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雄作為新一代的靈陽君主,率領劍閣吞併了東海邊的幾個小國,將靈陽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國家。面對西邊的龍川帝國,靈陽國表現出了對於強大者的尊重,所以雙方仍然停留在試探的階段。
也許雙方再過數年的探測之後便會向對方動手,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神使臨世了。星宮的強大讓這兩個對於任何風吹草動都十分敏感的國度重新審視對方的價值。
龍川和靈陽都明白,星宮的野心不僅於紫羅,用不了多久,震旦每個角落都會插滿繡著白色面具的星宮旗幟。如果星宮從西面穿過無邊海來到青洲,那麼對於靈陽而言,龍川就是一個絕好的屏障。反之,靈陽也會變成龍川的壁壘。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之下,原本心懷敵對的雙方居然變成了唇亡齒寒的友邦,不得不說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黑骨收斂了自己的思緒,對著身前一個低階校尉說道:「將這樣的短劍再收購一百柄,為精英的近衛都裝備上。」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甲士來到他的近前,小聲稟報道:「稟神君,大嶼山脈那邊的法陣已經開工了,估計年後可以完成第一部分。」
黑骨想了想,說道:「在那個地方再設立兩個雷神碉樓,為原本的據點增加一百人維護,將法陣向北延伸兩百里,寬度不變。」
甲士愣了一下,問道:「這樣的話,法陣便無法如期完成了,可能要拖上兩到三年。」
黑骨乜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法陣不是壘牆,所以要把國內精通陣道的人都派去大嶼山脈,我要你們在明年年底前完工。靈石不是問題,儘管向李鐵嘴要就好了。記住,我們要做的是一件大事,驚天動地的大事。如果事成,我們還活著,如果失敗,那就都去死吧。」
甲士臉色極為難看,但是他對黑骨的脾氣極為瞭解,不敢多說什麼,只得簡單地點了點頭,領命下去籌備這件事情。
此時迎面走來一個皺紋很深,頭髮雪白的老人,走的很慢,卻一步一個腳印。黑骨看到老者,頓時收斂起煩躁,恭敬地說道:「原來是公羊丈夫。」
來人正是龍川的第一國師,公羊一。
當年李鐵嘴率領其他幾位國師遠赴金沙幫助陳雲生打擂的時候,公羊一就留在龍川坐鎮。一晃寒來暑往數十載,公羊一以其強悍的實力和沉穩的作風深受李鐵嘴和黑骨尊重。不僅如此,這四十餘載,他在龍川教出了數十個弟子,每個都已經變成了龍川帝國獨當一面的人物。
公羊一一絲不苟地行禮,然後說道:「神君難道想築造一座橫跨大嶼山脈的法陣嗎?」。
黑骨點頭道:「正有此意。不知可使得?」
公羊一緩慢地搖了搖頭,道:「若他們真的要來,恐怕擋是擋不住的。」
「依丈夫之見該當如何呢?」黑骨問道。
公羊一看著遠處那條彎彎曲曲的小河說道:「防川無外乎疏導,對於洶湧而來的星宮修士,也應該如此。我們應該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點。」
黑骨道:「只是丈夫怎麼能確保他們一定會撞到這一點上去呢?」
公羊一笑道:「這就要靠我們引導了。就如和河水一樣,我們挖出一條河道,才能將洶湧的星宮修士引到那個點去。」
黑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我本不擅長計謀,這件事情請公羊丈夫和李鐵嘴商量定奪吧。我只負責好部署禁制,如果你們在本月底之前沒有給我需要修改的方案,那就按照原來的方式行事。」
公羊一拱了拱手,安靜地退下了。
黑骨盯著天空中捲曲不定的流雲,喃喃說道:「陳小友,你到底在什麼地方,如果那些佈陣的修士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何苦如此犯愁呢?」
……
澠洲入海口,三個出家人產生了分歧。悟明說如果要滅星宮,就應該去星宮的大本營,南蒙。靜心認為,如果要滅星宮要從還沒有被星宮侵蝕的地方開始,只有固本,才能新生,所以一切都要以防禦為本。
無念則認為,如果要滅星宮,必須去星宮觸角延伸到的邊緣,也就是紫羅。只有幫助那些掙扎在星宮刻板教義下的普通人,幫助那些拚命抵抗光明神的普通修士,才算真正的滅星宮。
三個人在海邊做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猜拳決定到底去什麼地方。無念的運氣很好,兩戰兩勝,三個人決定穿越西海,去紫羅繼續他們的救世之旅。
……
「穿過神羅海,我們取道西海,便能直達紫羅東北海邊。」陳雲生指著穿雲舟船艙中那幅地圖說道。
