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靜,風吹過樹木發出的沙沙聲便是這個世界中所有的聲音。樊陽小心翼翼地接近宮殿,從側面繞到正門,小心地用短戟挑開門內的閂,而後推開大門。大門向兩邊敞開的時候,發出了「咯吱」一聲極為刺耳的噪音。
樊陽長長地吸了口氣,做好迎接攻擊的準備。但是大門內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響。他閃身入門,一個碩大的空間呈現在他的眼前。風吹動著大門,不停拍打在門框上,發出「光光」的響聲。大門內的世界變得忽明忽暗起來。但是樊陽一眼就看到了大殿正中那座巨大的傳送法陣。法陣幾乎已經完工,在忽明忽暗的光線照射下,呈現一股流光溢彩的感覺。
樊陽清楚,那就是破空靈晶在陽光下所呈現出的樣子。樊陽幾乎不做第二個考慮,章邯國徹底淪為星宮的幫兇。他急忙轉身,飛射出大門。他不是一個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年輕修士,既然這裡有星宮的傳送法陣,那星宮的戰修必然已經駐紮在這裡了。自己雖然是元嬰上品的修為,但是在強大的星宮面前,他就像一隻臭蟲般渺小。
當他停在院子當中,真準備駕遁光離開的時候。突然身旁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勸你去看破空靈晶的礦脈你不去,帶你去看太虛金晶你也不看。放著生路不走,偏偏走向一條不歸路。這不能怪我。」
半空中閃過兩點遁光,剛好卡住樊陽飛遁的線路。樊陽回身觀瞧,只見周全不緊不慢地從他身後走來。臉上帶著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
「你未必能攔得住我。」樊陽向後退了兩步,手中多了一柄短戟。
「簌,簌」兩聲,又有兩個修士落在樊陽的身側,距離他十丈遠,修為都有金丹上品。樊陽注意到,皇城的牆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好多手持勁弩的戰修。弩尖釋放著星點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慄。
「若不是對殺掉你充滿信心,我會讓你這麼輕鬆的進入宮殿嗎?」周全微笑著說道,「說實話,那座傳送法陣已經完工了。就算你把情報帶到太白峰,一切也晚了。就在你踏入宮殿的一剎那,我仍然想放你一條生路,只不過那一腳之後,你只有死路一條。」
樊陽面如寒霜,手中短戟一晃,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刺向周全。周全急忙揮舞飛劍擋住短戟。一蓬火花飛濺,樊陽切到周全的身後。他伸出手,一股火焰驟然從他的掌心噴出。周全感覺後背灼燒,急忙向前跳去。多少慢了一點,身後的甲冑被燒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了棕黑的皮膚。
周全大怒,手中長劍化作三道劍芒,斬向樊陽。但是他的修為和樊陽相差一個境界。若論單打獨鬥想勝樊陽是十分困難的。樊陽如狸貓一般躲開了對方的攻擊,閃身衝上半空中。而早在半空懸停的兩名修士手持長戈,向樊陽放出兩道電芒。
樊陽躲閃不及,左手一拳打出,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幻化成為一頭老虎,迎著電芒而去。這一擊不僅化解了對手的攻擊,而且瞬間將兩名修為不弱的修士吞沒於火海之中。樊陽轉身,撤去手臂上的封條,露出那只火紅色的龍紋。
他瞄準宮殿,就是一拳。那條龍紋瞬間活了起來,劇烈的火焰快速聚集在一切,一條火龍搖頭擺尾,衝向宮殿的房頂。單以火龍術的等級而論,樊陽的火龍術已經達到了最高的級別。這一擊又是傾盡全力,所以威力巨大。煌煌的威壓讓皇城四周的修士紛紛跳下牆頭,尋找躲避之所。
周全被命令守護法陣,自然不敢臨陣脫逃,他只有硬著頭皮上。兩道法訣打出,他一連祭出了數十道冰晶盾牌,外加兩枚中品的金剛符護身。
半空中的樊陽輕輕地哼了一聲,左手發力,無數道火紅色的靈氣圍著他快速旋轉,同時他手臂上那條龍紋顏色越發的紅潤起來,如同滴血了一般。那條金色的火龍瞬間吞沒了周全。數十道冰晶盾牌和兩枚中品金剛符構築的防線,在樊陽那精純的頂級火法的攻擊下顯得羸弱不堪。
火龍一鼓作氣,衝向那座宮殿。眼看大殿就要同那座法陣一起被燒成廢墟,一個身材乾瘦,皮膚發白的老人出現在火龍巨大的身軀前。樊陽不看則已,一看此人,頓時血灌瞳仁。這老者正是殺死他兄長的光明衛。此時,光明衛伸出了雙手,手中凝結了一團鵝蛋大小的幽藍色的寒氣。
