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這片紫色的大陸有沒有讓你產生一些遐想?」不知什麼時候,幻夜已經來到陳雲生身旁。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麼讓這片土地呈現出這種顏色。」
「本洲信奉巖火古神,據說這深紫色就是他釋放無盡業火蕩滌世間罪惡後留下的痕跡。」
話雖如此,陳雲生卻不以為然,什麼樣的火焰能夠橫掃一片大陸,如果真的那樣,豈不是好人和壞人統統燒死,還有什麼懲罰罪惡之說。
幻夜指著前方一座高山說道:「從這裡一直向前,大約兩個月的路程就到了紫羅的中心地區,也就是氣息宮的所在。到那裡之前,我應該告訴你一些氣息宮的掌故,不要讓你像傻子一樣,被人笑話。」
陳雲生聳肩道:「我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是我很好奇,氣息宮到底是怎樣一個所在居然可以隨意收徒弟?」
幻夜道:「氣息宮只有少數人可以隨便收弟子,而這些弟子可以隨師父雲遊在外,不用執守宮內的規矩。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看來你在門派內地位不低。」
「不用試探,我會告訴我的身份,這是你作為我徒弟必須知道的。現在的氣息宮的掌教叫做皇甫嵩,在掌教之上有四位元老,平時秘而不出,只在門派將傾的時候才現身,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位。宮內的輩份我已經搞不清楚了,總之所有人見到我都會恭敬的叫一句元主。」
陳雲生暗中盤算,那自己豈非又如同剛到太白峰之初時,所遇之人都以長輩尊稱自己,這種感覺並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很多修為高過自己,入道時間長過自己的人也客客氣氣的叫師叔的時候。
幻夜不知陳雲生的小算盤,接著說道:「其餘三位元老分別是,楚殤,左無畏,玄無極,都已久不現世,唯獨這天祐盛典之時才能看到幾個老東西。」
「天祐盛典對你們這種存在而言有什麼意義?」陳雲生不解道。
幻夜看著前方裸露的紅色岩石,淡淡說道:「有時候活著總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也許我們都已經無聊到需要借助一場較量來證明自己還沒死的地步。」
對於這句話,陳雲生並不理解,不過他卻不想理解,畢竟這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超級高手的世界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莫非你和那幾位元老之間有什麼賭約?」
幻夜乜了他一眼,道:「瞎猜什麼。只不過每次盛典我派不出弟子,會讓他們嘲笑而已。尤其是那個玄無極最可惡。」
陳雲生感覺身後的空氣微微擾動,柳曉山從船頭走了過來。
「前輩想不想讓自己更風光?」柳曉山雙眸狡黠地閃著光。
陳雲生嗅出了一絲不妙的味道。幻夜卻饒有興趣地說道:「小丫頭機靈的很,說說怎麼能讓我更風光。」
柳曉山指著陳雲生道:「如果你只有一個弟子怎麼看都勢單力孤,若是能有一群弟子前呼後擁,豈不是風光無限?」
幻夜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上哪找那麼多弟子去?」
柳曉山抿嘴笑道:「這還不容易,現成的一百多人前輩不要說沒看見啊。」
幻夜啞然失笑道:「瞧我,居然忘了這樣一票人了。」
「他們是誰?來自於那個門派?」陳雲生問道。
幻夜看著天空認真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神力門的,應該是我一不小心將他們的鎮派之寶順手牽羊了,才一路尾隨至此的,真是狗皮膏藥。」
陳雲生暗暗腹誹,你將人家的鎮派之寶竊走,自然要招致人家不死不休的追逐,這在正常不過了。
幻夜接著說:「當然,這都要怪他們起先還要輕浮我老人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若我再年輕幾歲,一定要殺他一個天翻地覆,雞犬不留。」
柳曉山瞟了幻夜那嬌艷若晚霞的臉頰,心想,就你這容顏,說是我姐姐都有人信,我見猶憐,何況一群男人。不過她嘴上卻似抹了蜜一樣,「前輩真是菩薩心腸。要我說,您將他們統統擒住,逼迫他們改投你門下,然後風風光光地開赴氣息宮,到時候誰還敢說前輩沒有徒弟。」
