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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蓮池 文 / 夜雨連天

    重法寺方圓八百里內已經佈滿了星宮的營地。身穿白色甲冑的星宮戰修宛如蝗蟲一般鋪天蓋地,根本看不到邊際。形狀各異,顏色單調的旗旛遍佈營地之中,看起來宛如一片白色的海洋。星宮的入侵阻斷了去重法寺朝聖的人群,在營地之中,已經有一座高聳的巨塔在建造之中。巨大的塔基昭示著這座塔是六洲之中最大的一座聚靈塔。

    過了二月,澠洲正是凜冬之際。

    重法寺的蓮池的蓮花再次盛放。在澠洲刺骨的北方之中,這些蓮花越開越旺,一片片殷紅如火,璀璨若霞。一層淡淡的煙霧飄散其上,看起來宛如人間仙境。在蓮池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蓮花座,天元和尚在這尊蓮台上枯坐了三個月,彷彿一尊石佛一般。」小說「小說章節

    塵土落在他的額頭,眉毛和身上,甚至還有一隻雀鳥在他肩頭搭窩。恢宏的殿宇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不再有川流不息的朝聖者,更沒有那一聲聲震動心靈的誦經聲。重法寺的僧人已經散盡,偌大的寺廟彷彿一夜之年荒廢了千年。

    天元在等一個人。

    今天他的脖子輕輕動了一下,那只雀鳥驚起,一飛入林,再也不回來了。和尚抬起來頭,用一雙沒有眸子的眼睛盯著前方不遠的大殿的屋頂,彷彿那裡有一個闊別多年的老友。

    逐漸,所有殿宇的屋頂上都出現了白色的影子,這群身著白袍的人木然地盯著蓮池中的天元和尚。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衣人彷彿凌空漫步一般從遠方走來,走向蓮池的正中央。在距離天元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即便是以神使自居的以太陰,也不敢離這個高深莫測的老和尚太近。

    以太陰隔著冰冷的面具,發出一陣冷寂的聲音:「天元,久違了。」

    天元面無表情地說道:「四百年前,你離去之時,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沒想到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以太陰說道:「我原本也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到這片貧瘠之徒了。但是光明神的旨意不可違抗,我又回來了。帶著光明神的意志。帶著他不朽的光芒。」

    天元說道:「你這次回來讓我看清一件事。那就是這世間仍然有可令白極畏懼的東西。否則你又怎會跨越星海,花了近百年重返震旦呢?」

    「胡言亂語!」以太陰聲音變得極有威嚴,「光明神怎麼會畏懼那種東西?那種黑色的冥神之力在宇宙之中只不過是一股不入流的力量而已。我神祇一族當然不會忌憚一群日漸凋零的種族了。」

    「日漸凋零?」天元搖頭道:「你們這些白極的戰士撒起謊來果真連眼睛都不眨。冥神的血脈在宇宙之中散播。無數年來,不增不減,你欺我年老智昏不成?」

    以太陰身子微微顫抖,怒吼道:「沒人敢對光明神的使者以這種語氣說話,沒有人,你褻瀆了光明神,必將受到神譴!」

    天元皺紋堆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愉悅的神情,他緩緩說道:「我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說那些誑人之語。縱觀洪荒寰宇,種族何止千萬,白極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強於它的有之,惡於它的也有之,但是狂妄如它的似乎沒有。」

    說著,天元睜開了一雙沒有眸子的眼睛,兩個黑黢黢的眼眶似乎是兩個洞,讓人望而生畏。以太陰凝視天元的雙眸,不由得皺眉道:「你的佛眼呢?」

    天元雙手合十,鄭重地說道:「對付你,不需要那雙眼睛。」

    以太陰一陣狂笑,道:「你說的極其硬氣,心底裡也是懼怕了光明神。也難怪,當年天玄門的老祖號稱震旦第一人天旭老人不也變成了我的光明衛嗎?你們應該是舊相識了吧,他此刻就在此地。不過你不用著急,一會兒我的光明衛中便會多你一個。日後縱橫震旦,你們這對老友少不了有所交流。」

    天元不答話,一隻手掌向上,一隻手掌向下,口中默默念動佛號,身後便騰起一尊高大的佛陀。佛光的頃刻間將整個院子充滿,柔和且清澈,讓人有種欣然而向的衝動。佛陀背後有九重六道佛輪。佛輪金碧輝煌,明亮不可逼視。每個佛輪自行旋轉,佛輪輪輻交錯的瞬間便迸發出一重霞光。整座院子突然響徹起宏大的誦經聲,一字字的經彷彿巨大的石頭,一下下衝擊著renmen的耳膜。