火龍衝到老者的近前,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對老者手中的那團冒著絲絲藍霧的寒氣頗為忌憚。熾烈的火焰將老者白色的面具一點一點融化,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逐漸展露出來。那光明衛雙手猛然向前一推,寒氣凝結的小球射入火龍的口中。
火龍悲愴地咆哮了一聲。緊接著,從這一刻起,火龍的身體居然開始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一道道藍芒從火龍的身體內投射出來。樊陽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火龍術和尋常的火龍術有所不同,這條火龍可以說是和他的神念相連。雖然威力奇大,可一旦受損,神念也必然受損。
火龍扭曲的身體逐漸停滯下來,從龍頭開始,火龍的身體逐漸籠罩了一層白霜。整條巨龍被冰封,彷彿一隻冰凍的蟲子無力地摔在皇城的青石地面上,激起一片冰屑。巨龍的身軀摔成了無數段,樊陽感覺到自己的神念似乎也被撕成為無數段。一股無法抑制的疼痛在他的識海中蔓延。
光明衛那張醜陋的臉轉向樊陽,木然的表情中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樊陽顧不得頭痛欲裂,急忙駕起遁光向北方遁逃。光明衛自然不能放過他。只見老者伸出兩隻手指,兩指之間聚攏起一團藍色的水汽。他驟然間向前戳去,一道冰晶從他的指尖刺出,射向樊陽化神的那團遁光。
樊陽的遁光並不慢,可光明衛的冰晶更快。
樊陽只覺得自己的右胸嗖得一下,彷彿被一件極冰寒的東西洞穿了一般,接下來便是極其強烈的痛楚感。他可以感覺到一些溫熱
的東西從右胸流出。樊陽一邊封住胸口的穴道,一邊咬牙操持著遁光。此時此刻,只有活生生的離開這裡,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有意義。現在他終於明白,諸葛靖宇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在潛龍特訓幾天。
如何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通知天穹派,變得比樊陽的性命還重要。光明衛顯然沒料到,受到重擊的樊陽居然被之前飛得更快了。他駕起遁光,一路追了下去。
樊陽可以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大的靈壓襲來,他明白緊追不捨的人正是殺兄的仇人。但是在仇人絕對實力面前,自己只有逃跑的份。他越是努力加速,胸前那傷口流血越是多。很快鮮血就把他整個胸前的衣衫全部染紅。
樊陽的腦袋感到一陣的混沌。光明衛和樊陽一前一後,一轉眼就飛出了百十里。光明衛一邊飛,一邊打出一些冰晶。其中大部分被樊陽躲開,但是也有不少在他身上留下了傷口。
在一道小山梁前,突然從密林中竄出了數十個訓練有素的星宮戰修。樊陽大吃一驚。看來那座傳送陣已經傳送過來不少戰修了。可太白峰的人仍然蒙在鼓裡,這就更加凸顯出自己的情報的重要性。如果讓星宮傳送完畢,那麼太白峰的命運就和氣息宮沒什麼兩樣了。
這群戰修快速在天空中組成了一個戰網,想要截擊渾身是血的樊陽。樊陽抹去臉上的鮮血,左手緊緊握住短戟,一股靈元灌入短戟之中,短戟被一層深紅色的光芒籠罩,如同火焰一般。
一道光芒刺出。一名戰修被從中分開,鮮血崩流,殘肢墜地。數十名戰修一擁而上,數十道彎刀帶起的凜冽寒芒掃向樊陽。樊陽擋開一道刀芒,側身躲過數道,又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弧線躲過剩下的刀芒。當他衝到人群邊緣的時候,後背傳來一陣疼痛。
樊陽明白,自己中刀了。戰戟橫掃,一道戟芒撕碎一名擋路的戰修。樊陽衝過了那道戰網,身中兩刀,神識受到重創,此戰身上所受之傷不可謂不重。他催動遁光,向北方遁走。身後數十名戰修圍追阻截,卻被他遠遠落下。
隨著傷口的鮮血越流越多,樊陽感覺到意識出現了一陣模糊。前方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天際線越發的渾濁不堪。哪裡是天,哪裡是地,哪裡是樹,哪裡是山他無法辨認。只憑著一股倔強操縱著遁光前行。身後的廝殺聲逐漸平息,他知道自己已經把那群戰修甩掉了。
可是那名光明衛呢?此人修為比自己高出不少,應該不是這麼容易能夠擺脫的。樊陽心中忐忑不安,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急忙從納虛戒中摸索出一枚療傷的丹藥,塞入口中。渾身頓覺一暖,體內的靈脈逐漸恢復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