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恍然,他拍了大腿一下,急忙從納虛戒中翻出三份古老的地圖,這三份地圖都是他偶得的,卻不知道上面畫的是什麼地方。
陳雲生一眼便看到那份從天星閣七層的鐵函中找到的樹葉地圖,地圖之上畫的地區分明是震旦全圖中寒鯤的寄居地,只不過放大了一些而已。地圖上那些波浪的線條應該就代表海洋,一切都迎刃而解。
柳曉山指著樹葉上那個藍色的圈說道:「按照震旦全圖,此地並沒有任何海島,莫非這圈代表的意思是水下?」
陳雲生點了點頭,道:「除此之外,樹葉地圖上有一些不太明顯的山脈,在震旦全圖上找不到,應該是水下的山脈。」
「如果有機會,真打算去那裡看看。」柳曉山露出了嚮往的神色。
陳雲生暗道,「姑奶奶,你給我省省心吧,這船上還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有心思去想探秘地圖的事情。」
看到陳雲生臉上的表情,柳曉山當即明白他心中所想,狡黠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我們的目的地也不一定正好在那個地方附近,就算在附近,也不一定有時間容我們去探索。」
「如果我們獵捕的對象是寒鯤,那極有可能經過你們所說的地點。」金光插言道。
陳雲生看了看他面如金紙的臉色,道:「現在我們能做的便是以不變應萬變,而你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傷養好。」
金光感激地看了陳雲生一眼,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什麼。
接下來三天大家都相安無事,田野每日送過來的北溟魚加倍,理由是將屬於死人的那份魚肉分給了大家,這種說法讓每個人心中都不舒服,不過聞老大還是來者不拒。
在第四天的夜晚平靜被打破了。陳雲生的房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打開門,北宮千一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
「我的僕人準備出手了。他準備殺我,就在今晚,我們不能等了,必須率先殺掉他。」
「他有機會出手嗎?」陳雲生對北宮千一的話表示懷疑。
「當然有機會,也許他隱藏了修為,也許其他人也是他殺的。總之我們今天晚上要行動,你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可不能坐視不管啊。」北宮千一焦急的表情讓陳雲生不由得有幾分相信他。
「你打算怎麼做?」
「今天晚上我將他誘惑到甲板上,你趁他不備,偷襲他。」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對方可是一個元嬰下品的修士。」
「有時候殺人根本不用那麼複雜的過程。我會充分讓他放鬆警惕,你埋伏在甲板之上,當他距離你最近,背對著你的時候就下手。」
不知怎地,陳雲生總覺得北宮千一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口氣中有一絲興奮,即使眼神仍然充滿焦慮。
「好吧,我答應你。」陳雲生說道。
北宮千一開心地笑了,如同赤子,「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北宮一脈以後就是陳兄最好的朋友,日後若你有什麼危難之處,我自當傾盡全力。」
陳雲生輕輕地嗯了一聲,回轉屋內,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柳曉山和金光。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他被殺與否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總覺得此人有問題。」柳曉山冷冷說道。
金光點頭道:「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提防別人,小心被人當刀使。」
陳雲生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考慮。我認為船上殺人的事情和北宮無關,如果那個兇手是他,或者和他有關,他完全不用和我聯盟,就可以殺掉威脅他的存在。」
「如果今天晚上他們的目標是你呢?或者說北宮千一想要殺死你。」柳曉山蹙眉道。
陳雲生道:「如果他想殺死我,就算我躲過了這回,難道能躲過下次嗎?船上這些人死的時候都並非在防禦最薄弱的時候。唯一一個遇刺不死的人是金光,這也是因為兇手主動放棄了殺他的機會。我和金光的修為相仿,並沒有自信能過躲過兇手的正面襲擊。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北宮所為,他不會這樣故弄玄虛的。」
柳曉山和金光都沉默不語,陳雲生分析的很有道理,可這也只是在分析的層面上,船上行兇之人並非按常理處事之人,他不殺金光也許只為了迷惑眾人,或者說讓他們感到恐懼。
