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步走到黃泉近前,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丈遠,這個距離應該是任何一個化神修士都不允許有敵意的同級別的修士進入的禁區。王三步看著黃泉的眼睛說道:「你只要知道這次是關乎震旦生死的大事,魂契就不需要了。」
黃泉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目送星光下三個人的離去。無常很不合時宜地說道:「聖主,你若是因為顧及名聲沒有當場殺掉他們三人,不如我們暗地裡下手,將他們三個殺死在回青洲的路上。就算別人懷疑是修羅門干的,卻也沒有實際的證據,豈不是一舉兩得。」」小說「小說章節
黃泉優地掄起巴掌在無常蒼白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巴掌印,鄙夷地說道:「守護者前赴後繼,一批一批地死守著震旦,我實在沒有理由殺死他們。況且結盟已經達成,我不能破壞盟約。無常,你的格調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千機冷笑道:「聖主真是明鑒。」
……
王三步,楚天璣和陳雲生三人走在萬里黃沙之上。三個人都沒有駕遁光飛馳的意思,有意享受這星光燦爛的晚上。畢竟他們不虛此行。
「黃泉此人是否可信?」陳雲生問道。
王三步嘿嘿怪笑道:「你若不信他,有何必不遠數十萬里來此呢?」
陳雲生歎了口氣,輕聲道:「對於此事我心中一直沒有底。」
王三步臉上的笑容終止,極其鄭重地對陳雲生說道:「黃泉遠比你對星宮更加的忌憚。你想想,在震旦,我們天玄門還剩了什麼?我們守護者還有什麼?真正是,一蕭煙雨任憑生,兩手空空步九幽。他黃泉就不一樣了,是魔道的巨梟,自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主。我們失敗只不過丟了性命,他失敗可就什麼都沒有了,相差懸殊,他不得不和我們結盟。」
「結盟自然沒假,我只是擔心他會在盟約之中構陷我們。」陳雲生說道。
楚天璣拍著陳雲生的肩膀說道:「雲生,就算他構陷又如何?他黃泉一定會在保證滅掉星宮的情形下才會構陷我們,如果他能滅掉星宮,構陷與否,又有什麼區別呢?」
陳雲生長歎一聲,說道:「看起來我同一個真正的守護者的覺悟還差得遠呢。」
「對了,你在八荒還有什麼朋友,不妨探尋一下,我擔心戰事開啟之後,就不一定能見到了。」王三步說道。
陳雲生想起數十年前自己在八荒所經歷的種種,除了沙王加木措,還有幾個沙頭和自己關係bucuo,但也沒有到必須去探望的地步。不過聽到王三步似乎期間還隱藏著一種意思,不由得問道:「師伯有話明講,那黃泉和你可有說過什麼嗎?」
王三步面色凝重,盯著眼前那片無際的沙海,說道:「黃泉當時問了我一個wenti,他說,要死多少人才能讓星宮相信八荒已經再無抵抗之力。」
陳雲生突然感到渾身發涼,他明白為什麼王三步讓自己看望一下友人,離開八荒之後,這些人很可能都死在抵抗星宮的戰鬥之中。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我貿然拜訪他們,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會不會破壞你們的計策?」
王三步搖了搖頭,說道:「以太陰臨世這件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天下之人盡人皆知,你只要不把我們的計劃和盤托出,自然沒有人懷疑你的動機。」
陳雲生點了點頭,他腦中浮現出了幾個故人。
……
碧玉城的一個小巷子中。
西瑪從早晨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吆喝,她的酒肆現在從早到晚十二個時辰,生意也沒有停過,堪比碧玉城最大,最繁華的館子。之所以如此,無非是一個原因,這裡曾經是碧玉城那個神秘的挑戰者住過的地方,每個人都對挑戰者在八荒競技場連勝的三十場的狠juese既崇拜,又好奇。這位贏了大沙頭沙卡的神秘人斥巨量的靈石號召眾人去消滅沙蟲之母,在滅掉瓊塔之後,突然銷聲匿跡。
這成就了八荒近百年來最熱烈的話題,有什麼人可以為了別人,散掉萬億財富,在功成名就之後,又淡然消失於歷史。當年去滅殺瓊塔的人回來之後,對於這件事都緘默不語,更加讓事件的本來面貌撲朔迷離。
各種傳言在坊間流傳著,renmen為挑戰者添加了各種順理成章的身份和淵源,並且將他的身世發展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他的威信甚至超過了沙王加木措。沒有哪個沙王能滅掉瓊塔,這並不是一個戰力的wenti,而是個人的統帥力,乃至號召力的wenti。
如果那個挑戰者不走,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屆的沙王,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西瑪偶爾也會想起那個被太陽曬得微黑的年輕人,同時想起他身畔那個醜陋的女人。她不止一次暗中思忖,如果現在自己見到那個男人,會不會比當年更加有優勢,因為她此時有了很多的靈石。
