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面之緣的人而講有些過分。不過心底裡那絲渴望依然讓他義無反顧地說了出來。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幫你?」陳雲生盯著吳三思問道。
「殺掉百里自勝。」
吳三思眼中露出一絲光亮,那是一種宛如出生的赤子般澄清的目光,雖然他知道這樣的請求對於一個
「我擔心,即使殺掉他,此地又會出現第二個百里。人們的奴性不改,終歸免不了被奴役的厄運。」陳雲生緩慢的站起身,踱到窗前,看著窗外逐漸飄落的雪花。
吳三思慢慢垂下頭,過了良久,他歎氣道:「若能殺了百里,相信此間百姓會逐漸覺醒。沒有人天生就是奴隸,也沒有人會一直做奴隸。」
吳三思緩緩從袍袖中拿出一本扉頁有些褶皺的書,交給陳雲生,道:「這本書是在下苦思數載所做。書中記載了很多為人的道理,以及此地的百姓如何變作這樣的反思,不才送給前輩。」
陳雲生看到扉頁上用正楷寫著幾個字,「壓傷的菩提」,翻開第一頁,寫著這樣一句話,「地獄的火焰終究會燃盡世間一切的罪惡,被火焰燃盡的土地上終將長出菩提樹。」
他隨便翻了幾頁,發現其中的內容都是關於人性的剖析,關於城邦及一切人類聚集的組織的分析。語言極其精煉,剖析極為深刻。
他鄭重地將書納入納虛戒,對吳三思說道:「我相信百里一死,此地會有改觀,這件事情讓我們去做。」
柳曉山臉上露出笑意,陳雲生的做法整合她意,沒有什麼比兩人心意相同更令人欣喜。
吳三思呆呆地看著陳雲生,忽然跪倒在地上,給陳雲生磕了一個頭,由於用力過猛,把腦門的皮蹭破,鮮血淋漓。
陳雲生盯著吳三思道:「你若不願此地居住,我可以帶你走,給你些銀錢,換個地方居住便是。」
吳三思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光芒,道:「我生在這裡,長於這裡,必然也會死在這裡。真正走的人應該是百里自勝之徒。」
柳曉山將他攙扶起來,微笑道:「知道了,你好好等著,待我們將他的腦袋割下來掛在鬧市之中,你再來謝我。」
兩人辭別吳三思,他一直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小河邊才落寞地回去。陳雲生和柳曉山沿著小河一路北上,在一處人際罕至的荒丘旁停下腳步。
「你打算怎麼殺百里自勝?」柳曉山問道。
陳雲生思忖了一會兒,道:「我們先要弄清楚他的居住之地,以及那裡防衛的情況。這件事情急不得。」
柳曉山嘟著嘴道:「哪有那麼麻煩,衝進去直接殺掉就好了。」
陳雲生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也不過元嬰下品,地仙六十四品。隨便殺死一個三十二品的地仙,說大話也不臉紅?」
柳曉山嫣然道:「殺人難道是比修為嗎?本姑娘出來之時帶了不少你見都沒見過的法寶,正好找人試寶。」
陳雲生故作驚訝道:「不妨你用法寶來打我試試,免得臨陣抱佛腳,手忙腳亂。」
「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斷腿胳膊折可不能算我的。」柳曉山作勢欲打。
陳雲生看到柳曉山神色一變,那溫婉可人的美女突然變得冷若冰霜,身子微微一震。
柳曉山伸出纖手,在陳雲生的臉頰上劃過,笑道:「我可不捨得,把你打壞了怎麼辦?」
兩人說笑兩句,便開始研究應對之策。陳雲生道:「我打算今天晚上去斷流城的王府探聽一下虛實。這次不可來硬的,只能智取。我打算找到百里自勝的住處,丟進去兩顆元磁球,運氣好可以將他打成碎片。」
「運氣不好呢?」柳曉山眨著大眼睛看著陳雲生。
「不好,我們就跑。以穿雲舟的速度,估計沒幾個人能追上。」
柳曉山搖頭道:「我建議還是用法寶。雖然你那元磁球貌似威力無邊,可終究沒譜,誰知道會不會給人家增加一層防禦呢。」
「你有強力攻擊的法寶麼?」
「有兩枚震天印,威力你是見過的。一張上品的雷符,一張上品的暴風符,一張上品的內爆符,貌似還有一張上品的火符,冰螭符兩枚,金剛符三枚這些都是上品的法符。中品的還有一疊,沒有整理。法寶也很多,都沒數過。你也知道,出門之前爹娘給我塞了一堆法符,還有不少法寶。我一個人出宮,他們也佯作不知,料定我會跟你雲遊了。」
柳曉山雲淡風氣地說了半天,渾然沒有注意到對面的陳雲生已經張開大嘴。他可清楚上品的法符是什麼可怕的玩意。就算那些化神的天仙見到上品的法符,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這些東西對付一個三十六品的地仙是足夠了,不過這些法符的威力都太大了,我擔心傷及無辜。」陳雲生驚歎之餘,道出自己的顧慮。