夜色如期而至,陳雲生不讓柳曉山隨自己潛伏在甲板上,他的理由很充分,就算自己殺不了對方會在第一時間逃回來,如果這是陷阱,那麼更沒必要讓兩人都處於危險之中。
弦月如鉤,滿天的星斗格外璀璨,那三顆血星日益明亮,幾乎要奪走月亮的光輝。凜冽的風吹拂這陳雲生的短髮,微寒的天氣讓他的心頭越發的冷靜。麒麟斬上的光芒很淡,映著月色,散發著一種不真實的青光。
目標並沒有讓他久等,那個謊稱雍凱的僕人來到甲板之上。他在甲板上轉著圈子,彷彿一個木偶一般,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有幾次他距離陳雲生不及五尺,卻沒有發現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這讓陳雲生的疑心越來越重。
最後雍凱一步步向那個巨大的三叉戟走去,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輕微的震動,陳雲生感覺不妙,身體如同獵豹一般衝向雍凱,卻不了對方也以同樣的速度衝向三叉戟那雪亮的戟刃。
伴隨著透胸而出的戟刃,鮮血噴濺了陳雲生一身,他居然又一次目睹了自殺的發生,這一次距離死亡更近,似乎可以觸摸到那份從冰冷。
雍凱乾裂的嘴唇吧嗒了兩下,似乎有話想說,陳雲生將身體靠近他,只聽到一陣如同夢囈般的話語,「少爺已死,屍體在雲杉林畔。」
陳雲生如同被閃電擊中,快速後退了幾步,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在此時,船艙傳來密佈的腳步聲,北宮千一以及田野等人來到甲板之上。
「是你!」
「果真是你!」
「我說的沒錯!」
聞老大,田野和尹文成同時說話,內容都一樣。柳曉山和金光自然走到了陳雲生身旁。
北宮千一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神情,道:「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相信陳兄不是殺害雍凱的兇手。」
「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為他辯護,不是他殺的又怎麼解釋兩次都只有他在場?」聞老大質問北宮千一,手中卻已經拿出那柄巨大的飛劍。
田野抓住他胳膊,道:「別急,問明白再說。姓陳的,你為何屢次行兇?你上本船有何目的?」
陳雲生眼光在田野,北宮千一,尹文成臉上逐一掃股,他心中卻在思索,這一切到底是誰做的,或者說幾次死亡是不是由同一個人幹的。顯然,北宮千一併沒有預料到自己從雍凱口中聽到了一句話,如果對方知道這些情況,他恐怕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就算北宮千一是假冒的,也不能斷定之前的人就是他殺的。那個鬼鬼祟祟的田野仍然逃不開干係。至於尹文成也過於冷靜,師弟死去一點驚慌都沒有表現出來。而金光,這個貌似最親近的盟友似乎也隱藏著什麼。
「我沒有殺人,我的功法需要借星月之光修煉。不信你們可以檢驗那具屍體,除了三叉戟造成的傷害之外再無其他的傷口。憑我的修為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陳雲生冷靜地說道。
此時人們已經從剛開始的震驚中恢復,理智讓他們拒絕相信陳雲生能夠這麼輕易殺死一個修為遠高於他自身的人。也正如陳雲生所言,雍凱身上並沒有其他傷痕。
「我要返航!現在就走!」聞老大從納虛戒中祭出一個扁平狀的飛空法器,跳上法器,一串銀光飛向南方。他突如其來的潰退讓田野急得直跺腳,高呼,「回來,你給我回來。」
可三叉戟向前的飛的速度何其之快,再加上聞老大向後飛的速度,那一點銀光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田野悲傷地將屍體從三叉戟上取下,長長歎了口氣,將屍體抱回船艙,彷彿死去的人是他的親人一般。單從這份沉重的悲傷來看,陳雲生便不相信這些人都是他殺的。
尹文成盯著陳雲生,目光如槍,冷冷說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陳雲生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和劍閣為敵,這件事情無論跳進什麼河都洗不清了。
三叉戟在清冷的夜色中極速北飛,夜色中陳雲生等人回到了房間之中。
「我就說這是個圈套,雍凱的死是不是和尹文輝差不多?」柳曉山一進屋就說道。
陳雲生點了點頭,道:「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雍凱圍著甲板轉了幾圈。」
「這世界上可有讓人自殺的法術?」柳曉山問道。
金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陳雲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抬起頭,緩緩說道:「有一種法術可以做到,幻術。」
「也就是說雍凱和尹文輝都中了幻術!」柳曉山彷彿發現了突破口。