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戴傑麗,眼看著他們把明器一一裝起來,百般無奈,居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經過剛才的事情,腿有些軟,手順勢扶向磚壁,這一扶不打緊,又陰差陽錯地讓那堵牆的暗門打開,那暗門上的花紋與空心磚的花紋一模一樣,接合得也精細,他們進來後,居然沒有發現這一塊有何異樣。
戴傑麗穩住身子,這才看到身後還有一間密室,頭燈一照進去,裡面的東西讓她張大了嘴巴,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岳青與崔穎牽著手走過去,看到裡面大大小小的陪葬物,有的是用箱子工整地裝起來,有的就暴露在那裡,比如這一對怪模怪樣的東西,崔穎叫了一聲蘇柏:「喂,快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麼東西?」
這一對東西,都有著長竿,有如竹節一般,一共五節,到了上面,蘇柏就認出來了,上面是一個用來焚香的熏爐,爐較深,子母口,蓋雕鏤成山巒狀。圓形底座上有兩條透雕蟠龍竹節自龍口伸出。竹節上端亦鑄有三條龍龍首托住爐身。爐通體鎏金銀。爐身通體飾浮雕龍,爐蓋口外側和底座圈足外側均有刻銘。
蘇柏研究了半天,說道:「從銘文上可以看得出來,這是漢文帝送給南越武王示好的禮物。」
「示好,你不是說南越武王糾結各個屬地與漢抗衡嗎?」崔穎居然還拿出筆來了,她對這段歷史十分感興趣。
「漢高祖劉邦去世後,呂後臨朝,開始和趙佗交惡。呂後死後,漢文帝劉恆即位,他派人重修了趙佗先人的墓地,設置守墓人每年按時祭祀,並給趙佗的堂兄弟們賞賜了官職和財物。他一再向南越國示好,關係暫時穩定下來,不過到漢武帝建元四年,南越王趙佗去世,享年約一百餘歲,葬於番禺。趙佗死後,其後代續任了四代南越王。一直到前111年,南越國被漢朝所滅。」蘇柏說道:「中間交好又交惡,幾經波折。」
崔穎點頭,又看著這熏爐,拋開下面的竹節不說,上面的爐子,像多層的山形,而且中間又有縫隙,被托在龍首之上,上面又鑄有三條蟠龍,遠看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亭亭玉立,富麗端莊:「真漂亮。」
「如果在爐子裡點上香料,香煙就會從縫隙裡散出來,瀰漫在室內。」蘇柏說道:「這是漢朝時,皇宮裡專用的。」
除了這一對熏爐,還有些其它的陪葬,眾人按著輕便的拿了一些放進背包裡,戴傑麗的身子靠在牆上,一幅無動於衷的樣子,這些豪華的陪葬,完全不在她的眼中,白墨軒朝她走過去:「怎麼,老三死了,你現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勁頭了?」
提到老三的死,白墨軒終於有機會將上一次的怨氣發出來了:「戴傑麗,上一次老三突然對我動手,是你在中間挑撥的吧?老三雖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過他還不是白癡,怎麼會突然在任務過程中,對主人收買的人下手?」
「你這是在和我翻舊賬?」戴傑麗今天少了不少生氣,臉色也有些難看。
白墨軒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被人利用。」
「我只是明確地告訴他,我愛上你了。」戴傑麗的眼睛抬起來,看著白墨軒的臉:「十分確定地告訴他,老三這個人易妒,而且脾氣暴躁,就像你說的,頭腦簡單,在那次的任務中,我一直特別對你示好,直到刺激得老三對你起了殺意,我才最終下手。」
白墨軒壞笑道:「原來如此。」
戴傑麗被他的笑刺激得臉通紅,她憤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以你現在的地位,你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我算什麼?」
「我現在不想要任何一個女人,包括你。」白墨軒說道:「看來是在老三死後,百里桑物色的這個面具男,眼光很獨到,那個傢伙陰狠,下手毒辣,你和他相比,你就差在還有一顆柔軟的心,他沒有,他是鐵石心腸。」
戴傑麗默默地轉身:「今天這樁事情,你們唯獨救了我,若是百里先生知道,恐怕對我越發不信任了,真不知道你是福星,還是災星。」