「那就用法寶吧。法寶也很多,譬如這個菩提珠,當年師姐送給我的,據說可以擊殺化神的天仙,用來打這個人有點可惜。」柳曉山自顧自地說道。
陳雲生呆呆地瞅著柳曉山半天,才施施然說道:「這東西還是留著吧,興許日後有用。」
柳曉山笑道:「這種殺器我爹的私藏之中有很多,用就用了。」
陳雲生咧嘴笑道:「說實話我是擔心菩提珠一用,半座斷流城化作飛灰,那時候哭都晚了。一切見機行事吧。不過我們仍然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對方,然後一舉將他殺死。不要在他手下身上浪費時間。」
商量完畢,兩人便潛回了斷流城,渾然違背了兩人出門之前「莫管閒事的」約定。
斷流城如同一隻巨大的章魚,張開觸角迎接陳柳二人的到來。太陽逐漸西墜,夜幕即將降臨。在黑暗的角落中幾個乞丐口中,陳雲生探聽到了斷流城主的宮殿位置。
那的確是一個巨大而恢弘的宮殿,不知發了多少人工而建成。宮殿不高,佔地面積卻極為廣大。高聳的朱牆內透出一股股肅殺的威嚴。
街角有不少身穿盔甲的武士巡邏。陳雲生元神掃過他們,個個都有練氣後期的修為,為首的隊長是築基後期。
這些人雖然對他們構不成威脅,卻也不能小覷,關鍵是不能驚動對手。兩人在街邊裝作閒聊的樣子,柳曉山已經帶上了那件又黑又醜的面具,以真容示人又會引起不少騷動。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當最後一縷陽光也消失在地平線上之後,大地徹底迎來了黑暗。兩條黑色的影子躍過高牆,輕輕潛入宮殿。
斷流城主的宮殿內部錯綜複雜,到處都是一樣的殿宇,兩人轉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主殿在何處。
「我們似乎在一個地方打轉。」柳曉山低聲說道。
陳雲生讓她躲在黑暗之中,自己沿著牆根切到一個衛士的身旁,一掌擊在他的頸後,那為築基中期的修士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敲暈過去了。
運轉元磁,那暈過去的護衛安靜地飄在他身後,同他一起返回那處黑暗。將護衛放下,陳雲生放出神念,用魂法中的刺突入他的識海。
那名侍衛掙扎著睜開眼睛,帶著劇烈的疼痛感,困惑地看著陳雲生和柳曉山。
一柄短刀抵在他的喉嚨上,陳雲生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殺死對方,卻都比不上一柄短刀逼在喉嚨上所帶來的壓迫感,「百里自勝在何處?」
「你是誰?我,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龍刃向前了一分,鮮血陰入龍刃上的陣紋之中。侍衛忍受著身體和精神兩重痛楚,臉開始變形。
「說了你會好受一些。不說,我會讓你更痛苦。」
陳雲生並非嚇唬這人,以他神念的強大,可以輕而易舉的抽魂奪魄,只不過那種疼痛是人不可承受之重。
侍衛迷茫地看著這一男一女,結巴道:「城主每,每,每夜住的宮殿,都,都不一樣,今天晚上在西宮或者是華清宮中,不,也許是東華宮。總之……」
侍衛眼白突然變得鮮紅,七竅中流出鮮血,死在陳雲生手中。
柳曉山臉上微微一顫,輕輕道:「殺死他用不著這麼殘忍吧?」
「元磁入腦,然後迅速膨脹開,就會造成這種效果。雖然駭然,卻因為瞬間殺死對方的大腦,並不會又過多的痛苦。」陳雲生淡淡說道。
「現在怎麼辦?」
陳雲生抬頭看著天空中那輪下弦月,搖頭道:「只有一間間找過去了。」
兩人在月影之下飛奔,如同兩道青煙,沿途遇到了三名侍衛,無一知道百里自勝住在哪間宮殿。兩人正在鬱悶的時候,前方峰迴路轉,一個精緻的花廳出現在眼前。
花廳之中燈光閃動,顯然是有人活動。
柳曉山指著閣樓道:「裡面住的人就算不是百里老兒,也一定是重要的人,他一定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的問題。」
陳雲生和柳曉山小心翼翼地來到屋子前。陳雲生將手貼在閣樓的木質牆壁上,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過後,他腦海中出現了屋內的情景,一個女子對著窗戶發呆,神情帶著幽怨,似乎有什麼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