    以太陰陰冷地哼道:「這就是大慈悲無上古佛相麼?」

    他伸出兩根手指,一團純白的光芒從指尖射出,口中低頌道:「不朽天道,神光寂滅。」

    光柱射向天元的眉心。那尊古佛突然伸出一隻手掌,掌心的一個佛門的印記大放光芒。光芒射中古佛的手掌,只聽得「碰」地一聲悶響。無數道光線向四外迸射開來,在空間中形成了無數道空間碎片。這些碎片被破開之後,很快便合攏,四周的空間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色。

    兩人僵持了片刻,白光無法逼近天元半分。以太陰臉色發狠,伸出右手,四周殿宇上的白袍光明衛瞬間活了過來,渾身釋放的殺氣越發的濃烈,幾乎要將天元徹底籠罩期間。

    一個高大的白袍人率先發難,手中閃過一道白光,一柄飛劍已經隨著他的身體一起刺向天元和尚。天元隨手一揮,天空中出現了一朵金色的蓮花,擋在那人身前。光明衛劍鋒撩動,無數劍影刺向金色的蓮花。卻無法突破那層壁壘。

    以太陰一揮白袍,低聲道:「不朽天道,聖光蝶影。」

    他的袍袖之上散落下無數白色的光片,好像是很多不規則的紙片。這些散發著白光的紙片快速圍繞一個方向旋轉著。以太陰一揮手,那些紙片便鋪天蓋的射向天元和尚。

    天元和尚張開嘴,只見他兩腮鼓蕩,驟然間吐幾個字,「唵啊吽!」

    一道金色的咒言組成金色湍流噴

    噴湧出,湍流迅速旋轉著,將天空中那紛紛揚揚的白色光斑紛紛繳入其中。湍流越來越粗,威勢越來越猛,一股股震天駭地的威勢從這道金色的湍流中釋放出來。

    以太陰向後退了一步,雙手向前推出,一個白色的三角形光盾出現在他的身前。咒言湍流擊中了光盾,那些流淌著的符咒從光盾的三個角分流,又在以太陰的身後匯聚在一起,重新組合在一起。以太陰彷彿激流中的一塊頑石,將水流劈開,自己巋然不動。

    在這焦灼的過程中,劇烈的震動充滿了整個重法寺,即使在半空中,也能感到空氣中那股激起爆裂的波動。

    就在這時,兩道白影從天元的身後竄出,一個操劍,一個用刀,直逼天元和尚的背後。老和尚頭上的法相突然轉身,伸出兩隻巨大的手掌,宛如拍蚊子一般精準地砸在兩個光明衛身上。兩名化神級別的光明衛就這樣被拍得四分五裂,繼而化作兩團飛灰。

    以太陰手持三角光盾,一步一步向天元和尚逼近,似乎在炫耀對手的佛門神通對自己毫無用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盾牌後的力道重愈萬斤。

    天元和尚微微蹙眉,兩隻手捏了一個蓮花法印,身後巨大的法相突然伸出兩隻小山一樣的大手,砸向一步步逼近的以太陰。

    以太陰左手護在胸前,一層厚重的白光將他包裹起來,這層白光迅速堆積,形成了一件巨大的鎧甲,將他包裹了一個嚴實。說時遲,那時快,法相的雙掌擊中了全身散發著聖光的以太陰。

    「砰!」

    整個世界都在這聲巨響中震動不已。

    以太陰身上的白色光甲出現了裂縫,緊接著便是如風化的沙雕一般化作飛灰。以太陰的神態暴露出他的憤怒,對於天元如此輕鬆便撕碎了自己的鎧甲,完全超出他的預料。只見他左手在空中劃了一下,然後舉過頭頂。隨著一聲綿長的怒號,一道白光流從天而降,一件更為厚實的鎧甲再次將他裹住。

    「天元!難道你不明白嗎?這就是光明神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你能擊碎這件鎧甲嗎?」以太陰語言中充滿了暴怒。

    天元僧再次掐了一個蓮花法印,無上古佛巨大的手掌變作拳頭,再次砸在以太陰的頭頂上。比之上一次更加劇烈的震動之後,以太陰身上的鎧甲再次出現裂縫。除此之外,以太陰左肩幾乎被這一拳砸去,左臂和身體藕斷絲連,彷彿一陣風就能扯斷似的。

    以太陰發出一陣驚駭天地的嚎叫,他通體被白光包圍,在通天徹地的白光之中,以太陰殘缺的身體迅速生長起來,比春夜中發芽的小草更為迅捷。一隻光劍出現在他的左手。他掄起那柄劍,無上的劍芒劈開了天元用咒化成的激流,劍鋒直奔天元而去。

    天元和尚結了一個光明法印,九重佛輪排成縱排擋在他的前面。劍鋒掃過佛輪,激發出萬道瑞彩,將天空映得奼紫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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