「你殺了老三,再怎麼解釋,也是自己人相殘,再說,因為你姐妹的事情,百里桑一定在心中提防你已久。」崔穎走了過來:「戴小姐,我叫你戴小姐,是因為你和她是姐妹,你現在是活著兩個人的份,你沒有想過離開百里桑嗎?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從他做事的手段來看,這個人極有野心,他的洞察力與恆心十分驚人,你與他為伍,就是與狼為伴。」
「我不會離開。」戴傑麗說道:「我也不能離開,他害死我的姐妹,動機是什麼,我還不得而知,殺人總要有理由的,我的姐妹死得不明不白,我不會讓她白死。」
崔穎有些愣住了:「你的姐妹如果知道這一切,她恐怕也是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不要拘泥於仇恨了,它會讓你萬劫不復。」
戴傑麗嘴角一抿:「總有人覺得自己是好人,可是,你確定你們置身處地想過我的處境嗎?」
崔穎一愣,好心沒得到好報,不過,細細一品戴傑麗的話,確有幾分道理,各人遭遇,個中甘苦只有自己知道,另一邊,岳青與蘇柏已經大豐收了,蘇柏十分滿意:「喂,我們現在去哪裡?」
「自然是要尋龍脈了。」白墨軒毫不避諱戴傑麗,直截了當地說道:「和你們的目的一樣。」
戴傑麗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白墨軒正想套戴傑麗關於面具男的事情,腳下突然晃動起來,蘇柏面色一變:「擦,不會是要塌了吧,我們快走。」
好的不靈壞的靈,蘇柏話音剛落,頭上就有磚石落下來,幾人不敢停留,匆忙走出去,眼前的一幕讓他們一驚,剛才突然出現的大坑裡面現在滿是積水,墨綠色的池水正在左右晃蕩,「這水是從哪裡來的?」岳青的話音剛一出口,那池子就冒出陣陣黑氣……
崔穎已經掏出了赤砂槍,而蘇柏則是拿出了八尺神照鏡,兩人默契十足,白墨軒看著戴傑麗:「你會不會在我後面打我一槍?」
戴傑麗一愣,硬聲硬氣地說道:「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你盡可以放心。」
水裡開始向外冒著氣泡,咕咕作響,似一池子的水都被燒開了,蘇柏將鏡子擋在胸前,問岳青:「喂,少年,這是怎麼一回事了,裡面有什麼鬼東西?」
「我也不知道。」岳青說道:「但恐怕與下去的那些人不無關係,剛才的震動,不太尋常,白墨軒,你怎麼想?」
「撤。」白墨軒帶頭朝來時的方向走,一行人走出去沒有五米,那池子裡的水像是被發射出來一樣,「嗖嗖」地射到眾人的腳下,蘇柏馬上開始叫媽,扯著崔穎就往前奔,那水一股股地被射出來,落到磚面上,還在蠕動,隨即,馬上有黑中泛紅的蟲子迅速朝他們爬過去!
白墨軒認出來了,這玩意兒是屍鱉,早知道南方潮濕,易生屍鱉,只是這屍鱉背上火紅的一點是怎麼回事?他雖然沒有見過,這可是頭一回見,預感不好,他暗道一聲不妙:「跑,快跑!」
戴傑麗掏出槍來,對準離白墨軒最近的那一隻開了槍,她的槍法很準,子彈穿透那只屍鱉的身體,將它打得稀爛,白墨軒抬頭說道:「多謝。」
戴傑麗悶哼一聲,掉頭就跑,身後的池子裡,密密麻麻的屍鱉爭先恐後地爬出來,蘇柏一回頭,看到密密麻麻的屍鱉當中,露出一具白骨,這些屍鱉攀附在上面,正帶著這具白骨登上岸來,這具白骨像自己會動一般,蘇柏頭皮一陣發麻,匆忙跟在崔穎的身後,他突然覺得褲腿被什麼給拽住了,低頭一看,寒毛倒豎:「少年,救我!」
他話音一落,岳青就舉著手裡的火點著了他的褲子,屍鱉懼火,火苗竄起來,那只屍鱉被燒得啪啪作響,卻還能動,迅速地鬆開蘇柏的褲腿,戴傑麗從包裡掏出一個瓶子來,拿出沾著灑精的棉,點著了,塞進去,火速地丟到那正如大軍殺來的屍鱉中,「砰」地一聲,火花四濺,趁此機會,眾人終於離開了那墓室,再穿過那間空的墓室,從小洞裡依次爬出去,回到豎穴墓中,蘇柏嚇得連拍胸口:「沒有跟來吧,沒有跟來吧。」
他神經質一般地看自己的雙腿,還好,褲子雖然被燒了一截,小腿也有些灼熱,可總比被那玩意兒咬一口強,聽雷子師父講,如果被屍鱉咬了,會七竅流血而亡!
「剛才那具白骨……」戴傑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是四位聾啞人其中一個。」
「你怎麼知道?」岳青說道:「只剩一具白骨了。」
「出去再說吧。」戴傑麗想到同伴可能均是白骨,心中一顫。
見她不肯說,眾人也不好逼她,迅速地離開這裡,重新回到地面上,此時已經天黑,岳青去檢查被扔進灌木叢裡的兩個人,發現地上只剩下繩索,想來是掙脫離開了,他們也不糾纏這一點,離這裡遠遠地,找了一個大點的山洞窩在裡面,岳青再次追問戴傑麗:「你是如何知道那具白骨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