嬰寧抬起自己黑漆漆的眼睛:「我欣喜的是我還有親人,震驚的是自己的血統不純正,失望的是我父親已死,悲傷的是我母親還在寒壁囚牢裡受苦。」
蘇柏有些意外,嬰寧居然可以如此準確地描述自己的感覺,他以為,她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
「那就沒有希望嗎?」蘇柏問道。
「希望?」嬰寧說道:「還有什麼希望?」
「你和你母親還有相見的希望。」蘇柏說道:「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最痛苦的事情,你現在應該慶幸,你的母親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你們就還有希望,所以,你現在應該打起精神來,盼著那一天。」
嬰寧臉上變得迷茫,不久以後,終於釋然:「我知道了,我母親希望我可以修成天道,這樣我就可以擺脫自己不幸的人生,所以,我應該好好修煉才是,這樣才能夠不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她的犧牲才不會白費。」
「你知道就好。」蘇柏說道:「所以,你不要耗在古董店裡了,回去青丘好好修行去吧。」
嬰寧覺得自己受傷了,她以為他來是為了安慰自己,結果仍然是要打發走自己,原來心是會疼的,疼起來的感覺她沒有詞彙去形容,嬰寧慘然地笑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想我走,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什麼,接下來會很危險,你呆在這裡,可能會誤傷到你的,雖然會煉鬼狐的人死了,《奇鬼志》也被燒燬,可是對方還有其它的手段,青丘是最安全的地方,小丫頭,剛才的一刻,你以為我嫌棄你,想趕你走?」
嬰寧被說穿了心事,悶哼一聲,並不答應。
蘇柏切了一聲:「你這個小丫頭!」
「不要叫我丫頭,我有名字,我叫嬰寧,」嬰寧閃巴著大眼睛說道。
「嬰寧不是你的本名吧?」蘇柏說道。
嬰寧嘴巴一扁:「沒有人給我起名字,雪紛姑姑也只是叫我丫頭,嬰寧是我自己取的,故事裡的嬰寧總是笑,很聰明,我也想成為像嬰寧一樣的存在。」
蘇柏心裡一酸,他拍了拍嬰寧的小腦袋:「你一點也不傻,真的。」
「你們今天在說些什麼事情?」嬰寧說道:「你有心事。」
「死而後生。」蘇柏說道:「唐老闆給我佔了一卜,得出這四個字。」
「結果是生,對不對?」嬰寧說道:「這樣來說的話,結果明明是好的。」
「是啊。」蘇柏說道:「素素死的時候,我真的有想過和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但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我還有父母雙親,還有朋友,就這樣離開真的很自私,所以我按照素素說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真會死而後生,讓我嘗一嘗死亡的味道,倒也不錯,丫頭,你哭什麼?」
嬰寧委屈地說道:「你一定要『生』過來……」
「擦,我還沒死呢。」蘇柏沒好氣地說道:「你哭個什麼勁啊,真不吉利。」
嬰寧並不打算離開古董店,修行不一定只要在青丘,她只想好好地守著蘇柏,更何況,若是現在回去青丘,嬰寧覺得自己衝動之下一定會殺到寒壁,界時母親的苦心就要完全作廢了,雪紛也深知道這一點,她自己親口種下的禍根,也不想馬上東窗事發,索性也讓嬰寧繼續呆在這裡。
到了晚上,去到陰人組織的會場,四人進去後馬上大吃一驚,今天的陣勢真不是蓋的,裡面已經有十餘號人,每一位都氣定神閒地握著酒杯,酒杯裡盛滿顏色各異的液體,有男有女,但共同的特點便是年長,四位青春洋溢的年輕人一走進去,會場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齊唰唰地看著四人,就算是白墨軒,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馬上嚥了一口口水。
白逸站到了四人的邊上,輕咳了一聲:「諸位,這四位年青人,大家想必已經聽說過了,蘇柏,岳青、白墨軒和崔穎。」
現場自然不會有雷動的掌聲,迎向眾人的只有好奇的目光,終於,有一位女士站了起來,款款走來:「四位好,我是易容。」
易容!這個名字很特別,記憶點很清晰,無眉人的同門師姐,蘇柏心裡一動,正要說些什麼,又有一位長者站起來,他年約六十,聲音依然鏗鏘有力:「人到齊了,開始正題吧。」
四人自覺地坐到了角落裡,對那位長者的身份同時起了好奇,他是誰?身材適中,長相就像寫著一個固定的符號,他十分沉穩,舉手投足間,就像在書寫乾坤,最要命的是,他的長相與目前華夏國的某位領導人一模一樣,這不是模仿遊戲吧?
「三叔,事情大家斷斷續續地都清楚,不過還請您老再從頭交代一遍吧。」白逸叫出對方的名字,四人終於恍然大悟,三叔正是陰人組織現任的帶頭大哥,只是他的身份仍然讓四人吃驚不已。
三叔微微一笑:「百里桑妄圖找到十二條龍脈的交匯處,在那裡布下風水局的直接意義是改天換地,他妄圖構建以他為中心的世界。」
三叔話音一落,現場一片寂靜,三叔繼續說道:「如果大家認為此時改天換地是一件好事,我們縱然可以放手不管。」
「當然不可以。」馬上有人出聲。
三叔又說道:「陰人組織有嚴格的等級制度,今天有四位年輕人,雖然加入組織不久,等級不夠參加今天的會議,但因為他們的特殊性,所以也出現在這裡,大家已經見過他們了,接下來我們將要以他們四人為中心,完成接下來的計劃,一人,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馬上就有一位老者站了起來,他的面容慈祥,唐三成低聲說道:「他的能力是只要一站在你們的面前,看著你們,就可以知道你們過去發生的事情,你們的過往,在他眼裡,一覽無遺。」
四人有些駭然,世上居然有這樣的能力,再看其他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又會是什麼樣的能力?蘇柏看一眼自己的肚子,假如有透視眼,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暴露了。
這位名叫一人的老者說道:「我現在可以確定,那些腿關節不會彎曲的人都曾經接受過一種特別的手術,我已經弄到了片子。」
老者將片子拿出來,x光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骨關節的位置上有一枚筆直的鋼釘,它們穿過骨關節,直立在骨骼當中!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三叔問道。
「不解。」老者誠實地說道:「膝蓋不能彎曲,會嚴重影響人的活動,這完全違背了常理,百里桑的用意我們全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