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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風沙鎮 文 / 夜雨連天

    不敢耽擱,陳雲生一拍天靈,喚出麒麟斬,同時他身體急速向前衝去,彷彿一道閃電突到了沙蟲跟前。金剛羅漢法相在他向前突擊的同時自然而然地附著在身上。

    陳雲生握住從天而降的麒麟斬,自上而下就是一刀。這一刀無論速度還是角度都無懈可擊,不偏不倚正好劈中沙蟲的頭顱。

    在陳雲生在金剛羅漢法相加持之下,雙手的力道恐怖之極,就算手裡握著一根燒火棍,也能將那沙蟲劈成兩半。沙蟲從腦袋開始直到二十節的部分都被劈開了,尾巴的部分卻還連著。

    這畜生發出嘶嘶的慘叫,並且在地上瘋狂的扭動著身軀。砂石被它的身體攪動起,傷了幾個來不及遠逃的腳夫。

    陳雲生發動元磁,在天空形成兩隻大手,將沙蟲拽住,從中劈開。淡綠色的液體灑了一地。這些液體甫一著地,立刻冒起了白煙,沾到液體的沙礫迅速的融化,變成了一坨黑漆漆的東西。

    在陳雲生左手邊大約五十步遠的潘塔目睹了陳雲生斬殺沙蟲的全過程,年輕人睜大了眼睛,向陳雲生走來。他一邊走,一邊讚歎道:「真是了不得啊,你居然……」

    「別過來!」

    當陳雲生發出警告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潘塔腳下的土地突然崩開,一隻腹部鮮紅,背部生有剛毛的沙蟲一口將這個年輕人咬成了兩半。這一幕讓潘塔的大哥潘伽悲痛交加。他手持一把斬馬刀衝上前去,若不是陳雲生用元磁將他制住,恐怕這位領隊也會血灑沙丘。

    陳雲生手中的麒麟斬放出璀璨的火光,他飄在半空,然後急速落下,整個人落在那只不停扭動的沙蟲的背部。把麒麟斬對準沙蟲泛著油光的甲殼奮力一刺。

    在沙蟲的咆哮聲中,麒麟斬深深的刺入了它的體內。陳雲生雙手緊握刀柄,在沙蟲身上拖出了一個長達數丈的口子。他隨手拋出一隻火鴉在沙蟲的傷口上。那火鴉迅速點燃了蟲子甲殼內的軟肉。疼痛令沙蟲不斷的抽搐著身軀,陳雲生仍然不放開刀柄,整個人圍著沙蟲轉了一圈,徹底將這畜生分為兩段。

    在金剛法相的加持之下,那些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無法沾在他的身上。商隊的普通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有不少人身上都濺上了這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

    柳曉山麻利地幫這群人治療受傷的皮膚。她手上升騰起一團淡藍色的光芒,在光芒的浸潤之下,那些受傷人痛不欲生的表情逐漸平息下來,傷勢逐漸好轉。

    看到沙蟲已經死透了,陳雲生撤去了禁錮潘伽的元磁,這位紅鬍子大漢連滾帶爬地來到沙蟲的屍骸旁。用斬馬刀使勁在沙蟲身上切割著,妄圖從沙蟲的肚子裡就出潘塔。

    陳雲生心中不知被什麼紮了一下。他現在有些明白潘伽的話了。一群生活在如此險惡之地的人,還有什麼尊嚴可言。每天艱辛的生活已經讓他們心力交瘁,哪還有精力自顧除了生存以外的東西。

    柳曉山救完最後一個受傷者,來到陳雲生身旁,看到他沉思的表情,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柔聲說道:「這群人和我們所生活的環境不一樣,他們和我們有本質的區別。」

    陳雲生點了點頭,至少在青洲,沒有人會為了路上突然迸出來的野獸而發愁。他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失去弟弟的男人。好在潘伽對於弟弟的所有哀悼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了。

    他堅強的站起身來,收起了斬馬刀,來到陳雲生的面前,向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感謝你救了整個商隊。」

    陳雲生苦笑一聲,道:「不能說整個,至少潘塔我就沒能就得了。」

    潘伽誠摯地說道:「潘塔他死於年輕。我曾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他,沙蟲一般不會單獨出沒,可是他就是沒往心裡去。哎,生活在這片土地之上,如果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愛惜,那就是死有餘辜了。」

    陳雲生平靜地說道:「無論生活在哪裡,都應該愛惜自己的生命。」

    潘伽很快就從悲痛中緩解過來,生活在沙漠中的人對於悲傷彷彿有一種天生的免疫,無論他們遭遇任何痛苦和不幸總能在很短時間內適應。因為他們需要為了生計去奔命,沒有時間停下來悲傷。