她笑著甩頭,將這些不靠譜的思緒打散,目光集中在庭院內喧囂的人群,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在她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
西瑪轉頭,發現自己不止一次夢見過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身後,這恍如夢境一般的現實讓她張大了嘴巴。在向後看看,居然沒有那個跟屁蟲一般的醜女,只有兩個老頭。她臉上瞬間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比這數十年中所有笑容都燦爛。
「我就說你不會不辭而別。」西瑪拍了拍陳雲生的胸膛,眼波流轉,非常的誘人。
王三步對於這一幕很好奇,還打算繼續看下去,卻被楚天璣拉出了酒肆。他不情願地嘟囔道:「劇情到了**,你卻拉著我離場,真是掃興之至,掃興之至啊!」
西瑪自顧自地說道:「這次回來還走嗎?」
/>
陳雲生面對一個長腿美女熱情的眼波,感到有些不適,不自在地說道:「我這次回來,只是看看幾個故人。說幾句話而已。」
西瑪眼中出現了失望的神態,悻悻說道:「原來如此。」
陳雲生道:「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光明神使臨世。你需要為自己的weilai考慮一下。八荒也許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西瑪隨意地說道:「不是有加木措和八個沙頭嗎?不是有修羅門在嗎?和我們這些草頭小民有什麼關係。」
陳雲生道:「我只想告訴你,神使臨世關乎震旦上生活的每一個人。加木措阻止不了這件事情,黃泉也是如此。離開碧玉城,找一處人跡罕至的所在,安享餘年。」
西瑪微微一愣,道:「你是認真的嗎?」
陳雲生點頭,伸出手在女子的額頭輕輕撫摸了一下,緩和了對方額頭上的疙瘩,說道:「今天就離開這裡,找一處僻靜之所隱居。」
西瑪呆呆地看著陳雲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離開的時候,王三步賤兮兮地笑道:「沒想到你還有幾個紅顏知己。」
陳雲生不知如何應答,只能沉默不語。
楚天璣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男人都清楚,只有大師兄在此方面不開竅,怨不得旁人,只能怪當時修煉之時撞了頭,傻掉了。」
王三步苦笑一聲,道:「沒錯,但是我似乎不是七個人之中最悲催的。當年老六和老七為了老五掙得不可開交,最後孤獨終生,他們比我慘多了。」
這話勾起了幾人對往昔歲月的緬懷和對昔人已去的痛楚,都沉默不語了。
……
樂翔和無念穿過龍川國控制的北海出海口,穿過天寒地凍的極北之地,穿過濃重的彤雲,穿過無邊的草原,終於來到那片長滿菩提樹的地方。銀絲已經散去,光禿禿的樹枝顯得格外蕭索,無念凝重地在重法寺門口叩頭,彷彿重法寺的門口就立著無上諸佛一般。
樂翔不解道:「何須如此?」
無念道:「這叫如初。當年我來重法寺如此,現在我歸來,亦如此。這世界早晚也會回到它最初的狀態。」
樂翔聳立聳肩,說道:「你們這些有信仰的人與我們是不同的。我是活在當下,只看眼前,不超過十丈遠。看那麼遠,想那麼多,不累嗎?」
無念不回答,走向重法寺的大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從門內走出,無念合掌說道:「無心師弟,可是來迎我們的?」
那和尚點了點頭,說道:「師尊吩咐我引你們去後面的菩提林相見。」
三個人沿著重法寺內的小徑迂迴曲折,終於來到重法寺的後門,透過後門,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菩提林。高大的和尚低眉道:「我就引你們到此了,後面的路你們自己走吧。」
說罷,他轉身離去。
無念推開了門扉,一股清朗的氣息從菩提林中吹來,讓人的心情也格外的清爽。兩個人進入菩提林,走了不長時間,便在一處小譚旁看到了天元和尚一個背手站立在水潭畔,背影顯得極其的孤單。
無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師父,弟子回來了。」
天元轉身,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就知道你會回來。怎麼?陳雲生有何妙計嗎?」
無念略顯侷促地說道:「shide,有一個計策需要師父共同完成。」
天元沉默了一會,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了。不過在這件事中我已經不是主角了。」
樂翔忍不住說道:「難道大師打算置身事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