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記憶如同潮湧一般湧來,記憶力儘是那少年溫軟如玉的笑,日日摟著她輕聲低喃,我的六六公主何時才會長大,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迎娶我的六六公主,六六,可不可以冠上我的名我的姓,六六,我會疼你寵你,此生此世只愛你一人,六六,我絕對不會變心,這顆情蠱就是我對你的愛,若是我有半分異心,這情蠱便會讓我疼痛至死。六六,六六……那個少年的臉漸漸清晰,又漸漸模糊,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只是站在高處冷冷的看著她,六六,你走吧,永遠不要再回來,我再不想看到你,那個說會疼寵她一生的少年摟著她的妹妹,他的眉眼如畫,笑容又軟又亮,那一刻所有支撐她的力量轟然倒塌,她的世界從此一片狼藉破碎不堪。
「你……你怎麼了……」紅衣少女見珊瑚臉色蒼白的模樣驀然急了,她只是想要奪回詩君崎而已,並不想傷害這個女子。
珊瑚聽不到,記憶裡全部那些人惡毒的字眼,字字都說著歹毒的話語,夜妾除了會勾引男人還會做些什麼,夜妾生命短暫,你是要拉著他一起死麼,夜妾如此低賤之人哪裡有資格稱之為公主,你是夜妾,是被詛咒的女人,注定一生孤獨,你早該死了的,早該死了的,六六,你走吧,再不要回來,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少年眉目那樣冷,她記起來了,她的王子親手拿著刀斷了她的經脈,親手端著毒藥餵她吞下只會封了那情蠱。是啊,她早就該死了的,她什麼都沒有,沒有人疼,沒有人寵,沒有人記得,喉嚨處一甜,連著吐了好幾口鮮血,然後眼睛一瞇,整個人倒在地上再是陷入了昏迷。14967626
詩君崎趕來的時候那紅衣少女正坐在床畔哭泣,嬌媚的面容上儘是自責的光芒,主持大師坐在一旁唉聲歎氣,似乎剛剛責備了那個紅衣少女,紅衣少女見到詩君崎到來頓時迎了上去,「君崎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
「出去……」詩君崎冷冷的開口,早知道他就該帶著這個女子一起出去,他不過接到殷秀的密報出去片刻,這個女子就將自己折騰成這番模樣。
紅衣少女眼眶一紅,淚水掉的更加的厲害,貝齒死死咬住唇瓣,深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頓時哭著癱軟在地。
「二少……」主持大師微微歎了口氣。
詩君崎徑直走至床畔的位置,那女子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連唇瓣也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胸口處微微起伏,她便像是失了生息一樣,只是畫上的女子,寧靜安好。
「珊瑚……」詩君崎聲音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大手顫抖的伸出似乎想要將那嬌弱單薄的女子摟入懷中,又擔心自己的魯莽會將那女子碰的支離破碎,這樣的珊瑚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
「二少……「主持大師有些不忍心看,詩家二少,縱橫商場朝堂,面對詩家覆滅崛起都能淡笑風雲的一字帶過,如今也因為一個女子膽怯了,怯弱到連手都不敢伸出。10nlk。
「怎麼會弄成這樣。」詩君崎聲音依舊發顫的厲害,甚至因為哽塞的緣故沙啞難耐。
「欣欣那丫頭不知道和珊瑚說了什麼她便如此,欣欣嚇得都哭了,她說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讓珊瑚離開你。」主持大師歎了口氣,「阿彌陀佛,佛祖庇佑。」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詩君崎雙目血紅,溫軟的眉目哪裡還有平日裡半絲灑脫不羈的模樣,此刻的他狂妄冰冷,泛著駭人的森冷殺意。
那稱作欣欣的紅衣少女嚇得甚至忘了哭泣,哽塞著嗓音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二少,欣欣還是個孩子,你再不鬆手會掐死她的。」主持大師心生不忍,蒼老的大手搭在詩君崎的手背之上。
詩君崎緩緩鬆了手,欣欣失了氣力頓時癱軟在地,哽塞的嗓音顫抖的響起,「我只是說她是夜妾配不上你,君崎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詩君崎紅著一雙眸,目光冷厲的落在欣欣的身上,「滾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若不是看在主持的份上,我今日定不饒你。」他並不是有不打女子的習慣,只是那個人是珊瑚的話他捨不得,如同小時候的君兒,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他都捨不得責備半分,因為那個女子是他要寵著慣著連他都捨不得說半句重話的存在,只是當初的君兒已經有人依托疼寵,而如今這珊瑚便似他的血肉,即便斷了剜了骨頭也連著筋脈,出去時那女子還淺笑嫣然的坐在這裡,如今卻安安靜靜的躺著,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一樣一碰就碎。
