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那邊有火折子和乾柴,把衣服烤乾再休息。舒骺豞曶」殷秀沙啞的嗓音略顯疲憊的響起。
詩艷色本來不欲動,可是確實冷得厲害,而且濕嗒嗒的黏在身上也不好受,如果放任不管,只怕會傷風,現在的她連生病的資格都沒有。當下乖巧的按著殷秀的指示升起了柴火,隧道不大,兩人各靠在一邊的巖壁之上,詩艷色不欲多說話,甚至連衣服也沒有脫下,升了火感覺暖和了很多,便開始緩慢的加起柴火,準備等到衣服乾透再睡覺。
柴火映襯的那女子姣好的面容紅潤嬌媚,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生火,好看的眸子微微斂著,長而卷的睫毛映襯著火光上下跳動,鬢角幾縷髮絲似乎干的差不多,此刻調皮的散了下來,平添幾絲妖媚的風情,額間的硃砂痣似一團火,渲染的那張面容漂亮的有些過分,她即便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也足以讓所有男人神魂顛倒。殷秀突然想到這麼一句話,有些人不妖其身,必妖於人。
「詩家一千二百多條人命除了一個戴罪立功的詩君雅其他無一倖免。」殷秀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此刻在靜謐過分的山洞中澀澀的響起,不大卻清晰的要命。
那添柴的手驀然僵硬,枝幹折斷的聲音有些突兀刺耳,詩艷色什麼也聽不到,只剩下那一句話話詩家無一倖免,柴薪碎屑深入手心扎的生硬的疼痛,可是她卻恍若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疼痛是什麼,是午夜夢迴抓不住的夢魘,每每醒來面對的卻是陌生的容顏,陌生的環境,甚至連自己的臉都是陌生的,做什麼都覺得疼,回憶更是如同噬心蝕骨的白蟻,不將骨髓骨架啃噬的乾乾淨淨絕對不肯罷休,恨意悔意心疼,若非心中唯一念想著詩家的安好,她早該死上千百回,思緒像是被巨大的黑洞啃噬著,無邊無際的陰冷和黑暗將她密密麻麻的包裹,沒有出路,絕望是什麼,絕望是做什麼都沒用,連活著都覺得是種罪孽,一張臉驀然變得蒼白如紙,靈氣的眼眸瞬間變得空洞,嬌小的身子微微前傾,分明是加柴火的動作此刻卻顫抖的厲害,鮮血順著指縫滴落,打在地上瞬間隱匿了蹤跡。
殷秀好看的眉目緊蹙了幾分,望著那女子幾乎用盡所有氣力掩飾卻依舊無法隱忍的顫抖和絕望,臉色慘白,雙手被柴薪扎破也恍若不覺,就保持著添加柴火的動作微微顫抖,那雙眸子卻空洞的讓人不敢直視,好似她的世界已經被絕望和疼痛所侵佔。詩艷色,詩家,殷秀微微瞇了眼睛,正欲說話,那女子低低的嗓音已然先安靜的響起。
「哦……」一個單字的音符軟軟的響起,詩艷色一臉的平靜,連那眸子也是死水無波,安安靜靜的將折斷的柴薪丟入火中,先前的害怕絕望此刻再也看不到半絲的痕跡,詩家不會結束的,她不相信她那般睿智的大哥和二哥會毫無招架之力,不相信她那般正直慈愛的爹爹和娘親會再也無法相見,更不相信她可愛聰明的弟弟連成親都不能,她不能相信,也無法接受,那樣會活活將她疼死的,她尚記得那時候爹爹和她說過,君兒,我詩家權勢滔天再也無需藉著任何的勢力再往上爬,你想要嫁誰都可以,哪怕不是皇家之人,爹爹也會讓你得償所願,若是嫁入皇家,等你有了孩子,爹爹便將詩家一半的勢力和財力送給她。那是讓她安好風光,也是讓她身後之人放心,而殷離終究無法放心,也沒有等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