    商隊繼續他們的旅程,不過人們路上說的話更少了。接下來十天的旅程之中,陳雲生記得潘伽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上車」,第二句是「下車」。

    旅程的終點是風沙鎮。

    陳雲生在後來的旅程中才知道,八荒中以風沙為名的小鎮多如牛毛。你基本上無法說出風沙鎮甲和風沙鎮乙有什麼不同。沙漠中的小鎮多半只有一條街道,街道上只有一個驛站,驛站中只有一個老掌櫃,麻木地看著街道上灰頭土臉的行人。

    風沙鎮的荒涼是深入骨髓的。厚重的牆壁,低矮的屋頂,窗戶很小,很厚,透過那些窄小的窗欞,陳雲生看到房間內忙碌不休的鎮民。

    路上的人很少,陳雲生進入小鎮之後幾乎遇到不超過十個人。潘伽對此也頗為意外。不過他沒有往心裡去,畢竟還有更令他頭疼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將潘塔的死訊告訴他的妻子。

    陳雲生從這個年過而立的漢子眼中看到了那絲糾結。似乎到了要分別的時刻,陳雲生決定離開這個小鎮,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大致瞭解了八荒的情況,不需要在浪費時間了。

    在臨別之前,陳雲生願意找一家像樣的酒家宴請一下這個剛毅的漢子。他們算不上什麼朋友,在這片土地上,真正的朋友就如那些不會移動的沙丘一樣,少得可憐。

    「潘伽,我在客棧等你,我覺得我還欠你一頓酒。」

    潘伽重重地歎了口氣,道:「你知道,在沙漠上,很少有願意和普通人做朋友的修士。一路之上我都沒有把你當作朋友,雖然你救了我們的命。我總認為你不懷好意,現在看起來,是老潘多想了。這頓我來請,不過要等我去見過潘塔的老婆之後在說。」

    陳雲生點了點頭,指著街上唯一的驛站說道:「我在這裡等著你,日落之前你還不來,我們就走了。」

    潘伽重重地點了點頭,趕著沙駝車走向街道的盡頭。柳曉山看著陳雲生說道:「你這人真愛交朋友。隨便認識誰都能稱兄道弟。」

    陳雲生看著潘伽的背影說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和他很像。整日奔波勞碌,彷彿這條命不是自己的一樣。」

    柳曉山走入了驛站,回頭狡黠地笑道:「你那條命當然不是你自己的,它是我的。」

    陳雲生面帶笑意走入驛站。這座驛站結構極為簡陋,二層建築,上面通鋪住人,下面是幾張粗木的桌子。在戈壁上能夠找到這麼粗的木頭做桌子著實不容易了。

    兩個人落座之後,掌櫃懶散地走了過來,操持著八荒特有的口音說道:「今天有面,要不要?」

    陳雲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今天這裡只有面,如果不要,就請便吧。」

    陳雲生擺了擺手,他無意品嚐這個物資極為匱乏之地的麵食。他只願同柳曉山一起安靜地度過午後的時光。自從他們踏上八荒的土地,還沒有一天像今天一樣悠閒。

    「你打算怎麼對付那個沙蟲之母呢?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相信那個傳說。」柳曉山說到了正題上。

    陳雲生遲疑了一下,說道:「相信神隱者不會留一個廢物作為最終之地的守護獸。說實話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對付這個怪物。單純一隻沙蟲之母還好說,如果還有成群結隊的沙蟲,恐怕就不好玩了。」

    柳曉山歎氣道:「你說的沒錯,不過那個地方恐怕不會只有一隻沙蟲,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我有一個想法,雖然不成形,沒準可以試一下……」

    柳曉山的話說到了一半,驛站的門突然被推開,潘伽惶恐的眼睛出現在門後。

    「南天!」潘伽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陳雲生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了,否則這個剛毅的漢子不會如此。

    「我在,有什麼事嗎?」

    潘伽急促地說道:「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嗎?我弟弟的兒子被沙匪捉走了。」

    陳雲生一愣,道:「別急,把話說清楚,你不是說沙匪有他們的道義嗎?」

    潘伽點頭,急促說道:「沒錯,沙匪是有道義。不過這次有點不對頭。他們要拿我的小侄子祭祀沙蟲。」

    驛站的掌櫃聽到潘伽的話,不慌不忙地說道:「我說潘伽啊,這是抽籤定下來的,當時鎮上所有人都參加了抽籤。沒啥不公平的。」

    「可是我弟弟死在路上了。他被沙蟲吃了。」潘伽大聲說道。

    掌櫃輕輕搖頭道:「可憐的人啊,不過規矩不能壞。你知道前一段時間這裡的沙蟲有多嚴重嗎?鎮上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今年蟲子不知道為什麼來的要早很多,讓人措手不及。你要相信沙頭格雅大人,相信黑鷹,這一切都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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