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世界變得極為安靜,樊陽記得自己繞過了十多道山梁,他勉強計算了一下自己飛遁的時間,得出自己應該已經來到了天穹山脈的地界。距離天穹派應該不滿五千里了。五千里對於修士而言,的確不能算一段長的路程。尤其是元嬰修士。
樊陽感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落下遁光,踉蹌地走到一棵大樹下。靠著粗大的樹幹,樊陽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自己的命抱住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將重要的情報帶回天穹派。
就當他身心皆放鬆的時候。一道凜冽的風割破了他的臉頰,鮮血順著臉頰流入他的口中。樊陽茫然地看著對面。只見樹林中緩步走出一人,乾瘦,蒼白,毫無血色,此人正是那個追殺自己的光明衛。
對手方才一擊只不過讓自己注意,並沒有殺他的心。樊陽思索著,他不明白光明衛為何一刀將他殺死。難道他不想殺死自己?樊陽內心升起一絲曙光。在極度絕望的時候,任何異常都能喚醒一個人對生的渴望。
樊陽迷惑地看著光明衛。那名光明衛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隻手抓住樊陽的頭髮。另一隻手中握著一柄冰寒短刃。斷刃貼在樊陽的脖子上,感覺很冰。
光明衛臉上的神情很木訥,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極為的靈活。刀光一閃,樊陽的腦袋落地。樊陽到死都沒明白對手為什麼第一下不結果自己的性命。他又怎麼會明白,光明衛第一下只是為了提醒他,自己即將要取他的性命而已。
……
韓楓百無聊賴地看著腳下的樹林,似乎這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便是看著匆匆向後而去的樹林。徐白露在修行,易小芸在修行,比起這兩個人,韓楓更願意悠閒一些。不過這份悠閒讓他有所斬獲,他發現遠去的綠色之中有一片血紅。相比綠色的面積,這點血紅很微小,但是卻難以逃過韓楓的眼睛。這就如同極品毒藥中份額最少的那份配料不會被他漏掉一樣。
「停下飛舟,我要去下面看看。」
徐白露依言,停下飛舟。韓楓駕著元磁緩緩地飄向地面,當他來到那塊可以的地區之後,感覺一切都停滯了。此地周圍的樹叢和灌木被清除,中央插著一根一丈高的木桿,桿頭掛著一顆人頭。屍首倒在一旁。
韓楓撥開那人的頭髮,樊陽圓睜的雙目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來我們不用去風暴洋了。」韓楓頹然道。
徐白露眼中山所一絲淚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樊陽有過交集,兩人關係還算熱絡,看到同伴慘死,心中自然難過。
韓楓檢查了樊陽的傷口,說道:「剛死不久。在死之前,曾有過一場死鬥。右胸被洞穿。身後有幾道很深的傷痕。他的識海也受了重創。看來對手的本事不簡單。如果他還沒走,我們就危險了。」
徐白露目若寒冰,手中的白龍劍出匣,淡淡說道:「他若不走,我比殺之。」
韓楓拍了拍徐白露的肩膀,說道:「年輕人,只有活著才有未來。讓我們看看樊陽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他俯下身子,在樊陽的衣襟上翻騰了幾下,終於在一件月白緞的內衣上發現了一些東西。韓楓感慨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潛龍教了不少東西給他。居然在最後關頭留下了重要的情報。」
徐白露湊了過來,看到衣衫上用鮮血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字,「章邯。」
「是章邯國所為?」徐白露有些不解,希望韓楓能夠解答。
「一定不是章邯國所為。因為他們國家還沒有能殺樊陽的人。我認為是星宮所為。」
「那為什麼樊陽不寫星宮兩字。」徐白露問道。
韓楓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事實很明顯。樊陽要告訴我們星宮和章邯國暗中勾結。殺他的人一定是星宮的高手,沒準是個光明衛。」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韓楓拿出自己的五龍戈,開始在地面上挖坑。徐白露不解道:「大師兄,你挖坑做什麼?」
「當然是要埋了他啊。」
「按照天穹派的規矩,為了門派陣亡的修士,應該火葬之後,將骨灰帶回太白峰巔安葬。大師兄這麼做是否太唐突了。雖然樊陽不是天穹派的嫡系,可……」