柳曉山看著窗外碧海藍天,心情也似小鳥出籠,在幽暗的地宮囚禁了四十年,就算對修士而言也太過漫長了。
「如果沒有那塊玄冰玉,我們提升不可能這麼快。尤其是我,輪迴佛眼越到後來,越發的艱深,每前進一小步都十分的困難。」柳曉山答非所問道。
陳雲生放下在手中把玩的鳳刃,他已經有很久不碰這件兵刃了,青銅色的表面上佈滿了黑色的裂縫,縫隙之間用黑色的金屬汁填平,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陳雲生淡淡說道:「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們都應該感謝嘯天古神。其實他也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來自於不同的星域,普通人做了不普通的事,也就成了神。」
「如果這次我們順利渡過此劫,打不打算將他的骨灰帶回他的故土呢?」柳曉山問道。
陳雲生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當然,這恐怕是我們可以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我繼承了他的衣缽,自然有義務將他的遺體重新安葬在白樹之下。」
柳曉山看著天空,雖然此時是白天,可是她的眼中卻映出了周天的星斗,璀璨的天河,她吃吃地說道:「也不知道他的故鄉在哪顆星上,不管怎麼說,那裡一定是極美的。白樹遮天,繁花如雨,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通向遠方的路。」
陳雲生盯著柳曉山的眼睛說道:「有很多人擁有不安分的靈魂,只有不停的漂泊,他們躁動的心才能安穩,從這點上說,嘯天也許天生就是一個流浪者。」
柳曉山吁了口氣,說道:「將這些古神的神格褪去,當作一個普通人去看,這樣的感覺很不錯,你說呢。」
陳雲生點了點頭,從納虛戒中拿出了那塊黑色的晶石,放在桌案上。
「這塊晶石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面對銀沙太子的時候我用過一次,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在陳雲生灼灼的目光之下,柳曉山張口說道:「莫不是看到了白極?」
陳雲生點頭,道:「佛眼真的很厲害。」
柳曉山嫣然:「我是猜的。佛。」
陳雲生微笑道:「這天底下恐怕你比我還瞭解自己。」
柳曉山嬌憨笑道:「但我可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
陳雲生正色道:「那次使用後,我感覺到了無休無盡的靈元,這股能量從天而降,貫穿了我的每一根經脈之中,每個毛孔都釋放著靈氣。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天地之間,捨我其誰的霸道之氣。不過,我看到了一張白色的面具,那張臉自從在金光洞遺跡之中看到之後,就再也沒有從我的生命中消失過,白色面具想要控制我的身體。所以這根晶石一定是來自於神祇的無盡星域。」
「這也許是白極的一件法器。讓我震驚的是,他們居然能夠利用這塊神秘的晶石傳送靈元。如果這個推測是正確的,光明神使完全可以將一個平庸的修士變成戰神。只要給他足夠的靈元。」柳曉山蹙眉說道。
陳雲生雖然知道晶石有這個作用,卻沒有想到這一層,被柳曉山提醒之後,頓時心中一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神祇就是不可戰勝的。
柳曉山接著說道:「我一直不認為星宮是這場浩劫中的主要敵人,他們背後那隱藏極深的光明神使以太陰才是我們要面對的最終對手。能夠越多的瞭解他,我們的勝算就多一分。」
陳雲生贊同道:「沒錯。現在看起來,神祇擅長的是幻術,對我的攻擊很多次都是使用幻術。如果這晶石的作用是輸送靈元,那麼神祇的攻擊手段必然威力不小。這樣看起來,他們似乎是無敵的。」
柳曉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擔心的還不僅如此。如果是我,擁有很多塊這種晶石,我會將它插在其他修士身上,組成一支無敵的戰修隊伍。他們可以沒有魂魄,有戰力就足夠了。」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這個話題似乎通向了一個無底的深淵。無論將這種東西用在什麼上面,都是一種極恐怖的力量。
半晌之後,柳曉山盯著陳雲生,她眼中露出了一個極恐怖的神情,讓陳雲生非常的不安。
「我怎麼覺得神祇臨世首要目標似乎不是這世界!」柳曉山睜大眼睛說道。
「還有什麼比這世界更重要呢?」陳雲生不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