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香而醇,三姐曾經教過她品茶,每逢冬日,在三姐還是詩家的女兒時,最喜歡同她一起在梅花樹下品茗,任由清茶的香氣熏染一片片粉色的花瓣,落在她們的衣上,發上,杯中,也不擦拭,笑得好似兩個偷了腥的小傻瓜。舒骺豞曶
一絲笑意浮上唇角,詩君雁方才發現她已經許久不曾想起這些美好的回憶了,是因為三姐親手奉上的那杯毒酒麼,她究竟是在害怕什麼,害怕那真的是三姐要謀害詩家,其實她何須害怕,若是三姐的話定然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只是……她必須離開這裡,她不能再耽擱下去,多耽擱一日,詩家必然會有更多的危險,必須找個時機,那次引誘一來是為了保住香兒,而來也是想要看看若是陷身與**之中的桑落會不會失了防守,讓她有機會可乘,可是事實證明桑落根本不會被**影響,又或許他根本就無情無慾。
一杯茶落了底,詩君雁伸手便去摸茶壺,卻不想剛好與桑落倒茶的手在半空中觸到,桑落在見到眼前的人時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若換做是別人,詩君雁定是不會覺得詫異,可是對方是桑落,向來冷靜自如,無波無瀾的桑落,莫不是連這樣的人也會有失神的時刻,「桑主子邀我喝茶,莫不是覺得君雁不懂得品茗讓桑主子嫌棄了。」
「我累了,你下去吧。」桑落嗓音驀然清冷下去,似乎不想讓自己難得情緒不穩時讓人看到。說罷,桑落擱下杯子,也未多看詩君雁一眼。
詩君雁自覺無趣,何況她也不想再與桑落獨處,這樣的男人性情詭異莫變,她不想平添危險。
回了屋,躺在床上,詩君雁卻睡不著,因為茅屋四處透光,她好似置身於一片月色皎潔裡無法脫身,身上,唇上,乃至是發上都似乎沾染上了茶的裊裊清香,不濃,卻無處不在,熏得她竟是無法入睡,香兒的話語一遍遍在耳畔縈繞,四少,主子便是天邊的月,四少,千萬不要招惹他,千萬不要。她不想招惹的,可是桑落卻不放過她。
如此輾轉反側一直到天明時分方才微微瞇了下眼,即便睡著夢裡也儘是皎潔皎潔的月色,照的整個世界一片淡淡的光澤,而那個人就站在月色下,不說話,也不動,卻填滿了她所有的夢境。
詩君雁驚醒的時候清脂已經凝立在窗前,清脂便是桑落新派的侍女,不會說話,不過詩君雁學過一點手勢,若不是很長複雜的話語倒也看得懂。
詩君雁被夢糾纏了許久,一看窗外卻不過是魚白剛露,顯然只不過瞇了一小會,看來與桑落相處,哪怕是虛幻的夢境,她依舊不是對手,甚至對方無需做什麼,她已然潰不成軍。
「四少,妾身伺候你梳洗,主子已經在外等候,我們今日出谷。」清脂手法比劃的很慢,顯然是讓詩君雁很容易看懂她的手勢。
出谷兩個字讓詩君雁精神一震,頓時也忘了夢境的糾結,終於有機會出去了麼,只是她在谷中尚找不到對付桑落的方法,在谷外便有麼,不管了,只要能夠出去,即便不能很快脫身,至少能夠想辦法傳遞消息出去。
泛著清香的茶水在詩君雁恍神的當下遞到詩君雁的面前,「四少,主子吩咐讓四少喝杯茶醒醒神。」w7dl。
橙黃色的液體在青花瓷杯中輕輕蕩漾,桑落的品位永遠清新淡雅,與他個人氣質一樣,他所用之物都是極致的精緻和簡單,卻是極為耐看,不帶一點奢華,清新雋永。隨著撲鼻而來的茶香,即便聞著也讓人精神一振,這算什麼,昨夜邀她相陪,卻突然翻臉趕她走,又什麼月亮,月色的糾纏了她一個晚上,讓她徹夜難眠,難不是桑落的茶有怪異,莫不是又加了什麼她喝不出的東西。
「我不愛喝茶。」詩君雁懶懶的挑了挑眉,清脂只是不會說話,卻聽得見,她本以為清脂會很為難,卻不想清脂只是溫軟的一笑,便將茶水端了開來,是自己想多了麼,那麼昨夜糾纏她一夜的又算是什麼。
清脂回過頭顱,卻見詩君雁還是一臉淡然的淺笑,可是那眸光千變萬化,顯然思緒不知道漂移到了哪裡,怔怔的看著詩君雁每一個細小的神色變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移不開目光。
微微歎了口氣,詩君雁便不再糾結先前無法想明白的問題,一回頭發現清脂還在看著自己,微覺詫異,頓時低低的開口,「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突然想起自己剛剛起來,昨夜又在床上輾轉了半宿,必然頭髮和衣服都是亂糟糟的,於是語氣一轉,低聲開口,「有沒有梳子。」
清脂意識到自己的事態,俏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緋色,忙轉過身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內拿出一把木質的梳子,卻沒有遞給詩君雁,只是比劃了個動作,「讓妾身服侍四少束髮。」
