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一道法訣打出,那塊玉璧再次高高飛起,此時四周埋伏的修士按耐不住,紛紛跳了出來。此時麒麟斬已經被元磁捲到半空中,陳雲生的玉璧第三次砸在楊碧落的刀上,硬生生將她敲到滿是綠色籐蔓的地面上。
陳雲生收了兩柄麒麟斬和玉璧,十指跳動,施展魂法影遷在身前劃開一條黑色的空間裂縫,步入其中,而後憑空消失。
二十幾個修士外加楊碧落呆呆地望著那快平靜如常的湛藍色天空發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陳雲生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
陳雲生再次出現的地方距離楊碧落的包圍圈約有一里遠,兩人剛剛回到這片空間便發足狂奔。楚殤派遣的這二十多位修士各個都在金丹修為以上,若一起動手,陳雲生還真的有點害怕。
俞大猷一邊跑,一邊讚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方纔那是空間裂縫吧,居然能安全的步入其中,然後又毫髮無損地走出來,老哥哥還真是佩服你了。」
陳雲生聽著對方流利地談吐,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俞大猷,你的結巴也好多了。」
俞大猷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一激動的時候就有些結巴,在幻夜元主的面前總是緊張,所以才結,結巴的。」
兩人不時交談幾句,一路向北,連續奔跑了三個時辰,此時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沉沉的暮色之中,須彌塔頂也不知是什麼寶珠,釋放出宛如月亮一般的光華。
陳雲生停下腳步,指著一片濃密的灌木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不往前走了。」
「為什麼不?須彌塔近在咫尺啊。」俞大猷不解道。
陳雲生盯著塔頂那顆璀璨的珠子說道:「你不覺得如果在須彌塔附近設伏的話會很有效率嗎?」
俞大猷默默地點了點頭,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有人在這裡設伏嗎?他們為什麼不進塔呢?」
「也許他們的目的並非是最終的勝利。這些都是我猜測的,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真正的考驗應該在須彌塔內。」
俞大猷拽出飛斧,在灌木中清理出一塊平整的土地,盤膝坐在那裡開始運功。而陳雲生依然謹慎地在四周布下四象法陣,又在四象法陣的基礎上布下了一重幻陣,陣眼當然就是那塊幻塵寶鑒,此物在他的納虛戒中幾乎都要被遺忘了。
就在陳雲生幾乎要進入入定的狀態之時,突然從須彌塔的方向傳來一聲慘叫,叫聲極為淒厲。他睜開眼睛,又閉上,一切都如他所料,真的有人在須彌塔附近設伏,等待入彀之人。從嚎叫的慘烈程度來看,那個中了圈套的人已經死掉了。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也許是那個幻陣起了作用,一夜之中並沒有修士來打擾他們兩人。陳雲生收起了所有佈陣的法器,和俞大猷準備上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緩慢的從樹林之中走出,他身上的盔甲聲音隔著老遠也能聽到。
「侯自直!」陳雲生驚呼一聲,甩頭向身後的密林看去。
只見身材高大的侯自直正緩慢地向自己這方走近。陳雲生和俞大猷相互看了一眼,兩人自然分開,形成犄角之勢,面對幻夜點名警告的角色,他實在無法小覷。
侯自直面對陳雲生和俞大猷的敵視,臉上露出一絲坦然,「你們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們也許是對手,但不需要在這裡動手。」
「你打算幹什麼?」陳雲生警覺地問道。
侯自直笑道:「你們在這裡待了一個晚上,應該比我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這種事情,我是很反感的,所以想和你討論一樁合作。」
「合作?難道你想和我們一起將前方設伏的人捉出來?」陳雲生問道。
「沒錯」侯自直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這種笑容讓陳雲生覺得很親切,他實在不願和這種人為敵。不過他仍然不能就此相信對方,「你為什麼想要把他們揪出來?相信你若強行突破,應該沒人能攔得了你。」
侯自直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天祐盛典原本是為感恩巖火古神的恩澤而設,卻不想成為少數人傾軋的工具。這裡應該只有尊重和競爭,不應該有仇恨和暗算。前面隱藏在密林中的人顯然違背了巖火古神的精神,違背了那熊熊不熄的正義之火。他們理應受到懲罰。」