幻夜不悅道:「說來說去還要我自己動手,難道這個徒弟算白收了?」
陳雲生鬱悶道:「方纔動手你也看到了,我能擒住五人不在話下,可人家是一百多號,你又要活的這真是難辦了。」
幻夜道:「也不知你成天頂著那麼一大坨元神不用是為哪般?真是廢物,捧著寶山不知使用。算了,誰讓我現在是你師父呢,讓你看看為師是怎麼對敵的。」
柳曉山指著前方兩山的埡口道:「我們不妨就在此處設伏?」
幻夜擺擺手,道:「隨便吧。」
就這樣,陳雲生和柳曉山駕著穿雲舟先飛過了埡口,留下幻夜一人臨風站在埡口之間等著追兵到來。
沒過多久,就看到遠方十條黑色的飛舟飛快地向這邊飛來。一邊飛,一邊有人斷斷續續的喊聲傳來。
「有種別跑。」
「跑的不是好漢。」
一盞茶的光景後,黑色的飛舟呈一個半圓形陣勢將幻夜圍住,此時從最中央的飛舟中跳出了一個黑面大漢,身材魁梧,膀闊腰圓,生得一幅剽悍的容貌,看樣子有金丹上品的修為,指著幻夜吼道:「小,小娘們兒,怎麼不跑了,交,交出東西,饒你不,不死。」
陳雲生瞟了一眼柳曉山,只見女子眼睛瞇成了彎月牙,對這黑面大漢很感興趣。
幻夜冷冷說道:「命令你們三息之內投降,供我老人家驅使,方纔的話我就既往不咎了,否則殺你們一個二罪歸一,統統削首。」
她纖白細膩的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立即惹得四周的神力門門徒一番大笑,笑得頗為豪邁,其中還有幾聲頗為淫蕩,似乎沒人將這俊俏女人的威脅當回事。
「小,小娘們,你,你找死啊!」
那大漢還未說完,只見幻夜兩隻素手在身前巧妙地綰了一道極其精巧的法訣。陳雲生看到一道只有他能感知到的魂力波動從女人的天靈中迸發出。這種強度的波動比起最弱的魂法仍然不如,他真有些好奇幻夜能用這麼點魂力做什麼?
那大漢張大的嘴沒有合上,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臉上的肌肉如同凍僵了一般,哈喇子晶瑩剔透地掛在嘴角。
他身後跳過來幾個人,指著幻夜吼道:「這個女人會幻術,大家快點動手,不能讓她施法。」
可是他們的時間都浪費在對幻夜無休止的嘲笑之中,女人的手宛如綻放的繁花,一下子打出了十幾道法訣,頃刻間又有十餘人中標。沒有中幻術的人馬上將手中的飛斧祭出,數十道寒光掃向幻夜。
幻夜打出另一道法訣,整個人在空中驟然消失。陳雲生開動了光之逆流,發現幻夜使用了一種極其巧妙的方式將空間扭曲,而後讓自己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比起影遷的徹底破開此界,遷往異界的做法,這種彷彿消耗更小,施法更快,在激烈的鬥法之中尤為適用。
果然如陳雲生所料,幻夜出現在一個甲士身後,伸出素手,在那人身後輕輕一拍,只見那位壯碩的築基後期的修士身體一震,便呆立在那。
她又如法炮製,身子飛快地在飛舟之間移動,再加上那種奇怪的身法,以一種神鬼難測的速度令三十多人僵直地站立在原處。
幻夜跳在空中,用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十餘艘飛舟上仍然能動的修士,用女王的腔調說道:「你們還想和我斗嗎?」
一片死寂。
級別上的差距所帶來的恐懼在眾人心中蔓延著,神力門的修士們突然發現應該擔心的人居然是自己,對這種突然的角色轉換,他們顯得非常不適應,可是看看四周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僵直在那裡的同伴,他們的選擇並不多。
這一百多人是神力門抽調的精銳力量,出門之前便被委以重任,號稱一定要將丟失的鎮派之寶請回來,如果潰散而歸,不僅在掌門那裡沒有交代,在同門面前也顏面盡失。
如果硬拚,固然有獲勝的可能,可過於渺茫。那個女人無論是幻術還是身法都表現出了超越元嬰修士的素質,面對一個化神級別的天仙,他們還沒有傻到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渺茫的希望。
柳曉山看了看陳雲生,道:「現在可以幫他們解圍了。」
陳雲生點頭,從心理來說,他並不希望雙方真正拼得你死我活。首先他來到幻夜身畔,低聲說道:「如果前輩不是真想要他們的鎮派之寶,我便有八成希望讓他們現在就聽你的吩咐。」
幻夜哼了一聲,道:「當然不會要他們的破寶貝,我什麼東西沒見過。」
陳雲生安心地點了點點頭,而後緩慢地靠近一艘黑色的飛舟,距離那艘船還有十丈的距離時,陳雲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