「我自己來即可。」詩君雁拒絕了清脂的好意,她並不喜歡與人靠的太近,雖然她性子隨意不羈,喜歡廣交好友,可是清楚她性子之人都知曉,平日裡吵吵鬧鬧都可,便是不能太過於近身,那是她的一種習慣,以往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後來那種習慣倒是改不了了。詩君雁走至窗畔,側坐在窗邊,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風夾帶著雨絲迎面撲來,濃郁的綠意盈滿了眼眶,這春日總是細雨霏霏不斷。只顧著欣賞美景的詩君雁並非發現身後清脂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難怪香兒會被主子拋棄,原來儘是這般,四少雖不及主子風華絕代,可是也是風度翩翩,溫軟有禮,比起主子的清冷和高高在上,四少的溫軟和貼心顯然更加讓女子動心。
詩君雁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髮絲,彷彿將桑落還在外面等她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倒是清脂先反應過來,提醒詩君雁莫讓主子等太久。
笑曾清家。詩君雁聞言微微蹙了眉目,原本束好的髮帶被她一把扯開,這個桑落總是有辦法攪亂她平靜的心湖,便是連個安靜的清晨都要破壞殆盡,這樣的感覺讓詩君雁隱隱約約嗅到一股危險,最近竟是被那什麼月亮弄得走火入魔了,以至於做什麼都會莫名的失神。這可不算是好事,詩君雁微微歎了口氣,穩了穩心神,一點點將不該存在的思緒撇得乾乾淨淨,桑落是什麼人,那月亮她保持著冷靜看看即可,若然要摘取,她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
「四少,怎麼了?」見詩君雁突然扯下髮帶,清脂微微一愣。
「沒事,只是起得早還有困,清脂,其實我也有起床氣的,你可不要告訴別人。」詩君雁勾起一抹不羈邪氣的淡笑,微微測過身子在清脂耳畔低低的開口,小手卻是突然伸到窗外,手中青色的髮絲被風揚起,轉瞬便消失了蹤跡,那是從桑落那裡得來的髮帶,意識到自己竟然被桑落影響到了心神,直覺告訴詩君雁必須快刀斬亂麻,看到了香兒的淒楚,她可不想重蹈覆轍,而且她與桑落之間太遙遠,與桑落來講,對她的縱容和包容不過是因為她與他的作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作用,但是必然很重要。而且,她是詩家的人,如今她詩家四分五裂,她哪裡還有閒心和時間去操心一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清脂呆呆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緋色深了幾絲,不知道詩君雁此刻心神都在將那有關月亮的男人屏蔽的乾乾淨淨,自是沒有注意到清脂的神色變化,「好了,我們走吧。」詩君雁淡淡一笑,髮絲隨著她轉身離開的動作揚起,拂過清脂的臉頰和唇瓣,鼻尖縈繞的儘是一股與主子身上一模一樣的清茶香。
清脂怔怔的撫摸了下似透著薄涼的唇瓣,好似沾染上了詩君雁髮絲上的涼意和味道,一瞬間的恍神,目光所及儘是詩君雁背離她而去的聲音,長及腰際的髮絲如同瀑布一般輕輕蕩漾,散發出一種驚人的誘惑,看著詩君雁瘦削卻剛勁挺拔的背影隱隱散發出黑豹一般的優雅和慵懶,清脂突然有種看到主子的錯覺,不過那只是瞬間,詩君雁見清脂未跟上來頓時回頭淡淡的笑,朝著清脂招了招手。13852371
不是主子,主子的笑容從來不會有溫度。
「清脂,快點……」詩君雁淡淡的笑,望著高聳入雲的山脈驀然有種渺茫的感覺,原來即便是她不想呆的地方,若然久了還是有感情,只不過沒想到會走的這麼急,儘是來不及再看看曾經喝酒之地似乎還殘留著一壺尚未開啟的美酒,不過也好,那些東西本就不屬於她。來時孑然一身,走時也是孑然一身,陪伴她的唯有她從不離身的玉簫。
馬車遠遠的等在青石小路上,兩旁是盛開的花朵和清脆的小草,山谷中不乏粗壯的大樹,不過桑落不喜歡便悉數砍了去,如今只剩下花草瀰漫,悠然清香。青色的髮絲悠悠然然的飄在空中,然後再落地的瞬間突然又被莫名的力道揚起,飄飄蕩蕩的跌入馬車簾幔深處,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握住。
三更,三更,昨天有事去了,所以今天都是臨時趕寫的,希望大家會喜歡,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