說吧,侯自直伸出一隻大手,等待陳雲生的同意。
「說得好!」俞大猷脫口而出。
陳雲生沒有拒絕對方的理由,畢竟他也要進入那座七層的須彌塔,多一個幫手,何樂而不為呢。
「我答應你。讓我們一同闖關。」
他將手和侯自直握在一起,感受到對方手掌上傳來的熱量,看來此人也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物。
就在此時,兩個溫和的聲音一左一右的響起,「候師兄光明磊落,讓人佩服,這件事情不如算上我們兩個。」
這兩個聲音陳雲生只聽過兩次,卻刻骨銘心,這兩個人正是樊氏兄弟。果然兩個年輕人宛如幽靈一般從樹林中飄出,他們身後在暗處潛伏著十餘個修為不低的金丹修士。
侯自直雙手一拍,朗聲道:「來者不拒。」
陳雲生原以為在須彌塔附近設伏的人不是這兩兄弟就是那個號稱要取自己姓名的楊碧落,現在可以排出兩兄弟的可能性了。
樊明接著說道:「我們合作只是暫時的,一旦到了塔中,再次相遇就是對手,我們可是很想將昨日晚上那場未完的鬥法結束。」
聽到這話,陳雲生當即明瞭,為什麼樊氏兄弟和侯自直幾乎同時出現,原來他們在昨晚已經交過手了,從兩兄弟的態度來看,似乎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侯自直裂開古銅色的大嘴,笑道:「好啊,早晚都會見分曉的。」
樊氏兄弟一招手,他們身後頓時多了十幾個金丹修士,一個個灰頭土臉,看起來昨天晚上和侯自直交手的過程中吃了點虧。
就在眾人打算出擊的時候,一陣淡淡的香氣從樹林中飄出,聞到這股氣息,陳雲生不禁微微蹙眉,來的人非是別人,正是那個破褲子纏腿的楊碧落。
這小女子氣勢洶洶地從樹林中衝了出來,她身後那二十餘個跟班也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楊碧落似乎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遇到陳雲生,看到他的第一眼,頓時激起了自己強烈的復仇心,舉起手中的柳葉刀就要開打。
侯自直怒道:「楊師妹,你想幹什麼!」
楊碧落被這一聲怒吼震懾,四下裡看了看,說道:「怎麼?你們和這個姓南的狼狽為奸了嗎?」
樊陽笑道:「師妹誤會了,我們只不過暫時達成協議,將須彌塔附近埋伏的修士清理乾淨,在塔內論高下。這是很公平的一個決定。在此期間,恐怕不能讓你對他出手。」
楊碧落怒道:「也罷,就讓他多活幾個時辰。是誰這麼缺德在此地設伏?如不才,小女子也願意加入你們。」
侯自直看了看幾人,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四個元主的門人都湊齊了一定打的那人屁滾尿流。」
「我也很好奇,誰真麼大膽居然敢做這種事情,我敢說,一會兒過去,我們不用動手,他就會跳出跪地求饒。」楊碧落驕傲地說道。
看到楊碧落自然的表情,陳雲生將她也排除了嫌疑,如果不是她,那還有誰明目張膽地敢在須彌塔附近埋伏呢?按照幻夜的說法,不是所有的堂口都會暗中歸附於這四個元主麼?
陳雲生低頭沉思這件事情,此時侯自直已經大步流星向不遠的那座巍峨須彌塔走去。樊氏兄弟緊隨其後,他們身後的那十幾個修士四散分佈開來。楊碧落走過陳雲生,帶著嘲笑地說道:「不敢去嗎?如果害怕就在後面等著,待本姑娘剷平那齷齪之人,再來收拾你。」
陳雲生抬起頭,盯著楊碧落那驕傲精緻的小臉,看著他們奔向那座高塔。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按理說如此強大的陣容,他真的不應該有任何的不安才對。
數十個修士拉開大網,逐漸接近須彌塔,陳雲生墜在後面。這和他平時的風格不像,俞大猷似乎有些鄙夷這種做法。第一批修士已經來到須彌塔底,蒼白色的塔基上佈滿了白雪,上面不時點綴著一些鮮紅的宛如珊瑚一般的珠子。陳雲生知道,這就是昨天晚上修士的鮮血。
四周極其安靜,彷彿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侯自直負手而立,樊氏兄弟則不停在風雪中行走,似乎在尋找什麼。陳雲生停在距離白色高塔二十丈遠的地方停止向前,他強大的元神告訴他,有兩股極其強大到肆無忌憚的靈元在白塔後的密林之中。
就在他想要告訴大家樹林中的情形之時,突然有兩條粗約丈許的巨大木籐從樹林中竄出。木籐的頂端那鋒利如刀的尖端輕而易舉地戳穿了一名金丹修士的丹田。他的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震成兩段,鮮血和內臟一起噴了出來。另一名修士的頭顱被直接爆掉,一股鮮血噴了一丈多高。劇烈的震動讓樹冠上的積雪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