「小芸,不要說了。」韓楓打斷了易小芸的話,「那個光明衛興許還沒走遠,如果我們就地火葬,難免不會驚動對方,到時候將那殺神引來,我們必然又會有死傷。對付光明衛的事情,還是交給師父和師尊去做吧。」
易小芸白了韓楓一眼,掐了一個火訣,噴出兩團火焰,將樊陽的屍體焚化。韓楓頗為無奈地看著易小芸,碎碎念道:「師妹啊,我韓楓可是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的,你這樣做非常的不理智……好吧,好吧,隨便你了。」
當韓楓看到易小芸臉上的肅殺之氣越來越重,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師妹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徐白露已經取出來一個墨玉匣,將樊陽的屍骸收起。三個人沉默地駕起飛舟,向天穹派的方向飛去。
……
陳雲生對著墨玉匣喃喃說道:「靖宇,你不該讓樊陽去風暴洋。畢竟他的兄長已經死在那裡了。這下可好,兩人都隕落於此,可是他們還那麼的年輕。他們是氣息宮的遺脈。這對氣息宮是莫大的損失。」
諸葛靖宇歎氣道:「的確。我是不應該派他去的。更為不應該相信章邯國。我低估了人性的弱點,章邯國的軟弱來自於實力的孱弱。這點我早就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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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擊。」陳雲生淡淡說道。
「薛離和江雪芹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馬上動員兩萬人。重型的攻城法器無法短時間內準備完畢,但是你應該不需要這些東西。另外要不要通知那些閉關的前輩們?我擔心那個光明衛。」諸葛靖宇說道。
「只通知一人就好,我的六師伯鬼神子洛殘陽。」陳雲生緩緩說道。
……
火衛和林衛整備完畢。兩萬名修士散落在樹林之中,從空中俯視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陳雲生身旁站著一個乾瘦的年輕人,但是此人眼中所蘊含的光芒告訴世人,他可不外表看起來那麼年輕。他就是鬼神子洛殘陽。
自從飛雲子死去之後,洛殘陽的話少了很多,在面對陳雲生的時候更是如此。彷彿飛雲子的死和他有很大關係。陳雲生知道這些叔伯之間的掌故,更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所以對這種沉默相當的理解。對於兩個人沒能在陰陽兩隔之前徹底和解感到些許的惋惜。
陳雲生對薛離和江雪芹說道:「出發,直奔章邯國。遇到對方的戰修,不要給任何機會。直接拿下。為樊氏兄弟報仇。」
江雪芹和薛離各自揮舞著令旗,密密麻麻的飛舟從樹林中升起,恍若漫天的蝗蟲相似。飛舟在空中盤旋片刻,便嗖嗖地南方衝去。一陣陣氣浪吹得樹林中的樹木東倒西歪,樹葉嘩嘩作響。
陳雲生的旗艦是由鯤鵬改造而來,巨大的船首像前有一根長約五丈金屬的錐子,在陽光下,這根錐子閃爍這耀眼的光芒。在曹子建匪夷所思的改造之下,這艘原本用來運貨的飛舟已經佈滿了武器。各種攻擊法器一應俱全,光是巨大的雷火炮就有十門之多。
江雪芹和薛離都留在旗艦之上,風衛萬餘名修士在左翼,火衛在右翼。一行浩浩蕩蕩,直奔章邯而去。
天穹山脈南方絕跡之處有一條大河,這條河最終匯入風暴洋,河水寬且常年肆虐,被當地人稱之為怒江。怒江以南是少有的平川,標誌著天穹山脈到此地便徹底的終結。在怒江南岸,密密麻麻的帳篷綿延了數十里。不少身穿戰甲的修士穿梭於帳篷之間。這些修士彷彿是一瞬間冒出來的。每座帳篷上都懸掛著一面印有奇怪面具的旗幟,毫無疑問,這正是星宮的戰修。
營盤以南,通向章邯國的路上,仍然有絡繹不絕的戰修飛到怒江南岸。當陳雲生陳兵於怒江北岸的時候,看到對面的情形,他不由得眉頭緊鎖。
星宮戰修的集結速度超出了他的意料。從太白峰到此地,幾乎只用了兩天兩夜,而星宮就囤積了這麼多人,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這種情形和當年氣息宮的情形何等的相似。目測眼前修士的規模,比當年更多,足有五萬人。
「師叔,星宮戰修排兵佈陣很有講究,前中後左右,沒有一點遺漏,這座巨大的戰陣威嚴肅殺,看起來很難從正面攻破。」薛離在陳雲生身畔說道,他此時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鬼。對大規模的攻殺戰守之道頗為精通。
陳雲生蹙眉沉思,聽到薛離的分析頻頻點頭。江雪芹說道:「師叔。不如我部誘敵出兵,薛離掩殺埋伏。而後我們合兵一處,攻取中宮。」
陳雲生仍在思索,他經驗陣法數十年,早就將陣法中的變幻研究的一清二楚。他在尋找這法陣中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