「君崎哥哥,你不能這樣待我,君崎哥哥,我……我喜歡你啊。」欣欣哭得撕心裂肺,主持大師心疼不已,卻知曉詩君崎的性子,當下搖了搖頭。
詩君崎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再次轉過身子雙膝跪坐在珊瑚的床前,袖中的大手一遍一遍緊握,直到感覺到不再顫抖方才緩緩伸出,溫柔細緻的拂去珊瑚額頭上的碎發。
欣欣哭得肝腸寸斷,怎麼會有那麼一個男人,前一刻無情的能夠將她們十幾年的情分抹殺的乾乾淨淨,後一刻又可以對另外一個女人柔情萬種。「君崎哥哥,我……」
「欣欣,夠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主持大師直接點了欣欣的昏穴,將昏迷過去的欣欣交給隨後進來的小沙彌,走了幾步腳步又微頓,似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卻是沉死了片刻之後緩緩的說道,「二少,珊瑚姑娘身上的蠱毒有些奇怪,而且她腿腳的筋脈不是被利器割斷,而是萎縮,那種筋脈萎縮正在逐漸向上,不出一年只怕她的腿的肌肉就要完全壞死,我已經盡力了,老夫習醫一生終是才疏學淺。」主持歎了口氣,「二少,珊瑚姑娘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她會昏迷不醒,是因為她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已經失了活下去的**,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剛給她用了藥,她應該馬上就會醒來。」
「什麼意思?」詩君崎撫摸著珊瑚臉頰的大手驀然變得僵硬,什麼叫筋脈萎縮,為什麼會萎縮,什麼叫失了活下去的**,珊瑚這麼多年一個人都好好的挺過來了,她怎麼會想死。她告訴過自己活著挺好,活著才能看花看草,活著才能感覺到溫暖感覺到疼痛。
「這種事情我也是見所未見,巫族有些秘術詭異異常,我想這蠱毒之所以沒有牽扯到這兩人,怕是這秘術便是施展在珊瑚姑娘的身上。那種類似於神經的毒素會慢慢侵蝕珊瑚姑娘的筋脈,日積月累,直至全身筋脈萎縮,筋脈連著週身血液,筋脈壞死,全身肌肉也會僵硬壞死,那蠱蟲因為血液不流通,又有夜妾的毒素壓制才會陷入昏睡,到時候便會隨著脈絡的壞死和宿主的死亡一併死去,這種方法好生歹毒,情蠱一旦種下便無解,而且此情蠱乃是蠱王,在兩人心意相通時若是強行讓宿主死去,那麼被施蠱一方也會因為心痛而死,可是若是宿主體內的蠱蟲實在昏睡間隨著宿主死去便不會影響到被施蠱一方,不過這種死法異樣殘忍,日積月累,十年得一蠱,這經脈的萎縮怕也是十年才會萎縮至頭部,十年沉睡耗盡蠱蟲的生命。」主持臉色有些難看,「為今之計我已江郎才盡,二少還是趕緊帶著珊瑚姑娘回巫族一趟,這巫族秘術詭異歹毒,非我門外之人能解,若當初我未離開巫族,深鑽巫族醫術或許還有一兩計謀,可是我的醫術只能看出珊瑚的身體情況,至於其他,我再無他法。」說完便歎了口氣帶著欣欣走了出去。
十年,究竟是什麼人竟然如此歹毒,要用十年的時間將一個弱生生的女子折磨致死,珊瑚,你放心,哪怕我傾盡詩君崎所擁有的一切,你定要你幸福無憂,健康安好。
「二少……」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中。
「吩咐下去,所有的密探全部滲入巫族,我要知道是誰對她下的手,那些人一個人都不能漏了。」詩君崎冷了嗓音,眉目間儘是冷厲的神色,珊瑚,我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了那麼疼痛,他們曾經是如何待你,我必然千百倍還之。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知曉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可是如今我們所有的人都在與殷離的人周旋。」那黑影面露詫異,顯然對於詩君崎的決定很是不能理解。「現下正是關鍵時刻。」瑚珊不經是。
「我會修書一封給殷秀,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詩君崎眉目間快速閃過一絲殺意,除了那個殷離,他已經很久不曾對一個人動過如此深濃了殺念了。
「是……」黑衣人拱了拱手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詩君崎彎下身子將珊瑚抱起,「珊瑚,我不會讓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